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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漠北以后 第84節(jié)

    夏日天光亮得早,一縷清透的光照進屋內,沈瑜卿坐起身,錦被落下,她低眼,看見月匈前的清晰的指印。眼不自然得移開,穿了干凈的中衣下地。

    妝鏡的案上不知何時他已經收拾過,唯獨那盒膏蓋子敞著,仿佛提醒著昨夜都用它做了什么。

    她收拾了案上的匣子,放置到箱里。對鏡看了看頸上的紅痕,是他親的太重了。

    出驛站時馬車已等在外面,沈瑜卿看了眼隊伍前,魏硯不在。

    一早就不見了他人。

    “王妃。”栗粟打馬從遠處疾馳而來,立即躬身抱拳。

    沈瑜卿停住腳步,“出什么事了?”

    栗粟回道:“一早有軍務王爺去處理了,命屬下先趕回來護送王妃。”

    “他這就回去了?”沈瑜卿面色稍冷。

    栗粟聽出話里不悅,立即澄清,“王爺天未亮就出了荀姚,抄小路,晌午就能追上咱們?!?/br>
    沈瑜卿臉上看不出什么,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天色正好,刮南風,走得正是順風路。

    差不多快到晌午,沈瑜卿掀開簾向后看了眼,大漠茫茫,風沙吹過,是了無盡頭的沙。

    看了會兒,沈瑜卿才收回眼。

    綠荷眼尖,注意到小姐此時掀開簾,不禁問道:“小姐是在等王爺?”

    沈瑜卿松開車簾,若無其事地說:“誰等他了?!?/br>
    綠荷笑,“奴婢知小姐還是這樣嘴硬的,既是等王爺,王爺現(xiàn)在必然也憂心小姐,料想是馬上要處理完手頭的事,迫不及待趕過來護著小姐呢!”

    聽罷,沈瑜卿不自覺地彎彎唇,想到昨夜他始終沒回的話,唇線又降了下來,“怕是他借口要跑了?!?/br>
    “說什么呢?”一道馬蹄聲疾馳而至,沈瑜卿眉梢一挑,手還搭著車簾輕掀了下,抬起眼,正迎上他看來的目光。

    綠荷福過身,沈瑜卿才更加確定他確實趕回來了。

    兩人視線對上,綠荷不敢說話,退避到一旁。

    沈瑜卿轉開眼,“我還以為你跑了?!?/br>
    “跑什么?”魏硯打馬過去正騎在她馬車旁。

    隔著一扇窗,他挺拔的腰身在她眼里清晰可見。

    “跑回漠北不敢見我父母?!鄙蜩で浣又f。

    魏硯唇角勾起,“我有那么慫?”

    沈瑜卿語氣不好,“你不慫敢跟我回去嗎?”

    魏硯聲音沉了,“不然你以為我回漠北這一趟是為了什么。”

    話語隱有深意。

    沈瑜卿眼重新轉到他臉上,“什么意思?”

    “見岳丈岳母總不能空手去?!蔽撼幙此臅r嘴角一抹痞笑,“不然你昨夜豈不是白受累了?!?/br>
    沈瑜卿一僵,被他這句話弄得耳根霎時通紅,“你還敢提昨夜。”

    分明是他纏著她不放。

    她咬咬唇,不想再看他,看一眼都覺得心煩,干脆一撂車簾,將人完全隔絕在外了。

    魏硯摸了把嘴,看左右人都避開,又湊到車旁說了句,“昨夜那膏子不錯,我竟不知你還會備這種東西。”

    他竟還提那膏子,沈瑜卿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她沒回應,魏硯知是羞了,唇勾了勾,沒再繼續(xù)。

    出荀姚的下一城是離頤,當初兩人剛見過一面,夜住離頤魏硯做過的事沈瑜卿可都記得。當時她只覺得這個男人孟浪無度,就是個地痞流氓,而今誰會料想她會嫁給這個自己曾經極是看不上眼的人。

    還未至離頤,先一隊人馬騎行而至,為首的是一清俊少年,騎紅馬,穿漠北胡服。

    沈瑜卿覺他有些面熟,少年見到他們一行隊伍,立即打馬歡快跑來,先給魏硯抱了拳,聲音鏗鏘有力,“三哥!”

