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想到這里,宋關行對秦現(xiàn)只有感激,勉強笑著:沒什么,應該做的。 秦現(xiàn)又拉著他感謝了一大通,繼續(xù)揉著宋羽河的腦袋:嚇沒嚇到?。课铱偸亲屇汴P研究室的門或者設置個指紋鎖,你總是不放在心上,這次吃苦頭了吧? 宋羽河對誰都很乖巧,也不看視頻,仰著頭眼巴巴看著秦現(xiàn):沒嚇著,不吃苦頭。 還逞強呢。秦現(xiàn)失笑著說,晚上還有事忙嗎,我?guī)闳コ灶D大餐,酸菜魚怎么樣? 宋羽河高興道:好哎好哎。 宋關行雖說感激秦現(xiàn),但聽到他帶弟弟吃的大餐是酸菜魚,還是忍不住心疼地埋怨了一下,干咳一聲,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我知道伏恩里有家店飯菜很好吃,就在FUSL大街那,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們吃吧。 薄嶠交疊著腿,懶洋洋地開口:你說的是第九行菜系的那家店?我記得那的預訂一個月前就沒了,吃一頓飯菜得好幾十萬星幣吧。 對宋關行和薄嶠來說,好幾十萬星幣根本無足輕重,但對秦現(xiàn)和宋羽河這種需要討生活的社畜來說,是完全想都不敢想的消費了。 宋羽河晃著秦現(xiàn)的小臂,緊張地說:老師,就、就吃酸菜魚吧。 秦現(xiàn)吞了吞口水,微微咬牙,又不敢真的讓宋關行請客,rou疼地說:乖崽如果想吃,咱、咱也能破例吃一頓。 宋羽河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乖崽不想吃。 秦現(xiàn)差點被他這個自稱給逗笑,也知道孩子乖,知道給自己省錢,又揉了他腦袋一下。 宋羽河根本沒有像對待宋關行那樣兇巴巴的,任由別人揉著他毛茸茸的腦袋。 宋關行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要飆出嫉妒的鮮血來了,又心疼宋羽河連頓好的都沒吃過,一時間心頭五味雜陳,臉都微微扭曲了。 對了。秦現(xiàn)突然想到,將光腦的DNA檢驗報告拿出來,擰著眉頭說,機械大賽主辦方給我回應,說你的DNA編號和某個不知名的大佬沖突,所以可能沒辦法參加比賽。 宋羽河一愣,迷茫地看著他:為什么? 秦現(xiàn)怕他又哭,柔聲哄他:那邊還沒給出來調(diào)查,我已經(jīng)重新申請了,咱再等一等吧。 這時宋關行才意識到,自己看到那個DNA異常報告后就沒有任何指示,助理可能長時間沒等到回復,將這個冒充宋流止的報告給直接駁回去了。 他沒敢耽擱,立刻打開光腦將DNA報告無誤發(fā)給了助理。 助理給他發(fā)了疑似宋流止的報告后就沒有收到任何回復,以為自己觸到老板逆鱗,已經(jīng)在哭著打辭職報告,沒想到突然收到消息,當即懵了。 【宋關行:快去批準他的比賽編號審核!立刻!】 助理大起大落,根本問都不問,立刻馬不停蹄地將宋羽河的DNA異常撤銷,換成了【DNA編號審核通過】。 秦現(xiàn)安慰了宋羽河不到三分鐘,光腦再次傳來一個報告。 【宋羽河DNA編號審核通過,歡迎您參加機械大賽,祝您旗開得勝?!?/br> 秦現(xiàn):??? 他本來以為這事真的沒門了,怎么十分鐘前才發(fā)了拒絕報告,現(xiàn)在又同意了? 真是邪了門! 宋羽河見他臉色不對,小聲問:怎么啦? 秦現(xiàn)繃著的臉一秒樂開了花,掐著宋羽河纖瘦的腰將他舉起來轉了一圈,高興地說:你能參加機械大賽了! 宋羽河一愣。 宋羽河參加機械大賽這一路可算是坎坷不斷,先是記過處分沒有資格,后來好不容易來了個好心資助人,宋羽河DNA編號又沒通過。 起起落落一大波,現(xiàn)在終于塵埃落定。 秦現(xiàn)激動得很:我先去給你弄參賽編號嗷,晚上帶你去FUSL大吃一頓!老師請客! 說完顛顛地跑了,一點都沒有為人師表的成熟穩(wěn)重。 宋關行一言難盡地看著秦現(xiàn)離開的背影,這時才發(fā)現(xiàn),薄嶠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在他的王座上了。 偌大的研究室,只有宋關行和宋羽河兩人。 宋羽河消化完他能參加機械大賽的事后,高興得眼睛都完成月牙,心情大好地哼著歌繼續(xù)去檢查監(jiān)控。 宋關行目不轉睛看著他,心中的某種欲望越來越強烈,那些因為宋羽河失憶根本不記得小時候的事而強壓下去的激動和狂喜終于緩緩地往上頂。 很快,那股情緒直沖腦門,轟然一聲在宋關行的腦海中炸開。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慢半拍地意識到。 