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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墨姿:鬼道封神 第28節(jié)

    這時姜黎的聲音在墨姿神府里響起:“姿姿,你有沒有覺得店家那話問得怪?”

    游歷一年,她見識多了,心情也跟著開闊了不少,之前的那點不甘早已煙消云散。甚至在感知到功德繞魂時,還有些欣喜。只這些她可一點不敢表露,不然鐵定被臭鏡子往死里埋汰。

    神識掃過樓上和后院,墨姿一手托著腮:“店家沒說謊,他家確實只剩一間上房了?!?/br>
    “此地距離羅來國有一天半的路程,羅來國盛產(chǎn)寶石、藥材,停駐緣亥鎮(zhèn)的人幾乎都是往那的販子或者商隊。他們在這停一下午,那就后天才能抵達(dá)羅來國?!苯柘氩幻靼琢耍骸半y道前面有山匪攔路?”

    墨姿淺笑:“山匪下山還挑日子挑時段?不要再猜了,一會應(yīng)該有人會告訴我們?!?/br>
    “哎,兄弟們聽說了嗎?磨河下灘大戶云客居最近要辦喜事了,”一小眼胖子吃完飯,拿牙簽剔著牙。

    啃著兔腿的齙牙男問道:“哥們知道云客居是什么來頭嗎?行事神神秘秘的,我去那送了不下十回貨,都不知道云客居主人家姓什?!?/br>
    小眼胖子嗤笑一聲:“姓什還能讓你知道?”

    “你知道倒是說呀,賣什么關(guān)子?”

    丟下牙簽,小眼胖子瞥了一眼齙牙,將嘴里剔出的碎rou啐進(jìn)空碗里:“云客居主人愛玉,你們誰手里要是有美玉,可以送去他那。只要看上了價錢絕對好說”。

    胖子身后那桌,低頭專心吃鹵豬蹄的老漢插了一句:“還是少往那跑,磨河下灘云客居與前面霧里庭當(dāng)口寨有點瓜葛。”

    一提霧里庭當(dāng)口寨,整個大堂都沒聲了。

    墨姿吃完午飯,出了飯館,讓送客回頭的店小二把馬牽來。得了那么厚的打賞,小二心里感激,眼掃過四周稍稍湊近一些,低語道:“貴客,小的勸你今兒還是留在咱們店里住一宿。”

    “為啥?”墨姿挑眉:“我頭次途徑貴地,還請小哥給講個明白,”說著話又從掛在腰間的錦囊里取出兩枚銀瓜子。

    這小東西,她多的是,還有金花生、銀錠子等等,都是師父筑基期在外游歷時用剩下的。

    “這……這,”店小二不敢收,推拒不過才惶恐收下,壓低聲音告訴墨姿:“從這往羅來國必經(jīng)霧里庭當(dāng)口寨。小的聽家里老娘說,五十年前霧里庭當(dāng)口寨不比咱們緣亥鎮(zhèn)孬,那里寨主又熱情好客,很多往羅來國的商隊都喜歡在霧里庭落腳。

    一回當(dāng)口寨當(dāng)家的出門,撿了個重傷女人回來,后來還娶了那個女人。成婚沒多久,女人有喜,當(dāng)口寨上下都?xì)g歡喜喜。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等到麒麟兒降世,當(dāng)口寨當(dāng)家的竟死了,他媳婦、孩子不見了。

    那之后僅僅兩年,當(dāng)口寨五十八戶人家跟惹了霉神一般,陸陸續(xù)續(xù)地遭了災(zāi),全死于非命。嚇得霧里庭那的住民都往外遷,我們緣亥鎮(zhèn)就有不少是霧里庭遷來的?!?/br>
    墨姿皺眉:“就因為這?”

    “要只是這點,大家也不會如此怕,”店小二接著說:“自當(dāng)口寨死絕了,晚間途徑那的人……”

    見店小二擺手,墨姿點到:“就沒一個活口平安經(jīng)過?”

