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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 第157節(jié)

    這一次南燕國君可沒有那么悠哉的心思了,好在他們距離戰(zhàn)場還有老遠的距離,南燕國君立馬帶著姚素弦跑,要親手宰了沈沛為他們的勇士們報仇這種豪言壯語,早就被他給吞到狗肚子里去了。

    姚素弦不太情愿,她深深的看了南燕國君一眼,這人為何就不能,拿起刀劍堂堂正正的和沈沛較量?

    南燕雖是附屬國,可這個男人好歹也是一國之君……

    怎么就,要這般倉皇的逃走?

    沈沛再怎么尊貴,也不過是親王而已……

    姚素弦只覺得內(nèi)心悲涼一片,像是不得不認命,她昔日是名門閨秀,成親之后是一國王后,卻嫁給了一個窩囊廢。

    但是若冉呢?一個低賤的婢女,昔日能得到沈沛真心愛護,如今沈沛更是要娶她為妻。這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墻,沈沛出征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早就和長了腳似的,傳遍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許多人都在猜測,沈沛想要娶得人是誰,姚素弦卻肯定是若冉,沈沛當初就是因為她,才把自己送來南燕和親的。

    南燕不過臣屬國,便是大齊不應南燕的和親,也沒有任何的關系。

    可沈沛卻為了要給那個女人出氣,而葬送了她的一生。

    憑什么那個低賤的女人就能幸福美滿?而她就要在這種茹毛飲血的地方,成日里哄著一個窩囊廢?

    她才不愿過這樣的日子。

    “王上莫要著急,若是讓我們燕國的勇士瞧見您這幅慌慌張張的模樣那可不行?!币λ叵胰讨荒蜔┌矒嶂?,“當務之急是快些去請大祭司出關,大祭司給的時限也快要到了呢?!?/br>
    “對對對,王后說得對,說得對……”南燕國君點了點頭,忙不迭的朝外吩咐,“快些去請大祭司過來!”

    南燕國君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仔細的聽,里頭還有一絲顫音,儼然是慌張和害怕的,姚素弦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實在是不清楚……這樣的男人,是怎么當上一國之君的。

    大齊軍隊來勢洶洶,危急關頭,南燕的大祭司總算是出關了。

    他帶來了一種最新煉制的蠱毒——迷情蠱。

    顧名思義,就是會讓人迷失心智,不過比起從前的迷情蠱,這一次的顯然更加有分量,它不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因為心志堅定的人,不一定會被幻覺所影響,它會讓人產(chǎn)生錯覺。

    一字之差,相差甚遠。

    它會把對的事情,記成是錯的,錯誤的,認為是對的,并且深信自己的判斷。

    所以,大祭司信心滿滿。

    南燕國君同樣難掩喜色,便是姚素弦,心情也好了許多,她倒是要看看,面對這個,沈沛還能有什么法子。

    雖然大祭司出關,也帶來了致勝法寶,只可惜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容樂觀,沈沛的這一手讓南燕的勇士們防不勝防,他們原本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曾想那沼澤成了他們的墳冢。

    他們太過依賴于天險,儼然已經(jīng)忘卻要如何制敵,被打的丟盔卸甲,最終只能倉皇逃離,沈沛帶著人乘勝追擊,沒了南燕這些人的阻撓,要過這片沼澤地,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南燕國君帶著他心愛的王后和大祭司,早就先一步的跑了。

    只不過比起先前的落荒而逃,這一次顯然是有準備的跑,他們信心滿滿的在等待著,想要找一個機會,找一個很合適的地方,合適的時機,送沈沛去見他們的蠱神。

    然后大祭司還想把沈沛的那一身血rou,通通留下來煉蠱,這提議自然是得到姚素弦認可的,她這時候只覺得大祭司看著,可比自己的丈夫要順眼許多。

    沈沛原本只不過是想打退南燕,如今卻有了別的想法,南燕的國君既然這么愛作死,不如他就多些成人之美,送他一程。

    也免得時不時的出現(xiàn)來蹦跶,惹人心煩。

    大軍過了沼澤地,找到一個當?shù)厝祟I路,沈沛如法炮制,帶著先鋒隊去探路,大軍隨后。

    沈沛一直都在擔心,那南燕引以為傲的咒術師和蠱師為何還沒有登場,一直以為他們是在找機會,而后才知道,咒術師和蠱師為了爭奪大祭司的位置,先前斗爭的厲害,死傷無數(shù)。