自己的弟弟,還活著。 宋關行的眼瞳微微收縮,呆愣地看著活蹦亂跳的宋羽河,眼眶突然涌上一股酸意。 馬上要三十歲的宋關行,在玫瑰花園中學會了隱藏真相,在商場上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在日復一日的凌遲中選擇了自我開解。 他就算瘋,也是在自己的世界中瘋狂,從來不會讓自己真實的情緒外露。 但是這一刻,他終于感受到了比十年前還要強烈的情緒。 失而復得的狂喜,好像將他從一個深不可見底的深淵里一點點拖出來。 他得到了救贖。 全部的情緒滿滿當當充斥在他的胸腔,好像仿生人自爆程序在緩慢計時,僅僅只是呼吸就讓他痛得滿臉都是淚。 宋羽河被他嚇得愣住了,呆呆看著他。 宋關行淚流滿面,使勁按著心口想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理智卻告訴他不能在小止面前這么失態(tài),他只能低著頭嘗試著悶笑了幾聲,努力抑制住顫抖的呼吸,喃喃地說:我沒事,我沒事。 明明知道宋羽河討厭他,并不會關心他的死活,但宋關行還是近乎自欺欺人地說著安慰他的話,即使得到的可能會是一句嘲諷。 他的眼淚一滴滴地從下眼睫往下滾,顆顆都砸在冰冷慘白的地面上。 宋關行呼吸都帶著顫音,他想要強迫自己直起腰來,但在這一瞬間,他好像被人抽去了脊骨,打碎了一身自認為堅不可摧的骨頭。 十年來的苦痛死死壓在他身上,讓他渾身發(fā)抖,無法動作。 宋關行的眼淚不受控制,落得更兇了。 就在這時,一股帶著陽光的氣味輕輕靠了過來。 宋關行茫然地看著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的鞋子。 宋羽河但凡在研究室,必定會將采光器打開,他享受陽光時刻灑在身上的感覺,好像每時每刻身上都熱烘烘的,像是一個小太陽。 宋羽河站在宋關行面前,手足無措地看著渾身狼狽的他,猶豫了好一會才試探地伸出手,捧著宋關行的側臉,用溫暖的指腹給他擦干凈臉上的淚水。 宋關行怔然看著他。 別、別哭。宋羽河不怎么會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說,會生病。 他一哭就發(fā)燒,就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是個脆弱體質。 宋羽河苦思冥想都不知道這人為什么在自己面前哭成這樣,只能訥訥問他:你怎么啦? 宋關行看著站在他面前瘦弱蒼白的宋羽河,甚至不敢用力去抱他,他努力壓抑著哽咽,近乎委屈地開口:你你和我說說話。 他只是想要弟弟和他說說話,來證明此時的真實感。 宋羽河別扭地將手指縮回來。 如果是其他人,乖巧溫順的宋羽河肯定二話不說就聽話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宋羽河還在記著之前被為難的小仇。 他一身少爺?shù)膵扇豕窃谀墙K年飛沙走礫的廢星磨得半點不剩,好像只有那一絲性子里自帶的反骨和任性,全都放在了這個人身上。 宋羽河的潛意識似乎很清楚,他對所有人任性無理取鬧,換來的可能都是苦頭。 但在這個人面前,他能肆無忌憚,隨心所欲。 再任性也無所謂,反正他總會包容自己。 宋羽河胡亂攪著手指,小聲地說:我不是和你說話了嗎?別哭了。 都這么大個男人了,自己都很少哭。 宋關行目不轉睛看著他,眼圈通紅,淚水還是沒出息的往下掉。 宋羽河猶豫一下,朝他一齜牙,沒什么威脅性地說:你再哭我就打你。 宋關行: 宋關行呆愣看了他好一會,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又哭又笑,好像一個瘋瘋癲癲的瘋子,反而把宋羽河給看懵了。 宋關行徹底忍不住,猛地上前伸長手臂,一把將宋羽河緊緊攬住在雙臂間。 他終于將十年來的美夢抱在了懷里。 也讓凌遲了他十年的遺恨一同在這個擁抱中和解。 第34章 弟控屬性 宋羽河被一把抱住,渾身的毛都要炸開。 他已經(jīng)做足將宋關行推開后拽著手臂一把撂到地上的準備,但不知道是因為宋關行渾身都在發(fā)抖,還是他身上濃烈的還未散去的玫瑰花香味,宋羽河本能猶豫了一下。 他根本興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任由這個只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兼仇人將他抱了個滿懷。 宋羽河的不掙扎像是給足了宋關行勇氣,再進一步將臉埋在他瘦弱的頸窩,從喉間發(fā)出一聲壓抑至極的哽咽。 我是你哥哥 說出這句話,一直很恐慌的宋關行像是解禁了似的,顛三倒四只是這句話。 我是你哥哥。 