    “唉……”店小二嘆氣:“大概五年前,一支外來的鏢局不知護(hù)送什么人,估計是時間緊,經(jīng)過我們這也沒停,直接往了那地。第二天商隊大中午路過霧里庭,就見馬匹全拴在當(dāng)口寨外。后來馬也餓死了,也沒見有人自當(dāng)口寨出來?!?/br>
    “肯定是厲鬼作祟,”攬月鏡覺墨墨既然修的是渡厄輪回之道,那遇見這樣的事,還是不要避過得好:“我們?nèi)タ纯?。?/br>
    墨姿沒打算留宿緣亥鎮(zhèn):“多謝小哥了,”轉(zhuǎn)身自去馬廄牽了馬。

    “哎……哎,姑娘,我與你說的可都是實話,你怎么還要走?”店小二手里緊握著銀瓜子,追上去攔。

    只墨姿去意已決,未有理會店小二,上了馬便頭也不回地往南鎮(zhèn)口。一路不急不慢,正好天黑抵達(dá)霧里庭。

    攬月鏡翻身,鏡面朝外,圓乎乎的手指指向路道東南方:“墨墨,你看那里?!?/br>
    墨姿凝目望去,視線越過古舊牌樓,穿入縹緲迷霧。當(dāng)口寨是依山而建,五十年前寨里人都死絕了。幾十年風(fēng)吹雨淋,按理當(dāng)口寨早該是斷壁殘垣一片,可她現(xiàn)在看到的卻是燈火通明、繁鬧市井。

    雙腿夾馬腹,馬悠閑走向當(dāng)口寨。月上山頭,寨外迷霧升騰,墨姿看著古舊的牌樓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復(fù)新,掛在牌樓上的破燈籠恢復(fù)成了大紅燈籠,其內(nèi)燈芯也亮了。

    姜黎感嘆:“人家做鬼五十年,我做鬼五百年,差別怎么就這么大?”

    “好在你沒學(xué)她,”墨姿冷臉,才進(jìn)到當(dāng)口寨百丈內(nèi),她就已感知到濃烈的兇煞之氣。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那位連路過的人都一個不留?

    停馬在當(dāng)口寨外,墨姿下馬。攬月鏡半個身子伸出鏡面,四處張望:“怪不得晚間經(jīng)過此地的人無一能離開,”眨巴著眼睛,噘嘴瞅著牌樓入口,“是人都逃不過七情六欲,墨墨,你看到什么了?”

    “之前是市井,走近了……”

    墨姿微微瞇著美眸,卷發(fā)鳳眸男子一襲白衣自當(dāng)口寨里走出,面帶清風(fēng)含情脈脈地朝她拱手,說道:“你來了?”

    輕掀眼皮,嗤鼻笑之,她起步自男子身邊經(jīng)過,吐出一字:“俗,”那位不知名的神秘男子出塵似仙,哪是一個鬼祟能扮得了的?

    跨入當(dāng)口寨的瞬間,耳間立時充滿了喧囂與熱鬧。墨姿也不用放出神識,循著煞氣踏上環(huán)山石路,依山的店鋪迎來送往。還有鬼魅上前想拉她進(jìn)店,但才觸及就被她一記冷瞥嚇得縮回了手。

    山石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只沒一個是活的。

    攬月鏡很生氣:“這些都是死在當(dāng)口寨的人?!?/br>
    沿著環(huán)山路,越往上煞氣越是濃烈。用了半個時辰,墨姿終于來到了山頂大宅,神念一動,水紋劍出現(xiàn)在掌中。

    吱呀一聲,緊閉的朱門從里打開,一個圓頭大眼胖乎乎的小兒手腳并用爬出足一尺高的門檻,小小錦衣上繡滿了佛經(jīng),背上還背著個小背簍。

    “活……活的,”攬月鏡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一再確定后大叫:“墨墨是活的,這個小男娃是活的?!?/br>
    小男娃緊緊抿著小rou嘴,低著頭自她們身旁經(jīng)過。墨姿閃身攔住他,他也不抬頭也不惱,移步向旁。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墨姿問小孩,整個當(dāng)口寨就一個活口,思及店小二說的話,立時用心神問攬月:“小男娃骨齡多少?”

    不探不知道,一探嚇一跳,攬月兩眼珠子都快飛出眶了:“墨墨,他是雷靈體,骨齡五歲。雷靈體邪祟不得近身,怪不得他能活。

    我們把他帶回去,塞給晟華劍尊。晟華劍尊是雷靈根,還沒徒弟。簡一宗得了個雷靈體,那就欠你一個莫大的因果。”

    再次攔下小男娃,墨姿蹲下身子:“你是出生在這里?”五年前有鏢局護(hù)鏢誤入此地,正好與男娃的骨齡合上了。

    男娃皺起小小眉頭,兩只rou手緊緊抓著背簍的帶子,今日這只鬼他怎么從來都沒見過,偷眼去看,正好撞上那雙漂亮的眼睛。

    “你叫什么……”

    墨姿話問一半,就沒聲了,抬眼望向走出朱門一手抱襁褓一手拿畫像的血紅襦裙婦人,站起身。男娃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回頭看了一眼無甚表情,繞過漂亮鬼準(zhǔn)備離開,忽聞婦人問,“姑娘,遠(yuǎn)道而來可有見過這個男人?”