    不需要大齊動手,他們自己就可以很有效的控制著歪魔邪道的數(shù)量。

    沈沛聽罷,當真不知要說點什么才好。

    大齊的軍隊已經(jīng)踏入了南燕的土地,越往南,氣氛就愈發(fā)詭異起來,南燕這個地方和大齊的風土人情很不一樣,雖然有國君,卻也有大大小小的部落,語言不通,習俗不一。

    瞧見他們的時候,一臉的驚恐。

    沈沛雖然想滅了南燕,卻也沒有要拿這些平頭百姓出氣的意思。

    大軍就地駐扎,沈沛召集將領商議要事,他如今想的已不是如何退敵,而是如何殲滅南燕,一勞永逸。

    沈沛的話讓所有的將領們熱血沸騰起來,尤其是李將軍,他出生在南部,自然對南燕深惡痛絕。

    當即表示,會勢死追隨沈沛。

    聽得沈沛無奈至極,“李將軍,好好活著不成嗎?本王還要回京娶妻呢……”

    一番話說的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李將軍更是爽快的道歉,“是末將失言,是末將失言……”

    軍中的氣氛實在是好極了,可沈沛卻因為李將軍的一番話,不可避免的又想起若冉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樣。

    天氣漸漸的轉涼,只希望她和悅悅一切安好……

    沈沛在南燕忙著打仗,若冉在京城忙著繡嫁衣。

    喜服的袖口上,她繡了點點梅花,沈沛的喜服上,配合著布料的暗紋,繡的是遨游天際的飛龍。

    她的嫁衣上,繡的是牡丹和蝴蝶,還有纏枝和云紋。

    若冉繡的并不快,因為四喜每一日過來稟告秦王府施工進度的時候,還會有意無意的告訴她南燕的戰(zhàn)況,若冉知道,這是陛下和皇后的恩典,四喜說什么,她聽什么,也正因為如此。

    若冉知道沈沛還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也因為知道這些,她才放慢了速度,不然……

    嫁衣繡好了,沈沛還沒有回來。

    這言而無信,要算誰的?

    沈沛從未騙過她,所以……若冉自然也不舍得讓他言而無信。

    日子便這么有條不紊的過,只不過悅悅最近,倒是變得有些不大一樣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悅悅就愛盯著門口發(fā)呆,像是在找什么。

    若冉見過幾次之后,心里就明白過來,抱著女兒問她,“悅悅是在找爹爹嗎?”

    悅悅輕輕的點了點頭,小聲的喊著,“跌……跌……”

    模糊的吐詞,并不算清晰,可若冉知道,悅悅說的是什么意思,她帶著悅悅去了屋里,那里還留有一幅畫。

    先前的刺繡若冉已經(jīng)給了皇后,可最初的畫還留在自己這兒,她指著畫上的沈沛,認認真真的教著悅悅,“你看,這是爹爹,爹爹有事要忙,所以不在這里,等到爹爹忙完了就會回來……”

    悅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什么話都沒說,除了那一天模糊不清的發(fā)音之外,再也沒有說過別的,可若冉知道,悅悅盯著畫像的時間漸漸的長了起來。

    當母親的如何能不知道孩子的心思?

    悅悅開始思念沈沛了,和她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女兒是現(xiàn)在才開始思念,而若冉,從沈沛離開的那天起。

    就沒有停止思念。

    這天晚上,若冉如同往常一樣帶著悅悅休息,可她卻在夢里,見到了沈沛,這顯然讓若冉很詫異,她極少做夢,就算是分別的那三年,她也很少夢到沈沛。

    她心愛的男子依舊是意氣風發(fā)的模樣,只不過和張揚肆意的曾經(jīng)比起來,夢里的沈沛一身戎裝,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臉色凝重,眼神肅殺。

    他神色緊張,眉頭緊鎖,忽然,睜大了眼睛詫異的看向不遠處——

    隨著沈沛的視線,若冉看見了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夢境戛然而止,若冉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夢境中見到的那一幕讓若冉久久未曾回過神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這夢境太過于荒誕,太過于真實,又太過于清晰,她甚至都不明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什么警示。

    可若冉明白,自己是怎么都睡不著了。

    她想起了沈沛臨行前說過的話,如果想他的話,可以寄家書給他。

    “阿冉你可知道……在北漠的三年,誰都收到過家書,只有我沒有?!鄙蚺姹г沟穆曇暨€言猶在耳,若冉問他陛下和皇后沒有給他寫過家書嗎?

