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被人利用的感覺,并不好受。 胥嫻的唇微松,眼睛里不可抑制地浮出些許悲傷。 她沒有抓著這件事不放,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語氣又恢復了平常。 我知道了。 很冷淡的四個字,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被欺騙的事實。 裴儀仰起頭,眉頭微微蹙起。 你不生氣嗎? 怎么會不生氣? 胥嫻沒做聲,只是嘆了口氣,往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將話題轉移到了周如光身上。 老師真的在用活人做藥物實驗嗎? 裴儀聞聲一滯,眼底涌出些糾結。 她在思考,胥嫻是不是一個信得過的人。 結果顯而易見。 她選擇了信任。 她搖搖頭,將周如光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都說了出來。 不是藥物實驗。 是比藥物實驗更加可怕的事。 真相,遠遠超出胥嫻的想象。 她不敢相信自己最尊敬的老師,背地里居然做了這么多惡毒的事。 她覺得匪夷所思。 這些照片,是我在爸爸的書房偷偷拍的,你是醫(yī)生,應該知道這份文件代表著什么。 胥嫻接過手機,略略一翻,一眼就看了出來,那兩份被改動的數(shù)據(jù),正是出自于裴儀偷拍到的文件。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不信。 她不禁膽寒,沒多會兒,后背已覆滿冷汗。 意識到裴儀想做什么后,她的眸中,全是震驚。 你想舉報老師? 裴儀點點頭,神色淡然。 是,我是想舉報他。 但不是現(xiàn)在,至少,要等他脫離裴家。 胥嫻眉頭緊鎖。 站在外人角度,她很難理解裴儀為什么可以這么堅決地大義滅親。 我沒有說你做的不對。 只是,他是你的爸爸,為什么? 裴儀聞聲冷笑,將兩只手伸了出來。 就憑我的手都病成了這樣,他還不肯讓我安心治病。 就憑他騙了裴家所有人,包括我的mama,我的哥哥們,還有我。 就憑他這二十四年來囚禁的女孩,不是別人,是他的親生女兒,是我同父異母的jiejie。 這些理由,夠我把他送進監(jiān)獄嗎? 胥嫻越聽,越是心驚膽戰(zhàn)。 對于裴儀,她也越發(fā)同情。 你想要我?guī)湍阕鍪裁矗?/br> 既然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就說明自己具有利用價值。 胥嫻知曉真相,理解了裴儀的做法,也不再為這件事糾結。 是幫你收集老師進行非法研究的證據(jù)?還是想得到和孕膜有關的實驗資料? 這句疑問,過于直白,讓裴儀心口涌出些愧疚。 她不好意思對胥嫻提要求,卻也知道,眼下除了胥嫻,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幫自己。 沉默小半刻,她終是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想去垣鄉(xiāng),見一個人。 最好,你能帶上檢驗孕膜素的儀器,和我一起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柔柔下章上線啦 第九十章 睡在新床的第一個晚上,寧寶寶做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夢。 夢里仍是夏日悶熱的夜,有她、有mama、也有姨姨,陽臺的小板凳上,她坐在mama懷里,姨姨坐在mama旁邊,三個人手里各捧著一塊冰涼的西瓜,一邊看月亮,一邊說悄悄話。 這個畫面,太過溫馨,以至于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臉上還含著甜甜的笑。 七點還沒到,洛真和寧柔都沒有醒。 寧寶寶躺在兩個女人中間,小臉蛋白里透粉,一雙杏眼圓而有神,一會看看睡在左邊的mama,一會看看睡在右邊的姨姨。 身下的床,軟蓬蓬的,躺起來比從前的木板床舒服很多倍。 她的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小毯子,兩只小胳膊乖乖巧巧搭在小肚子上,面上的笑容尚未消散,便悄悄將唇湊到寧柔頰邊,軟乎乎地親了一口,等親完寧柔,她又翻了個身,偷偷親了洛真一口。 