    男娃色變,腳跟一轉(zhuǎn),伸手拽了墨姿的衣擺就想跑:“快走,”見墨姿不動,極為焦急地喊道,“她是惡鬼,再不走你會沒命的?!?/br>
    “你先走,”墨姿扯開男娃死拽著她衣擺的手,雙目自展開的畫像上掃過,與血衣婦人對視:“沒見過是不是就得死?”若是她猜得不錯,畫像中的人應(yīng)該就是傳言中已經(jīng)死了的當(dāng)口寨寨主。

    男娃氣得跺腳,抬首望天:“你到底走不走,我娘還在等我。”

    “你先走,”墨姿還是那句話。

    這回男娃不再顧她了,轉(zhuǎn)身匆匆離開,只沒走幾步就嗚咽出聲。

    婦人面露愁苦,桃花目一眨淚水盈盈,楚楚可憐道:“難道你也和寨子里的人一樣,都維護(hù)他,欺負(fù)妾身這個孤女?”

    “你殺了那么多人,就是想要找到這個男人,見他嗎?”墨姿收起水紋劍。

    不等婦人回應(yīng),攬月就將發(fā)現(xiàn)的事告知墨姿:“她生前是個修士,修為不達(dá)筑基。手里抱著的嬰孩是個死胎,與她骨血相連。這個骨血相連不是指母子,是真的骨血相連。

    有人趁著這個女修生產(chǎn)之時給她下了化骨粉。化骨粉雖是凡間毒藥,但女修生產(chǎn)時靈力大損,極其虛弱,根本無力抵抗化骨粉的毒性。她們母子是被活活融掉的?!?/br>
    血衣婦人神情驀然變得陰狠,咬牙切齒,遲遲才回道:“是?!?/br>
    墨姿皺眉:“一月內(nèi),我會帶著這個男人回來找你,”渡厄,先究惡因,再談惡果。

    “你會回來?”血衣婦人舌尖舔過猩紅的唇,笑意不達(dá)眼底。

    “會,”墨姿沒有忘記一路來見到的那些被拘禁在此不得入輪回的亡魂,那些幾乎都是無辜被殃及,“因為我要殺你?!蹦腥藲⑵藓ψ釉撍?,但婦人之惡也無須渡。

    第30章 男孩

    聞言,血衣婦人一點也生氣,臉上笑意漸濃,幽幽道:“好啊,那妾身就在這宅子里等姑娘回來,”說完便低頭輕晃襁褓,唱起搖籃曲。

    墨姿冷眼看她轉(zhuǎn)身回大宅,出言問道:“你跟當(dāng)口寨寨主遇見是在什么地方?”

    “磨河下灘。”

    攬月鏡鏡面呈現(xiàn)出宅內(nèi)景致,滿園桃樹盛開,煞是美麗。順著小徑深入,來到正房,只見一幅美人撫肚畫像當(dāng)中掛著。那畫中美人正是血衣婦人。血衣婦人回到正房,魂體化作流光進(jìn)入畫中,轉(zhuǎn)眼美人撫肚變成了母坐搖籃邊哄兒圖。

    “墨墨,我們?nèi)ツズ酉聻┰瓶途?。?/br>
    最后看了一眼沒有關(guān)上的朱門,墨姿轉(zhuǎn)身下山。

    姜黎有些疑惑:“姿姿,那個男娃怎么會住在這里?”山頂?shù)难聥D人絕對不是善茬,剛男娃還說他娘在等著?

    “應(yīng)該是男娃母親察覺到他的不同,讓他來山頂住的,”墨姿斂目:“愛子之心,為之計深遠(yuǎn)。男娃母親在等一個能帶男娃離開當(dāng)口寨的人。而進(jìn)入當(dāng)口寨的人必會至山頂?!?/br>
    這頭男娃來到一處石洞,站在洞外,他拽著袖口用力抹了抹眼睛,確定雙目干干的才出聲喊道:“娘,我來了?!?/br>
    “進(jìn)來吧,”一虛弱的女音自洞中傳出。男娃抽了下刺痛的鼻子,爬進(jìn)洞中,見坐在石上做衣衫的娘親身體更加僵硬了,小rou嘴癟起,才壓下去的眼淚又涌入眶中。