    面又轉向她,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三嫂!”

    魏硯介紹,“劉弦茼,大婚之日他也來過?!?/br>
    劉弦茼撓撓后腦勺,“三嫂大約是不認識我,本想第二日給三嫂見禮的,不料離頤當夜出了事,我便趕回來了,三嫂莫怪?!?/br>
    沈瑜卿倒不是在乎這個,說了聲,“無妨?!?/br>
    魏硯道:“時間太趕,改日上郡設宴,我?guī)阋娨娔边@人?!?/br>
    說是改日,但誰都不知是什么時候。

    劉弦茼看他們是要遠行的架勢,問,“三哥這是要去哪?”

    魏硯看了沈瑜卿一眼,“回上京有些事。”

    “三哥要回上京?”劉弦茼聽此,不可謂是不震驚。漠北誰沒聽說過淮安王離京時發(fā)過的誓,鎮(zhèn)守漠北,永不回京。今日卻要回上京了。

    魏硯一笑,“又不是以皇室的名頭算不上違背誓言。”

    劉弦茼見他不愿多說,沒再繼續(xù)問了,心中還是詫異不已,看他們一行,料想三哥應是為了三嫂才回京的,心里對三嫂的敬意又多了一分。能讓三哥妥協(xié)回京的人,怕是只有三嫂了吧。

    “到離頤時候也該晚了,我讓人收拾幾間院子出來,三哥到我府上歇息一日吧?!眲⑾臆淼馈?/br>
    魏硯眉梢揚了揚詢問沈瑜卿。

    沈瑜卿沒什么意見,“你來定就好了?!?/br>
    至夜入了離頤。

    劉弦茼是離頤一商戶家的養(yǎng)子。說來也怪,劉家中無子,便將巷口的孤兒劉弦茼抱來養(yǎng)了,到劉弦茼九歲的年紀,劉家卻突然老來得子,小兒子處處嬌慣,長得大了知自己的哥哥是家中養(yǎng)子,越發(fā)蠻橫肆無忌憚得欺辱,直到劉弦茼從軍少歸家,得魏硯提拔做了離頤統(tǒng)制,劉家才不敢像以前一樣待他。

    到統(tǒng)制府前,沈瑜卿出了馬車,魏硯早下了馬等她。

    見她出來與她一同往里走,近乎是貼靠她的身,將人完全護著。

    劉弦茼院子算不得寬敞,但尚在整潔利落,一眼就能看出是武將的住處。

    府內的仆從少,僅有一人守門,還有一年邁的嬤嬤。沈瑜卿實在難想象這是一城統(tǒng)制的府上。

    “弦玉,我將這些衣裳都洗干凈了,正好得空給你送來?!睖厮牭轿萃獾娜寺暢隽碎T,迎面就看到沈瑜卿二人,怔了怔,先認出魏硯,屈膝做禮,“民女見過王爺。”

    劉弦茼跟在后面,面上一喜,“阿姐你來了。”

    溫霜看他跑得滿臉是汗就知是軍中又有事,從懷中拿出帕子給他擦了額頭的汗水,“離頤太平著,那些能讓人做的小事別都總自己攬過來。阿姐昨日來就沒見著你,下次再這樣我可不來了。”

    “別呀阿姐,你不是想弦玉能出人頭地嗎,你看我這統(tǒng)制當?shù)亩嗪?,連三哥都夸我。”劉弦茼揚笑。

    溫霜嗔他,“沒大沒小,那是王爺。”

    “是王爺,也是我三哥。”劉弦茼固執(zhí)道。

    溫霜眉眼溫和,點了點他的鼻尖,回身對王爺做禮,“家弟頑劣,還望王爺莫要怪罪。”