夢里幸福,現(xiàn)實同樣如此。 寧寶寶剛親完洛真,身體還微微側著,就見身旁的漂亮女人,也睜開了眼睛。 一大一小,就這么互相看著對方。 許是覺得害羞,寧寶寶的小臉蛋,倏地紅了。 和寧柔一樣,也是個臉皮薄的。 洛真心口軟成一片,嘴角不自覺便有笑意浮出。 醒的這么早,睡飽了嗎? 滿是寵愛的語氣,和寧柔的溫柔略有不同。 寧寶寶眨眨眼,目光盯在洛真臉上,幾秒鐘過后,才笑著給出回應。 飽了~ 跟吃飯似的。 洛真不禁莞爾。 她撐起手臂,視線朝著床里側望去,發(fā)現(xiàn)寧柔閉著眼睛睡得安穩(wěn),一瞬間,眼底的愛意幾乎快要溢出。 我們讓mama多睡一會。 待會姨姨送你坐校車,好不好? 寧寶寶聽話點頭,小臉仍是紅的。 好。 在心疼寧柔這一點上,洛真和寧寶寶輕易就達成了共識。 許是昨晚上班累了,又或許是新?lián)Q的床太軟,一直到洛真抱著寧寶寶下床,寧柔仍睡得香甜。 手機的鬧鐘,早已取消。 洛真學著寧柔以前的步驟,先抱著寧寶寶進浴室洗臉刷牙,再為寧寶寶換衣服,等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七點半。 距離校車到達,還有半個小時。 似乎,得抓緊時間了。 廚房的砂鍋里,有寧柔提前熬好的小香粥,趁著寧寶寶喝粥的功夫,洛真沒忘了把藥沖好。 都是些瑣碎的簡單小事,做起來卻手忙腳亂。 等把寧寶寶送上校車,洛真的額頭,已沁出一層薄薄的汗。 回到房間,寧柔依舊縮在床側熟睡。 她的身體蜷縮,后背貼著墻壁,烏黑的長發(fā)半掩在臉上,只露出一點蒼白的頰在外面,她仍穿著那件白色薄睡裙,因為沒有穿內衣,又是側著身,寬松的圓領敞到鎖骨下方,隱約能看見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溝壑,再往下去,便是纖細柔軟的腰肢,以及從睡裙下擺伸出的兩條細瘦小腿。 像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又香又軟又多汁。 五年后的寧柔,和五年前相比,誘人多了。 洛真站在床前,視線落在寧柔的腳腕上,下意識的,指尖便動了動。 寧柔的腳腕,白又細,看上去,那么脆弱,只用一只手,就能將它牢牢圈在手心。 親熱時的記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洛真清楚記得手指慢慢握緊那只白皙腳腕的觸感。 她沒敢再看,迅速拿著睡衣進了浴室。 五分鐘沖完澡,就著空調送出的微淡涼風,她又躺上了床。 寧寶寶不在,便再不用顧忌什么。 不知不覺,她就將寧柔抱進了懷里。 一瞬間,心也跟著被填滿。 簡簡單單的幸福,最是讓人眷戀。 洛真沒有睡著,就這么靜靜躺著。 半個小時以后,寧柔終于醒了過來。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著,四肢,也互相【】。 曖/又親/的姿勢,容易引發(fā)遐想。 寧柔臉一紅,動都不敢動,更別說掙扎。 洛真心間飄過一陣風,心口酥酥癢癢,卻什么都沒做,只是輕輕笑了一聲。 寶寶已經去上學了。 你要起床嗎? 還是想再躺一會? 寧柔聽見這幾句話,才想起來自己又把女兒忘了。 和洛真在一起,她總愛犯迷糊。 她抬起頭,看向墻上的時鐘,眼睛里有些懊惱和自責。 八點了,為什么又沒聽到鬧鐘響呢? 可愛又生動的小表情,看著就讓人喜歡。 洛真的心微動,手臂稍稍用力,將掌心下的軟腰圈得更緊。 鬧鐘被我關了,你當然聽不到。 我和寶寶,都想讓你多睡會。 被在意的人關心,感覺實在太好。 寧柔的臉,頓時愈發(fā)地紅。 洛真的話語,太過寵溺,她有些難為情。 小半會兒過去,她才紅著臉、松開唇,小聲道了一句謝。 謝謝。 只不過,你這樣做,我怕我會越來越依賴你。 洛真聞聲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也輕輕笑了笑。 不要緊。 我不介意 并且,永遠都不會介意。 *** 垣鄉(xiāng)的日子,平靜溫馨,越是多待,洛真越不想回海市。 一轉眼,又過去兩天。 寧柔挑選的那兩件婚紗,也終于到了垣鄉(xiāng)。 這一夜,注定不能平靜。 白色的齊地婚紗,純潔又美麗。 兩人一個站在床前,一個去了浴室,各自將婚紗換上。 洛真出來,看到的,就是讓她無法忘懷的一幕 月色透過窗簾的縫隙映入,寧柔穿著潔白神圣的婚紗,靜靜看著自己。 