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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自己手指誤觸碰到郎君玉頸,蘇錦湊近了些,小心用帕子沾著水漬。 她的側(cè)臉近在咫尺,沈原偷偷往前努了努嘴,每每都只差分毫。 偏這會馬車行得越發(fā)平穩(wěn),別說有個磕絆,就是馬蹄聲,也極富規(guī)律。 氣得郎君直咬牙,卻又說不出什么。 他可是等了好久,才盼到這次獨處,結(jié)果計劃的美事一件都沒成功。長睫低垂,掩住其中的委屈,沈原恨不能直接咬在她臉蛋上,終究還是怕驚到蘇錦,只暗戳戳地揉了揉她腰間的軟rou。 “好了?!碧K錦仔仔細細瞧了瞧,確認(rèn)再無水漬,這才起身松了口氣。 靠在肩頭的小郎君似乎已經(jīng)過了折磨人的勁,懶懶散散在她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睡得乖巧。 蘇錦盡量放軟身子,不像過去那樣坐得板正。 馬車偶爾顛簸,也沒驚著似是熟睡的沈原。他不動,自然有人會抱緊他,小心護著。 待他氣息平穩(wěn),蘇錦這才悄悄握住沈原受傷的手腕,小心地往綁成小粽子的手指上吹了又吹。 溫溫?zé)釤岬臍庀㈧偬嗽缇陀执子謿獾男摹?/br> 被濃密如鴉羽般長睫遮住的眼眸,透出細細碎碎的光。 這一趟也并非沒有收獲,裝睡的沈原悄悄蹭了蹭蘇錦露出的脖頸。 他的小笨魚,也不完全是笨的。 車內(nèi)安安靜靜,車外坐著的淮安也困得直打瞌睡。 “吁——” 馬車停穩(wěn),沈原還未下車,就聽見沈太傅與先下去的蘇錦,極為嚴(yán)肅道,“潤元,你隨為師去趟書房?!?/br> 天上的夜色越發(fā)沉重。 沈原跟在溫容身邊,有些擔(dān)憂地瞧著跟在娘身后的蘇錦。 若是他沒聽錯,剛剛娘的語氣,十分不好。 “爹,娘這是怎么了?”到底是放心不下,沈原思來想去,還是決意從自家爹爹入手,悄悄打探一番。 “放心吧,也就是有些事想要問問潤元?!睖厝輷u頭,“你今日也飲了酒,先回去歇著?!?/br> “爹,那你呢?” 過往溫容歇得早,今卻叫小廝又燒了一壺茶來。 沈原左眼皮突突直跳,“爹,莫不是那四皇子當(dāng)真瞧上了蘇姑娘?!” 他可還記得,前世中有傳聞?wù)f四皇子躲在福寧殿的屏風(fēng)后,一眼便相中了宋太尉之女宋綿。 如今蘇錦也前去參宴,還是陛下口諭親傳,總該不是出了什么變故吧? “你呀?!睖厝葺p笑。 這傻孩子的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生怕旁人與他搶了蘇錦。 “四皇子早就心有所屬,這你不必?fù)?dān)憂?!鄙陨园矒崃松蛟?,溫容眉心一蹙,卻也有些說不準(zhǔn)。 早前在馬車,沈夢曾與他說起過這四皇子性子有些輕佻。尤其剛剛宮里又有了走水這一遭。 他心頭有了個初步的推測,卻也不好直接與沈原說,只溫溫哄他先回房去。 書房中,燭火通明。 沈夢坐在圈椅之上,眉目冷凝,“潤元,為師只問你一句,宮中走水時你在何處?” 蘇錦一愣,再瞧沈夢神色,便知剛剛脫困為何那般容易。 她跪在沈夢面前,垂頭道,“恩師,您都知道了。” “你怎得會如此魯莽!”沈夢氣道,“你可知與宋綿私會之人是誰?” “你動手之前,就沒想過那地方為何守衛(wèi)如此松散?” 袖中的手指攏緊,蘇錦以臉貼地,“恩師,學(xué)生知曉那人是四皇子。” “混賬!”沈夢大怒,“既是知道,又如何能做得出如此腌臜手段?!?/br> “當(dāng)年之事,宋家的確逃脫不了干系??赡憬褚怪e,與她們又有何分別?!” “竟然利用宋家庶子不想做人小侍之心,誘他鋌而走險?” 沈夢恨其不爭,一掌拍在書桌之上,“你可還記得為師與你說過什么?” “記得?!碧K錦低道,“恩師教潤元以法懲惡?!?/br> “你既然都記得,我且問你?!鄙驂舫獾溃敖褚箤m中走水,宋綿出事。就算宋家因此倒臺,宋令可會認(rèn)你娘的案子?” “恩師,潤元不覺有錯?!碧K錦道,“當(dāng)年之事早就再無翻案可能?!?/br> 她眼角通紅,“娘的的確確是做錯了。恩師不也清楚的么?” “潤元只是想將早些年爹受的委屈還給宋家而已?!?/br> “你竟還不知錯!”沈夢勃然大怒,“今夜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早,你與那宋家庶子早就被鳳君以縱火之名拿下,你所謂的報仇,也不過是以命去搏那一點運氣!” “若是宋家庶子乘亂倒戈,你又該如何?” “他能為了自己不顧手足血脈,你覺得他對你又有幾分情意?” “恩師?!碧K錦抬眸,“運氣也罷,虛情假意也罷??倸w因為今夜之事,宋府不再安穩(wěn)不是么?” “潤元便是有錯,也是錯在辜負(fù)了恩師教導(dǎo),害恩師擔(dān)憂。”她眼神堅定,“可算計宋家一事,潤元無錯,也絕不認(rèn)錯!” “好,好一個絕不認(rèn)錯!”沈夢怒極反笑,“你既尊我一句恩師,為師者,絕不會放任你走了錯路而死不悔改?!?/br> “來人!”沈夢朝外喝道,面上肅然,“上板子?!?/br> 她怒而生威,冷冷囑咐著門外的管事,“給我狠狠打,直到她認(rèn)錯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