    “嗚嗚……娘,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披散著一頭干枯發(fā)的土臉?gòu)D人,穿著干凈的白色寢衣,停下手中的活,抬首看向三丈外小小的人兒,勉力扯起已經(jīng)覆了一層土的唇,溫婉說道:“哭什么,咱們淵兒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彼_實撐不了多久了。

    抬手握住掛在脖上的那顆土珠,猶記得她隨鏢局離開莊子時,瘋癲了十多年的姨娘光著腳追在車隊后,哭喊著:“回來啊夢云……回來啊夢云,不要去,會死的?!?/br>
    她不信,十七年了,她真的不想被關(guān)在莊子里一輩子。所以那人讓鏢局來接她,她連一絲懷疑都沒有,就決定跟著走。

    這珠子與泥丸沒差別,表面不平,摸在手里也似土塊,是姨娘之物,一直戴在她身上。幼時,她嫌它丑又不敢丟棄,就常把它摘下來藏起來。只每次瘋子姨娘都能找到,然后將它戴回她脖子上。

    時日久了,她也不再去動它。誰能想到就這么個丑東西,竟在她死后讓她還能活得像一個人,照顧兒子長大。

    只是近一年自己這副rou身越來越僵,她有預(yù)感當(dāng)身子全部土化后,她也就離魂飛魄散不遠(yuǎn)了。

    男娃哭得小臉脹紅:“娘……淵兒不要你離開……”

    婦人想去哄哄兒子,可惜不能,無光的雙目看著他:“你今天怎么來晚了?”

    “咻……又有人誤入了死……嗝死寨子,”男孩抽噎著將山頂事講予娘親聽:“我我拉她走,她還還不走?!?/br>
    婦人激動得站起:“人呢……那人呢?”那年姨娘沒追上她,被趕來的莊頭老山摁住,她朝著遠(yuǎn)去的馬車嘶喊,“夢云,不要摘下珠子,挨過五年……挨過五年會遇貴人。”

    不等兒子回答,婦人就挪動沉重的雙腿繞過兒子沖出山洞,急急往環(huán)山石路去。

    其實跨入當(dāng)口寨的那一瞬間,她就后悔了,后悔沒聽姨娘的話?,F(xiàn)在她只希望有人能帶走淵兒,他才五歲,不能永遠(yuǎn)待在這里。

    下山這一路,墨姿有留意當(dāng)口寨的那些店鋪,發(fā)現(xiàn)男娃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成衣店里的,還有糧鋪倉房的鎖沒有生銹,倉房里除了米面還放了十袋木炭。另各家鋪子的庫房都沒有金銀,銀票倒是在。

    此方難道還有別的活口?

    正想放出神識,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入耳,墨姿轉(zhuǎn)眼看向前方拐道口,見一白衣土人沖入一眾鬼魂中,無神的死目癡癡看著她,確定她是活的后咚一聲跪地苦求。

    “貴人……貴人,奴家求您帶走奴家的兒子,他很小……奴家奴家有銀子,奴家給您很多很多金銀……求求您帶走他好不好……奴家快不行了……”

    攬月鏡愕然:“她有一丸土元精?!蓖猎m不比土本源,但也是雷積焦土集天地元氣凝成的,頗具靈性。煉器時融入點點,可大大提高靈器生成器靈的幾率,比三生石的伴生清靈玉還要珍貴。

    墨姿知道土元精,凡人戴著它,可保身體長久安康??梢坏┤送?,若是不摘下土元精,魂魄就不得離體。

    跪著的婦人之所以死后還能這般,是因她有執(zhí)念,不自覺地以魂力來支撐rou身。土元精噬體,說明她的神魂之力已經(jīng)枯竭,魂魄即將消散。

    “娘……娘,”男娃追了來,想要撲到她身上,但終還是停在了一尺之地。兩只rou手絞在一起,他不能觸碰娘,紅腫的眼睛望著娘被土覆蓋的臉,他好想親親娘。

    攬月哭了,她想不出辦法救男娃娃娘親:“墨墨,我們不能放過山頂惡婦。”她可憐惡婦遭遇,但己身悲慘不是惡婦殘害無辜的理由。

    “我一個月內(nèi)回來,”墨姿看著婦人:“你們母子好好團(tuán)聚?!眿D人的魂魄連一絲魂力都沒有,她現(xiàn)在清醒著完全是借土元精的靈性。當(dāng)執(zhí)念達(dá)成,她的魂魄就立時消散。

    婦人很怕:“您您現(xiàn)在不能帶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