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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殿下?!?/br> 總歸無事發(fā)生,宋致不敢多留,壓住心頭惡寒,撐傘退的極快。 樹間桃花隨風(fēng)繽紛落下。 須臾,一人從林中走來,面色慘白,似是還未回神,“民女徐微,參見殿下。” 剛剛還醉眼迷蒙的顧執(zhí)嘴角一斜,笑得漫不經(jīng)心,“都聽到了?” “他并非與你置氣,是真心為蘇錦謀劃,想要嫁給蘇錦?!?/br> “殿下,學(xué)生只是想不通那蘇錦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竟讓他死心塌地,沉淪至此!” “這有何想不通的。” 顧執(zhí)冷道,“你家境殷實,卻并非名望之后。如今沈太傅看重蘇錦,又要收她做義女,到時候權(quán)勢加身。不光是一個宋致,等來年春試,怕是你本該得的功名也會拱手送人?!?/br> “你一身文采,當(dāng)真愿意輸給那種攀附權(quán)貴的布衣?” 她話里有話。 徐微聰慧,哪里能聽不出,只是現(xiàn)在春試泄題一案未明,且以沈夢往日為人...... 腦中似有弦繃緊。 顧執(zhí)是查辦此案之人,特地招她前來,又演了出好戲,無非就是要她青山書院書生之名。 一旦有學(xué)子作證,沈太傅便是無罪也須得進泥潭滾上幾遭,如此一來,就算沒宋致獻計,沈原為了沈太傅,也只能去求顧執(zhí)。 徐微反應(yīng)極快,當(dāng)即故作驚訝道,“殿下,今年春試泄題,難道是沈太傅有意為之?” “是與不是,還需再查。”她淡淡撂下一句,細細瞧著徐微。此女腦筋活絡(luò),又善于揣摩,非常時期倒是可以一用。 既是再查。 徐微上道,連忙躬身下跪,“學(xué)生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br> “徐娘子深明大義,若沈太傅當(dāng)真參與其中,那你便是首功?!?/br> 顧執(zhí)意味深長地扶起躍躍欲試的徐微,“到時候,我定然會在母皇面前多多美言?!?/br> “至于宋致,左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庶子,等你來年高中,京都里的好兒郎任你挑選。又何必只念著他那副皮相?” 顧執(zhí)含笑,與她推心置腹道,“這世間膽大的男子多有異心,娶夫如此,只怕會家宅不寧,綠幘當(dāng)頂。” “學(xué)生明白?!毙煳庖恍?,那點不甘早就隨風(fēng)散盡,再無癡念。 ** 日頭漸漸西下。 淮安偷摸溜進蘇錦房里之時,她剛喝完藥。 好在楊大夫囑咐,要病人多曬太陽,這會蘇錦便由文墨守著,躺在柳樹下新搭的竹榻上小憩。 眼看不遠處竹青的身影一動不動,睡得踏實。 豆豆眼的小廝悄悄與她身邊的文墨比劃了幾下,這才踮起腳,撅著腚,一點點從虛掩的門縫里擠了進去。 蘇錦房里整潔,一事一物都擺放的井然有序。 袖里的荷包燙手,淮安先是把它放在了桌上,但這兩日院里進出的人多,為了避嫌,蘇錦的房門又多是虛掩。 不妥。 再者掂這荷包分量,分明是裝有東西的。他又生怕哪個不開眼的有第三只手,傳出去,可不就壞了他淮安辦事牢靠的名聲么。 思前想后,豆豆眼幾轉(zhuǎn),還是放在床榻上更好。 他這才邁開腳。 吱呀-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淮安后背一涼,來不及多想,單手捏住荷包,做賊似的一矮身鉆進了書桌下,借著桌椅的遮擋,悄悄往外瞥著。 來人腳步極輕。 淮安暗自啐了幾口,他倒要看看,是哪個沒分寸的,竟然在房主不在的情形下偷溜進來,簡直反了天了! 他瞇起眼,將將探出半個腦袋,就瞧見一個極為熟悉的人影,正彎腰在床榻里找著什么。 紗做的床幔低垂,也擋不住那抹異常明顯的松石綠。 淮安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又用雙手大力地揉了揉眼,再三確認。 沒錯! 他看得沒錯。 這會悄悄拿著蘇姑娘中衣比劃的,可不就是他家矜貴似仙的公子么。 心里的沖擊遠比之前對宋致的同情更甚,顧不上什么荷包不荷包的,豆豆眼的小廝手腳并用,極快地從桌下爬出,一臉錯愕地起了聲:“公子!您,您,您這是做什么呢?!” 剛剛才丈量了尺寸的沈原被他猛地一嗓子,驚得手抖,且沈原頭次做這樣偷摸的事,慌亂之中,下意識地就想遮住臉,省得叫旁人瞧見多話。 結(jié)果本要放下的中衣,就這么陰差陽錯的,捂在了郎君如玉的面上。 “公,公子!”淮安更加痛心疾首,礙于蘇錦在外,又不敢太大聲,先是顫了聲,而后就顫了腿。 豆豆眼的小廝萬般震驚,早就聽人說女子是毒,沾之失狂。 他本來還不大相信,如今公子不過是迫于無奈與蘇姑娘躺了一夜,就,就...... 十來年的懷疑一朝成了真,淮安頭暈腿麻,卻還記得先合上窗,免得多生事端。 沈原心里更慌,直接僵在了原處。 淡淡的香味從鼻尖涌來,似是昨夜擁她入懷那般親密。 他唰得紅透了臉,隨手將中衣疊好,這才不自在地解釋道,“早前爹不是想要給蘇姑娘做幾件衣裙的么,她一直推脫,正好今日?!?/br> 一轉(zhuǎn)頭,就見淮安滿臉都寫了難以置信。 沈原沉默了片刻,決定言簡意賅,“所以,我是來量尺寸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