    豈料這話一出,沈沛抱怨的聲音就更大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送過來的,便是家書,最后也都會變成旨意,你知道家書是什么嗎?就是妻子會寫給丈夫的,父母會寫給孩子的……寄托思念,寄托情感?!?/br>
    若冉提起筆,卻不知要如何落下,只稱呼這事上就犯了難。

    直呼其名未免不尊敬,若是稱呼王爺,寫下只怕他要惱。

    若冉思索再三,終于寫下兩個字:悅之……

    她看著紙上的這兩個字,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若冉從來不知道有朝一日她居然還會給沈沛寫家書。

    只不過,當沈沛看到這一封和他本人自己一模一樣的家書時,心中會是怎樣的感受。

    “京中一切安好……唯您遠在異鄉(xiāng),心中擔憂之……”

    若冉原本是不知道要和沈沛說什么的,可她怎么都沒想到,一旦落了筆,想說的話,自然而然就躍然紙上,也是這個時候若冉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話,想和沈沛說。

    她也終于明白了,昔日在揚州遇見的那位老婆婆,為什么能寫下那么長長的一封家書。

    只因為……

    心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一張小小的信箋上,唯恐說的少了,恨不得每一件事都想告訴他。

    若冉本想把悅悅會喊爹爹這件事告訴沈沛,卻又忍住了,沈沛這般期待悅悅喊他爹爹,要讓他知道他不在的時候,悅悅喊了出來。

    也不知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氣惱多一點,按照沈沛的性子,只怕會郁悶許久。

    為了避免這樣的事兒發(fā)生,若冉?jīng)Q定這事兒還是等沈沛回來,當面告訴他為好。

    寫完了信,她就怎么都睡不著了,眼看天也快亮了,便挽了發(fā),坐在繡架前開始繡起嫁衣來,若夢境中那慘烈的一幕是預警,若冉只希望沈沛可以快些回來。

    ……

    南燕境內(nèi),某山洞。

    沈沛的臉上蒼白無血色,唇瓣皸裂,他緩緩的靠在石壁前閉目養(yǎng)神。

    三日前,他帶著一隊人馬在行軍路上遇見了一個小孩,兩三歲的模樣,突兀的出現(xiàn)在荒無人煙的山道上,小孩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朝著他們跑過來。

    所有人都知道有問題,都知道有炸,卻誰都沒有辦法對個孩子下手,只能往后躲開,便是這一瞬間的時間。

    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們所有人都因為這樣一個孩子,中招了,起初他們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后來才知道,這孩子的身上帶著蠱毒。

    沈沛也因為救李將軍,被刺了一刀。

    也是借著這事兒……他們知道了那蠱毒到底對人有什么樣的影響,沈沛心志堅定,明知眼前是懸崖峭壁,卻自個兒給自個洗腦,說前頭是康莊大道,這種事兒他真做不出。

    可是他心志堅定,卻不代表所有人的心智都是堅定的。

    沈沛原先一直以為南燕的咒術和蠱毒都是鬧著玩的,只覺得南燕舉國上下所有人,腦子都是不怎么好使的,如今卻覺得,他不應當拿自己的腦子來當參照物比較,不然對所有人都不公平。

    這不……整整三天了,李將軍還在這兒懺悔,說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害的沈沛受傷,害的他們被圍困,這地方他們能出去,對方卻進不來,只不過對方打定主意要把他們活活困死。

    沈沛只覺得煩不勝煩,他不說話,是因為不想說話,想好好的睡一覺,怎么到了這李將軍的眼里,就是他馬上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