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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桃花眼里不見任何情意,點墨的眸子暗沉沉一片,“我會與家里說清楚,你以后也莫要再來找我。” 他說得決絕,與兩日前纏著她的郎君判若兩人。 徐微難以置信地退后幾步,唇畔的的笑漸漸變得難堪,“你……這又是說什么胡話?你當真是宋致?” 可惜面前的郎君并不答她,只緩緩一笑,撐傘轉身。 直到那抹海棠紅色的長衫搖曳而去,徐微才好似回神。 手里的點心宛如千斤寒冰,沉沉墜著她發(fā)慌發(fā)寒。 …… 等蘇錦趕回沈府的時候,鬢邊的發(fā)絲早就被汗?jié)?,她接過婢女遞上的帕子囫圇擦了幾下,才落座就聽沈夢笑道,“潤元,聽聞今日有位公子尋你?” 蘇錦有些窘迫,倒是之前安安靜靜砸核桃的沈原瞥了眼過來,“可不是,俊俏非凡呢?!?/br> 第8章 .替罪核桃難不成他說錯什么了? 他一開口,蘇錦面上更紅,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膝上的手指也燙了起來,一打眼就能瞧見其中的青筋凸起。 有長輩在場,蘇錦不似與沈原單獨相處那樣拘束,臉色雖染了一抹芙蓉胭脂色,說話到底還是流暢的,“恩師又取笑學生了,宋公子只是好心前來送傘,并無其他?!?/br> 沈原手里的小錘子一頓,復而又砸得飛快。 面前青釉瓷碗里不一會就擺好了成堆的核桃仁。 說起來,沈原自小便不愛吃核桃,往年都是溫容親自剝好了仁沾了蜜又好好哄著,他才勉勉強強吃了一口。 今去了外院一趟,回來就叫淮安到庫房拿了去年秋冬存放的核桃,拿著小錘子在廳里擺放的軟榻上尋了個座,在矮桌上砸得咚咚作響。 倒是往年難見的景。 沈夢去換常服時,溫容還悄悄問過淮安,知他沒有與蘇錦鬧性子,這才將將才松了口氣。 總歸不是拿核桃泄憤就好。 沈夢看中蘇錦,若剛剛兩人有了爭吵,她再說上幾句原兒的不是,只怕沈原這一月都要被好好管束,拘在府里抄書渡日。 眼下,沈夢又循例問起蘇錦這兩日的課業(yè),沈原手下的勁比起之前便小了許多,他眼睛雖不往這邊瞧著,身子卻早就失了板正,微微傾斜,偷聽的正大光明。 “你呀!”倚在軟榻上的溫容點了點他的額間,“叮叮咚咚剝了這么多核桃仁,一會你娘問起來,可得仔細想好了怎么說。” 沈夢早年曾做過北涼縣令,此地距京都甚遠,是大晉最西北之地,那里常年黃沙蔽日,黑風滾滾。 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回雨,土地缺水,百姓更是缺水、缺糧。 就算陛下有心命人運糧鑿井,可那里四處都是綿延不斷的荒山,石塊與泥土的堆湊,時不時便會從高處跌落。 出入都擔著極大的風險。 就是鑿井,也是困難重重。 那三年任期里。 沈夢指揮著大伙在不同地,挖過百十來處,每一處都挖了有十多米,可攏共也才得一點渾水,放在缸里沉淀三天三夜,也瞧不出清透的樣。 有人生下來便家境優(yōu)渥,也有人生下來不知水甘甜。 自那,沈府里便不許浪費一米一栗。 溫容才說罷,沈夢便含笑地望了過來,“你們父子說什么悄悄話呢?” 她與溫容青梅竹馬,情意深厚。這些年溫容年歲漸大又管著一府之事,甚少再如過去那般活潑,總是一副穩(wěn)重大方的模樣。 剛剛與沈原說話時反倒在不經意間露出幾分未出閣的靈動。 沈夢本認真交代著蘇錦課業(yè)之事,這一瞬卻也忍不住分了神,心口脈脈生波。 沈原早就見怪不怪,倒是蘇錦聽著頗為新鮮。她不敢抬頭,一雙眼盯著自己的鞋面,板板正正坐在椅上。 沈夢眼神溫柔,又不避著兩個小輩,溫容惱她,輕咳了幾聲,不自然嗔她,“妻主!” 郎君生惱,便是俊俏,沈夢也不敢再看,免得叫他更惱上加怒。 目色落在青釉碗里堆成的小山尖,沈夢微微皺眉,“原兒,你怎得剝了這么多核桃仁?” “娘,我聽聞這核桃仁與讀書人是極好的,這才親自剝了準備送去廚房做粥。” 沈原猶記得早前在戲園子聽周圍的人好似說起過這個。 說是這核桃仁,尤其適合讀書的女子。 他今日在外院跌了面,蘇錦是娘的得意門生,動又動不得,自然只能拿核桃撒氣。 誰叫蘇錦的腦筋就跟著核桃一樣,又硬又呆。 他順手將青釉碗遞給身側的淮南,一轉眼就瞧見自家爹爹面上紅了又紅,就連娘也罕見地沒有再說。 甚至是蘇錦...... 沈原暗暗哼了一聲,蘇錦不算,每回見她就沒有不臉紅的時候。 廳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他疑惑地看了眼淮安,見他也是一頭霧水,更是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他說錯什么了? 第9章 .上進公子縱使他喝了許多濃茶,只要看…… 溫容手里的折扇一合,輕輕敲在沈原手背,一雙眼里欲說還休,頗為無奈。 如今蘇錦在,又不好直接與他說。 偏沈原懵懂又好奇,“爹,往日里您不也常說要給娘吃核桃仁么?” “......” “爹?” 早些年沈夢要教沈原讀四書五經,醫(yī)理文史。溫容不愿意,他更希望沈原就做個普普通通的男子,在這繁華京都,越是出挑的郎君,越是命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