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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中的油紙包遞給沈原,借機偷偷瞥了眼面色不虞的郎君,蘇錦朗聲肯定道,“宋公子之事我必不會坐視不理,但公子畢竟是未定親的男子,我家中已有夫郎,得先問過他的意思?!?/br> 正悄悄捏著包子泄憤的沈原一愣,忽得得意起來,他心情頗好地瞅了宋致幾眼,這才有了笑模樣,“妻主,站在外面哪里是待客之道,有什么話進來再說也不遲?!?/br> 總歸她們才是妻夫,即便小笨魚是說了假扮,可在外人面前,他就是小笨魚唯一的夫郎。 榕樹旁的涼棚下,擺著一張方桌。 蘇錦細心盛了三碗米粥,又試了試碗沿的溫度,這才請沈原依次端過去。 她右手不便,止住要來幫忙沈原,來回走了兩趟,才把今早新買的咸菜與盛在碗里的兩枚水煮蛋擺上了桌。 洗了手出來的宋致一抬眸,就瞧見緊緊坐在一處,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的一對小兒女。 拔了冷水的雞蛋雖說極易脫殼,小郎君到底不常做這些,眉頭緊皺的弄了許久,這才巴巴遞在蘇錦唇邊,“妻主,你嘗嘗原原親手剝的蛋?!?/br> “你吃吧,我不愛吃這個?!?/br> “噯?”沈原一愣,他可記得前世里蘇錦最愛吃的便是水煮蛋。 小笨魚什么時候改了口味?! 瞧他舉著雞蛋憂愁,蘇錦搖頭淺笑,往上稍稍撒了些鹽巴,“你嘗嘗這樣吃?!?/br> 許是昨受了驚訝,此刻的沈原臉都小了一圈,整個人瞧著都清減了不少,蘇錦越發(fā)內(nèi)疚疼惜,從油紙包里拿出一個手掌大的rou包放在他空著的小碟子里,“這里不比府上,等我下午再買些rou來,給你補補?!?/br> 沈原立時便明白過來。 她哪里是不愛吃,分明就是想先緊著自己。 “妻主?!?/br> 他后悔了,比剛剛更加后悔! 倚靠著蘇錦的小郎君默默咽了咽口水,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 他真的好想嘬腫妻主! 伸出左手在桌下牽住她動彈不得的右手,沈原一口一口咬著雞蛋,吃了一半硬是說自己吃不下,統(tǒng)統(tǒng)塞進了蘇錦嘴里。 含星納辰的丹鳳眼彎彎,清冷的聲線藏不住歡喜,郎君悄聲笑道,“我一半,妻主一半?!?/br> 郎君懂事,她卻不能以此為借口苛待與他。 蘇錦悄悄算了算,除去昨日采買,剩下的銀兩倒也可觀,若無意外,這一個月里也能讓他每隔兩日便吃上一頓葷腥。 等她傷好,再接些活計,日日買些他喜歡吃的倒也不難。 “蘇姑娘,沈公子?!彼沃驴桃夥胖啬_步,他心事重重,眉目之間皆是郁色。 坐在桌上也拘謹?shù)暮?,只垂頭默默喝粥,連個眼皮都沒抬起。 將剩下的rou包和雞蛋放進宋致面前的小碟子里,蘇錦道,“公子遠道而來,家中也無好物,還請公子莫要嫌棄?!?/br> 嘖。 沈原正惱她對心懷不軌的宋致也如此溫柔,乍聽蘇錦用了「家」字,郎君耷拉的嘴角瞬間便輕輕翹起。 小笨魚說這里是她們的家! 心里的酸意苦悶稍稍緩解,如玉的面容上悄悄浮上一片紅意。 既然是家,自然也能做些他喜歡的事吧。 “原原?” 輕輕碰了碰抿唇走神的郎君,蘇錦與他低道,“宋公子想在我們院里躲上一陣,你怎么想?” 他還能怎么想。 瞥了眼對面楚楚可憐的宋致,沈原忽得湊上前去,伏在她耳邊試探低道,“那我若不同意,妻主會送他走么?” “自然?!碧K錦點頭,“陽姑娘那里還有空房,總比我們院里的小庫房要好上許多?!?/br> 薄唇極快地略過她的耳垂,沈原心中舒坦,“我都聽妻主的?!?/br> 她們自然而然的親近,如同一根魚刺梗在宋致喉間。 “蘇姑娘,我還是不打擾了?!鄙焓肿テ鹱约旱男“ぃ沃掳Об恍?,“總歸是我命苦,有那樣的母姐,自己父親在家中又說不上話?!?/br> “若非意外......”淚意漣漣的桃花眼看向蘇錦身側(cè)的沈原,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如今私逃出京,偏偏除了蘇姑娘,我想不到其他人可以依托?!?/br> “宋公子放心,蘇某早前與你有過約定,自是不會置公子于不顧。”蘇錦與沈原安撫地笑笑才轉(zhuǎn)過頭道,“只不過小庫房里積灰甚多,蘇某是怕會慢待了宋公子?!?/br> “無妨,總歸我也不是什么嬌養(yǎng)的世家嫡公子。只要蘇姑娘肯給我一個住的地,我就已經(jīng)很感激不盡了。” 宋致面上凄苦,勉強勾起個笑,與沈原懇求道,“還望沈公子憐憫?!?/br> 他是打定主意要賴在這院里,這會又刻意示弱。 沈原氣鼓鼓地瞪了幾眼還在細問詢原委的蘇錦,面上一冷,牽住小笨魚的衣袖道,“并非是我毫無同情之心,只是宋公子說到底也還是宋太尉之子,而我們?nèi)兆佑智蹇?,著實不敢怠慢?!?/br> “此事沈公子不必憂慮。”宋致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已經(jīng)叨擾了蘇姑娘,又如何能吃白食。” 他出手闊綽,蘇錦搖頭,“只宋公子一人,也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無需一百兩。” “一百兩?”沈原淺笑,聲音清冷慵懶,“宋公子倒不如直接租下隔壁的院子,住的也自在些?!?/br> “沈公子說笑了。”宋致目色哀傷,“如今我是出逃之人,哪里能光明正大用自己印信租賃房屋,只怕住下的第二日,就會被府里的人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