宋羽河在研究室穿得單薄,就一件純白襯衫,很快就感覺有熱意浸濕他的肩頭。 聽到這車轱轆一樣來回倒的話,宋羽河強忍著把他扔出去的沖動,干巴巴地說:哦好,哥哥我現(xiàn)在就這一件衣服,你哭濕了我沒衣服換。 宋關行沒忍住,又滿臉淚痕地笑出來。 他依依不舍地松開宋羽河,果不其然看到那純白的襯衫上已經(jīng)打濕了一小塊。 將情緒在這場崩潰哭泣中發(fā)泄出來,宋關行遲鈍的腦子終于知道羞恥,他干咳一聲,聲音有些嘶?。罕?。 宋羽河瞪他一眼,乖乖蹲在采光器下面,任由陽光去照自己肩膀那一塊,希望快點把淚痕照干。 宋關行也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邊,小聲說:我有個弟弟 他每次說我是你哥哥,宋羽河都把這句話當耳旁風,根本不放在心上,宋關行也不敢一股腦全把真相告訴他,只能一點點試探。 哦。 宋羽河抱著膝蓋蹲著,一道光灑在他半張臉上,將帶著點墨藍的漂亮眼睛照得好像玻璃珠子,長長的睫毛微微一眨,被陽光曬得有些困倦。 這態(tài)度,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任何興趣。 宋關行像是炸豆子一樣,慢吞吞地一句話一句話往外說,想慢慢試探他的反應。 他叫宋流止。 聽到這個名字,宋羽河終于給了點反應,他歪著頭想了想:那個周一旋好像說過這個名字。 宋關行還以為他有點印象,聽到這句話又失望了起來。 不過他也不氣餒,反正人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 他還有一堆十年來讓小止慢慢想起他、接受他。 宋關行想了想,將光腦打開,拉出來一個全息視頻。 那是宋關行存了十幾年的視頻,是當年飛行艇還沒出事前的冬季拍的。 天還下著雪,花園中的恒溫系統(tǒng)運作著,玫瑰花開了滿園。 小小的宋流止穿著一身毛茸茸的,戴著頂小帽子,蹲在一株玫瑰旁看雪花。 當時還是個少年的宋關行笑著喊他:小止。 宋流止疑惑地抬頭看鏡頭,見到是宋關行,高興地起身,顛顛地順著小路跑過來。 哥哥! 他眼中全是憧憬和信賴,好像一只小蝴蝶飛撲到鏡頭旁,抱著宋關行的腰仰著頭笑著看他。 哥哥明天要去學校嗎? 鏡頭晃了晃,宋關行笑著說:是啊。 我也想去。宋流止笑起來眼睛都彎成月牙,mama說我可會仿生人了,是個小天才! 宋關行笑得不能行,抬手將宋流止抱起來:等小止長大一點就能去了。 宋流止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那小止可要快點長大。 鏡頭外全是宋關行忍不住的笑聲。 畫面暫停。 采光器發(fā)出的陽光下,照在暫停頁面的玫瑰花園上。 他的小止不會再長大了。 這十年來,宋關行每次看這個視頻都心如刀絞,恨不得回到當時將宋流止帶去伏恩里,這樣就不會發(fā)生當年那場事故。 從視頻開始播放,宋羽河的視線就一直定格在那好似一望無際的玫瑰花園上,宋關行和他說話的聲音好像從天邊傳來。 那是玫瑰花園。 和他夢中的一樣。 宋羽河看著暫停的玫瑰花園,視線空茫,眼神微微有些渙散。 花 他突然輕輕啟唇,吐出一個字。 宋關行幾乎將呼吸都屏住了,輕聲問:你還記得嗎? 宋羽河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微微發(fā)抖,他好像陷入噩夢中,眼眸渙散失神,根本聚焦不了。 宋關行時刻關注著他的反應,見狀嚇了一跳,忙扶住他:小止?! 宋羽河乍一被觸碰,渾身劇烈一顫,抬起發(fā)抖的手抱住頭,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 他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把推開宋關行,自己反倒沒穩(wěn)住身體,踉蹌著坐在地上,眉頭緊皺,臉上全是痛色的神情。 宋關行怔然看他。 宋羽河滿臉都是冷汗,掙扎著想往角落里躲,但在他意識中好像又無數(shù)雙手死死將他困住,手胡亂一揮,直接將立在一旁的采光器給打到在地。 纖瘦的手打在堅硬的機械上,手背登時通紅一片,哪怕這樣他也沒有被劇痛喚醒,哆哆嗦嗦地想要往前伸手。 我想 下意識說完這句話,宋羽河一愣。 他想不起來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宋關行徹底被嚇住,他只是想用視頻看看能不能喚醒點宋羽河的記憶,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將宋羽河刺激得應激了。 宋關行懊惱不已,嘗試著上前去安撫宋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