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順著箭頭的方向看去，瞇著眼觀察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一抹不甚明顯，綠豆大點(diǎn)的光亮。

    她拉拽著克雷德朝那處走去。

    二人匆忙的腳步聲在四周不?；厥?。

    哈瑞爾抽抽噎噎，將蓋伊的傀儡尸體背在身上，跟著萊因回到被打碎的石門入口。

    面前的神明腳步卻忽然停下，他回過頭，視線似有若無地掃過后方。

    哈瑞爾抹了把眼淚：“萊因，怎么了？”

    “沒什么。”

    萊因回過頭，望向天空。

    正值午后，蓋爾伯特剛剛烏云散去的天空響起一聲驚雷。

    光線暗淡下去，黑夜無端降臨。

    碩大的雨滴自空中墜落。

    它們砸在哈瑞爾的鱗片上，匯聚成無數(shù)細(xì)小的水流。

    鱗片是深紅色。

    它們的顏色卻比鱗片更加鮮艷。

    ——是血的顏色。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被空調(diào)吹感冒了..

    第21章 新的一天希望

    雨。

    漫天的雨。

    天空是紅色，大地是紅色。

    交界在眼中變成一條浸泡在血水中的繩線。

    輕輕一擰，便有大片猩紅灑落。

    萊因不用細(xì)聽，來自城中的嘶嚎便傳入耳膜，刺激祂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

    黑暗神格蠢蠢欲動，它在興奮，它雀躍無比。

    哈瑞爾不知道自己的神明大人已經(jīng)陷入多么巨大的痛苦之中，他顫抖著將蓋伊的尸體放在泥地上，尖利的龍爪劃破了尸體胸前的皮膚。

    皮膚包裹著的，是空蕩蕩的胸膛。

    哈瑞爾發(fā)出一聲哀鳴，悠長悲傷的龍吟消散在大雨之中。

    尼格霍德剜去了蓋伊的心臟。

    作為曾經(jīng)的半神，即使他失去神力，體內(nèi)流著的依舊是神血。

    一顆半神的心臟，對邪神來說，能做的事太多了。

    血雨在千年前，尼格霍德降下詛咒時便降臨過一次。

    它象征死亡，象征墮落，象征無窮無盡的絕望。

    那場血雨被萊因及時制止。

    現(xiàn)在，并非全盛時期的尼格霍德本不應(yīng)有召喚血雨的能力。

    但祂得到了蓋伊的心臟。

    哈瑞爾活了千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痛苦的情緒。

    但現(xiàn)實(shí)容不得他再痛苦下去。

    他小心翼翼抱著蓋伊的尸身，跟隨萊因回到神國。

    神國阿斯加德，位于云層之上的遙遠(yuǎn)星空。

    它只是一個統(tǒng)稱。

    每位神明都有自己的神國。

    自然之神喜歡在祂的神國中種滿植物，愛神喜歡將收集來的戀人之間的美好記憶嵌入寶石，鑲滿自己的宮殿。

    但身為光明神的萊因，祂的神國干干凈凈。

    神國的上空是一片深藍(lán)，神座孤零零立在冰冷的水中。

    在祂回到神國之后，被銀枝貫穿寄生的神座再度蔓延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

    碎片落在水面，濺起透明花朵。

    哈瑞爾雖然很少去萊因的神國，但他也知道神座原本的模樣。

    他看著已經(jīng)破碎了三分之二的神座，嘴唇張開，看見萊因毫無波瀾的神色后，又緩緩合上。

    哈瑞爾眼中的擔(dān)憂已經(jīng)快要化為實(shí)質(zhì)。

    但他不是真正的神祇。

    就算萊因抽走他體內(nèi)所有半神力量，也無法緩解自己哪怕一絲的痛苦。

    他痛恨自己的無能。

    “哈瑞爾，幫我?！?/br>
    赤紅魔龍充滿霧靄的眼中發(fā)出一絲光亮：“我一定竭盡全力！”

    “但是...您真的要施展神降嗎？”

    施展神降，會讓萊因釋放自己全部的神力。

    哈瑞爾不敢想象，沒有神力壓制的黑暗神神格會讓萊因變成什么模樣。

    但沒有辦法了。

    覆蓋整個蓋爾伯特的絕望血雨，只有萊因能讓它停止。

    *

    喬希循著那處光，找到了另一個出口。

    出口遍布石塊碎屑，像被強(qiáng)大的力量劇烈撞擊過。

    一件破碎的黑斗篷浸在水洼中。

    怔愣之際，克雷德猛地拽了她一把，示意她抬頭。

    漫天血紅瞬間充盈整個瞳孔。

    克雷德指尖冰涼，棕色虹膜倒映著宛如末世的場景。

    他喃喃著：“那個夢....是那個夢.....”

    兩人頂著滿身血水，回到城里。

    面前的蓋爾伯特，不是地獄，卻勝似地獄。

    數(shù)不清的人在血雨的侵蝕下當(dāng)場變成了墮落者。

    他們殘殺著自己的同胞。

    鮮血與雨水交匯在一起，碰撞出艷麗凄絕的紅。

    喬希取出那把名為【荊棘薔薇】的劍，捅穿了嘶吼著向他們襲來的墮落者。

    克雷德自知自己的戰(zhàn)斗力遠(yuǎn)不如她，留下等于是在拖后腿。

    他咬著牙：“我去找瑞妮和蘇茜，你...千萬小心！”

    喬希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握著劍柄飛奔向前。

    *

    小雀斑是流浪兒團(tuán)體最不起眼的一個孩子。

    他今年十四歲，身體卻像七八歲孩童一樣，孱弱，瘦小，皮膚帶著營養(yǎng)不良的蠟黃。

    他沒有名字。

    從前一直被叫“喂”，或是“那個廢物”。

    直到有天，一位路過的好心人給他遞了半塊面包，并詫異地看著他的臉。

    小雀斑記得，他當(dāng)時問了一句：“先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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