這個畫面,實在太過動人。 洛真看了很久,才邁開腳步,慢慢走近。 后面發(fā)生的事,激烈又溫柔。 寧柔想起了五年前的某個夜晚。 那一次,洛真結束應酬后回家,帶著微微的酒氣,爬上了臥室的。 黑暗的房間里,兩人的。 是和以往有所不同的親密。 山林之中,下過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像一只迷路的羊羔,寧柔跌進溫熱的山泉水中,全身上下全被淋濕。 似乎,那次親熱以后,她就懷孕了。 回憶襲來,寧柔的意識逐漸陷入模糊。 她的腦子渾渾噩噩的,連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就像在自我抒解,而且,還是當著洛真的面。 狂風驟雨之中,深海的平面上海浪搖擺。 寧柔沉入海中,被浪花高高卷起,又悄悄墜下。 她已沒有多少理智,半張臉埋在枕頭里,頰上全是淚痕。 阿洛~~ 阿洛~~~ 她說不出話,只能不停地叫洛真的名字。 聽上去那么可憐。 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 屋子里,就只剩一點微弱的【】聲。 折騰到大半夜,才漸漸地沒了動靜。 寧柔閉著眼睛,不知何時已睡著了。 洛真看著滿床狼藉,心跳竟也加快了些。 床單要換,寧柔身上也要洗一洗,幸好,浴室里提前裝了浴缸。 凌晨三點,寧柔被人抱進溫水里。 再回到床上,床單也換成了新的。 上次買的藥還在,因為怕寧柔第不舒服,洛真提前給寧柔上了藥。 這一晚,洛真一共只睡了三個小時。 第二天早上,仍是她送寧寶寶上學。 許是夜里太累,寧柔睡到了十一點才清醒。 得益于洛真事后的細心處理,她并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但在洛真的要求下,她還是請了一天假。 甜甜蜜蜜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 如果不是突然接到裴儀的電話,寧柔甚至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背負的沉重秘密。 我到垣鄉(xiāng)了。 如果方便,可以出來見一面嗎? 這會兒是上午九點,并不屬于上班時間。 寧柔站在柜臺前,猶豫了一分鐘,才做好決定。 好。 和裴儀的關系,經過前段時間的相處,已變好了許多。 寧柔跟宋芙打了聲招呼,說有事要出去一躺,走之前,還打包了兩份湯圓一起帶走。 她不知道宋芙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自己才剛走出店鋪,家里的洛真,也知曉了自己離開的事。 裴儀約見面的地點,是中心街的一家咖啡廳。 寧柔提著兩份湯圓,坐著公交,二十分鐘后才到達。 天氣仍是很熱,公交車上人多,又沒有冷氣,坐一趟車,跟蒸桑拿似的。 咖啡廳沒什么客人,裴儀一個人坐在角落,寧柔從外面經過,透過玻璃窗看清了她的位置。 距離上次分別,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再次相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平和自然了許多。 寧柔臉上有些汗,雙頰微泛著紅,坐到位子上的時候,嘴里還輕輕喘著氣。 她將兩份湯圓拿到桌上,說話之前,先抿著唇笑了笑。 這是店里的招牌,甜湯圓。 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味道的,所以每樣拿了兩個,待會兒你帶回去嘗嘗,好嗎? 寧柔總是這樣,總能將別人的好記在心里。 她記得裴儀幫自己解圍,記得裴儀為自己聯(lián)系洛真,記得裴儀教寧寶寶彈鋼琴,也記得裴儀離開之前,托幼兒園園長給自己留了五萬塊錢。 裴儀是周如光的女兒,也是周如虹的侄女,但裴儀對她,顯然比這兩個人要真誠許多。 至少,裴儀沒有告發(fā)她,沒有逼她走,更沒有逼她離開洛真。 她沒有什么能回報的。 這兩份湯圓,是她唯一能用來表示感謝的物品。 裴儀坐的挺直,一雙紅唇緊緊抿著。 她看著寧柔,看著寧柔唇角的笑,心里忽然就有些難過。 她從沒想過,寧柔會給自己帶湯圓。 她的手放在膝蓋上,只要一想到周如光對寧柔做過的事,指尖便無法抑制地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