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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沒有講完,下巴就吃到一記重重的勾拳! 力道太猛,蔣方事先又沒料到沈均誠會問都不問一句就朝自己動手,頓又狼狽地重新跌回地上。他在心里罵著娘,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雙手撐住地面,剛想站起來時,又一道陰冷的勁風(fēng)向他襲來,他連躲閃都來不及,只覺得身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朝著墻邊滴溜溜撞了過去! 緊接著,一陣刺痛從身體左側(cè)傳來,他扭過頭去看時,原來自己撞在一塊砂輪上,幸虧砂輪是圓弧的,若是換作旁邊的尖錐,他大概早就一命嗚呼了。 時間也就夠他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形勢,沈均誠的第三拳已經(jīng)風(fēng)馳電掣般追到眼前,毫不吝惜力量地覆落到他身上,緊接著是第四拳、第五拳 由始至終,沈均誠沒有與蔣方說過一句話,他仿佛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自己的雙拳上,每一拳掄下去,都帶著無限的仇恨,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別打了,沈總!別打了,要出人命啦!蔣方處于劣勢,他哪里會料到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的沈均誠下手這樣狠,心下駭然,又不敢回擊,不覺叫嚷起來,小韓,你和沈總說,說一聲,這是誤會,是誤會啊! 曉穎怔怔地站在門邊,眼睜睜看著沈均誠一拳一拳又狠又準地砸在蔣方身上,她任由蔣方哀求自己,卻始終不吭一聲,眼里飽含絕情的冰冷。 蔣方望著那樣的眼神,與他印象中的曉穎是如此不同,不再一味伏低就軟,倒像是站在地獄門口引領(lǐng)他進去的女巫,他的心里很莫名地打了個寒顫,他覺得她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而按住他猛揍的沈均誠,更是一言不發(fā),通紅的雙目專注地盯在他臉上,仿佛專等他咽氣! 蔣方極度驚恐起來,如果自己不設(shè)法盡快離開,今晚說不定就真的會枉死在這里。他不過是心癢難熬想嘗個鮮而已,罪不致死罷!況且還沒來得及嘗到滋味就被撞破了。 沈總,沈總,我求求你別打了!蔣方突然哭喊起來,涕淚交流,你打死了我,對你,對你們都沒什么好處??!讓我走吧,我以后再不敢了!求求你,沈總! 蔣方耍無賴一般的哭嚎起到了奇跡般的效果,屋里本來悶不吭聲的打手和看客象認錯了人似的感到一陣驚異和嫌惡。 沈均誠的動作最終遲緩下來,赫然將他往旁邊的地上猛力一搡,從牙縫里迸出一個字來,滾! 蔣方抱在頭上的雙臂慌忙放下來,連滾帶爬朝門口沖了過去,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沈均誠慢慢站起來,因為適才的那番激烈的運動,他的呼吸還很急促,臉上依然泛著憤怒的紅光,他在原地與曉穎對視了數(shù)秒,慢慢向她走去。 走至?xí)苑f身旁,他低首俯視她,眼里是根本不想掩飾的驚痛。須臾,他抬起手臂,緩緩向她的臉上伸過去。 即將要撫到她花成一片的面龐時,曉穎猝然一個轉(zhuǎn)身,我,我去洗手間。 他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而他想碰觸的那個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 第48章 第十二章(4) 洗手間就在小庫房的隔壁,暖氣抵達不到這里,高墻上的窗戶時刻開著,風(fēng)由此處鉆進來,撞在曉穎赤裸的沾著水的雙臂上,是一種麻辣辣的痛快淋漓的冷,仿佛要把她整條手臂都凍成一根冰棍。 曉穎用毛巾蘸了涼水,使勁去擦臉上與身上的污穢,狠狠地,一遍又一遍,把白皙的肌膚擦得通紅,可她還是覺得不干凈,她擦不掉蔣方留在那些地方的氣味和她心里充斥著的滿滿的羞辱。 沈均誠緩慢步入,默默立于她身后,盯著鏡子里只顧低首擦拭的曉穎。 她早已聽見他的腳步聲,卻沒有一點想要避嫌的意思,面無表情地繼續(xù)著他進來之前的舉動。 沈均誠無聲凝望她的背影,和八年前相比,她高了一些,卻依然很瘦。她微弓著腰,那略略卷屈的身形里,分明隱藏著從未散去的寂寞與無助,和八年前他體會到過的一模一樣。 他與她分離了八年,再回眸時,他以為她已經(jīng)將他忘記在數(shù)次匆匆的目光交鋒中,他曾經(jīng)悵然地這樣以為即使還記得他的模樣,記得他的名字,但他于她而言,只不過是年少時期的一個匆匆過客而已。 而她終會長大,會有新的生活接納她,會有新人給予她溫暖就象分離之后他的際遇那樣代替自己履行那未曾兌現(xiàn)的諾言,洗去八年前即在她身上根深蒂固的寂寞無依。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忽然跨上前去,從背后猛地一把環(huán)抱住她,將臉緊緊貼在她冰冷的脖頸處。 對不起。他喉嚨哽塞,喃喃低語,對不起。言語里的愧悔竟是那樣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曉穎擦拭前頸的手陡然頓住,毛巾沒拿牢,悄無聲息地跌落下去,軟在已然變得清澈的水中。 她靜止不動,任由他抱著,水從她濕漉漉的面頰上滴落下去,在潔白的水池里暈出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她的身子猛地篩起糠來,仿佛害怕的感覺重又回到身上,晶瑩的水珠一滴一滴加劇下落的速度。 那不再是水,而是她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