    魏硯開口,“不妨事?!?/br>
    溫霜又看向沈瑜卿,“這位姑娘是…”

    “阿姐,沈姑娘是三哥的夫人。”

    溫霜反應過來,“民女劉氏溫霜見過王妃。”

    沈瑜卿含笑點頭。

    “阿姐,三哥今夜要在這里住,你也留下來吧,我去買兩條魚給你打下手?!眲⑾臆砬那睦死瓬厮囊滦洹?/br>
    溫霜猶豫,劉弦茼知她性子軟,可憐巴巴地求,“阿姐,弦玉也好久沒吃你做的菜,都饞死我了?!?/br>
    “好吧。”溫霜拗不過他,“還望王爺莫要嫌棄才好?!?/br>
    “不嫌棄,不嫌棄?!眲⑾臆砹⒓唇釉?。

    溫霜到廚房中燒飯,時候已經不早了,一日舟車勞動,再加上昨夜本就沒歇息好,沈瑜卿乏累,梳洗完側躺到榻里不知不覺就先小睡了過去。

    過了會兒,一人撈起她抱到懷里,沈瑜卿往他懷中靠了靠,迷糊著問出聲,“幾時了?!?/br>
    魏硯看她困倦的臉,又心疼又好笑,“再睡會兒,用飯我叫你。”

    沈瑜卿放心得抱住他的腰,她睡著和醒著就是兩個樣,清醒時對他愛搭不理,睡了又像只粘人的小貓。

    睡相嬌憨,兩頰透著緋紅,魏硯低頭吻著她的唇。動作輕,她睡得熟,并沒吵到她。

    屋內靜謐,院外忽一陣吵鬧喧嘩聲,院子小,有點動靜屋里都聽得清楚。

    聲音越來越大,沈瑜卿被徹底吵醒了,不耐得睜開眼,“外面怎么了?”

    魏硯道:“你先睡著,我出去看看?!?/br>
    沈瑜卿想了想,“我與你一起。”

    兩人出了屋,原本整齊的宅院已是一片狼藉。

    門處站了十余人,黑衣束身,面目兇煞,為首的是一身寬體胖的男子,賊眉鼠眼,面相難以入目。

    劉弦茼站在廚房的門外,臂橫著,清瘦的身形擋住背后的女郎。

    “不要以為你是離頤統(tǒng)制我就怕了你。我告訴你,我爺爺是皇商,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皇商,我有上京罩著,你小小的離頤統(tǒng)制算什么,趕緊把人給我,要不然我今日就讓你死無全尸!”男人跋扈得叫囂,身后跟著的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劉弦茼寒著臉,不同于表面露出的少年氣,反而有種血染過的陰鶩殺氣,“譚興,我阿姐已經與你和離了,現(xiàn)在同你們譚府沒有半分瓜葛,我奉勸你最好別再來擾我阿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br>
    “不客氣?”譚興冷笑,“當初要不是你這個小王八羔子使詐,那小娘們怎么可能離開譚府。她既然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我喜歡怎么耍就怎么耍?!?/br>
    劉弦茼拳頭攥緊,骨節(jié)咯吱作響。

    “弦玉,你讓我出去,阿姐有法子對付他?!睖厮吐暤?。

    劉弦茼轉過臉時面上的戾氣已然沒了,開口:“阿姐你別管,這事交給我,弦玉長大了,不能總讓阿姐護著我。”

    他說罷,將廚房的門一擋,就將溫霜關在了里。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都給我上!”譚興一揮手,院內十余人都提刀而出。

    劉弦茼也抽了腰間長刀,兵刃相交,光影寒朔。即便劉弦茼是以一敵十,卻也不見有半分落敗。

    沈瑜卿站在廊檐下推推魏硯示意,“你去幫幫他?!?/br>
    魏硯饒有意味,“你讓我去幫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