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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坐在馬車內(nèi),往外掃了一眼便見到整個明府燈火通明,門口的燈籠都換成了紅色,果真是一派喜慶。明遠(yuǎn)親自帶著人守在門口,明家?guī)讉€姨娘和公子小姐也都站在門口候著。 明溪只覺得莫大的諷刺,從前哪里有人會這般待她,還是因為沈玦。 小廝早就搬了木凳過來放在一旁,明溪彎腰出去,玉竹便在一旁準(zhǔn)備著扶她,她手伸出去,還未搭上玉竹的手另一只手便遞到了她手里,明溪驚詫,低頭便看到宋寧在一旁眉眼帶笑。 他模樣生得好看,因為今日護著她趕路,穿的還是官服。衣袖處收緊,手遞過來的時候也小心著沒有碰到明溪,只是讓明溪隔著衣服扶著手腕處。 他揚聲道:“明姑娘小心,我扶你下車。” 明溪便明白了,宋寧是給那些人看的。她的手已經(jīng)搭上,此刻也不好再收,否則不是下宋寧的臉嗎?她微微頷首,踩著凳子匆匆下馬。 一旁的明遠(yuǎn)和明夫人看得明白,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額頭都出了細(xì)汗。都察院副使親自扶明溪下馬車,單是這一幕,已經(jīng)夠了。 周氏站在明遠(yuǎn)身側(cè),看見明溪的時候眼淚就要往下掉。她的女兒這便要嫁人了。 明溪也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了她,她和從前不同,身上也穿著好緞子,發(fā)上有了發(fā)簪,比從前好了太多。 其余人看過來的眼神有艷羨有嫉妒也有懼意,明溪并未多看他們一眼。走到門口時明遠(yuǎn)笑著過來接她:“回來了?!?/br> 明溪抬眸看了他一眼,回想他當(dāng)日送自己出府的樣子,怕是也想不到還有這樣迎她回來的時候。 明夫人也少見地也帶著笑過來:“走了這一路累了吧,院子都收拾好了,快些進去歇著。” 明月在一旁看著明溪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衣服,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誰知道明溪竟然真的攀上了貴人,衣服上都帶著金線,刺繡比她的也不止好了半點。從小到大,明溪什么東西能越過她去?可如今,即便明溪身邊那個丫頭都比她穿得好。 但她一句都不敢說,剛才俊俏的大人親自扶著明溪下馬車,她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明溪。 明溪的目光一直落在周琬身上,她回道:“我累了,勞煩周姨娘送我回去吧?!?/br> 周琬忙往前兩步,扶住明溪,嘴里應(yīng)道:“哎。” 母女二人再見面,雙雙紅了眼,外面人多不好說太多,才一回屋子,明溪便給周氏跪下請罪。 周氏不知明溪和那位貴人究竟如何,只是上次她病得厲害,明溪悄悄回府看她,說那位貴人對她很好。 周氏擦了擦眼淚,她這輩子為人妾室,女兒也跟著她受苦,為人擺布。明溪如今得人真心求娶,三書六禮事事周到,她自是放下心中大石。 明溪有苦難言,沈玦逼她的那些事她不能讓阿娘知道,否則便是平白讓她擔(dān)心。 府里眾人歡歡喜喜給明溪備嫁,周琬親自給明溪繡喜帕,穿著針對明溪道:“阿娘只盼你平平安安,府里拿不出像樣的嫁妝,前些日子那位大人派人送來很多東西幫你壓箱。明溪,娘歡喜得佷?!?/br> 是正妻呢。 明溪嘴角輕翹,沒有應(yīng)話,伸手去接繡帕,說道:“仔細(xì)傷眼,我來吧?!?/br> “你歇著,娘來?!敝苁相了骸澳锬芙o你的也不多了。” 明溪看著她滿心歡喜的模樣,許多話便再也說不出來。 江州距離京城不近,明溪要提前兩日回京城。原本回明家這一趟也是沈玦想讓她像尋常姑娘一樣,出嫁前再見見爹娘,她本就是明家的姑娘,是有娘家的,不能讓別人說明溪出身不詳。他自是不在意這些,他要娶的人是什么出身都不要緊,可他不能讓明溪受委屈。 臨行前一晚周氏一直陪著明溪,睡前還悄悄給她說男女之間如何行事。之前離府那次匆忙,嬤嬤也是匆匆一說,她并不全知曉。這些原就是母親該教給女兒的,周氏也都悉心教給她。 明溪的心思并不在這里,只是聽著聽著還是面熱,臉上帶了些羞。腦海里全是沈玦那時握著她腿看她的傷,待發(fā)覺自己腦海里竟然在想沈玦,她心里更煩悶了些。 周氏見她這反應(yīng)拿起帕子掩唇一笑,知道明溪還未經(jīng)人事。出府三月有余,那位貴人并未碰她,如今又這般上心婚事,她如何不放心。 次日清晨,明家的人送明溪離府。 宋寧身上換了常服,照舊接明溪回去。明遠(yuǎn)有心讓幾個不爭氣的兒子送明溪回去,也好見見都察院那位貴人,說不定還能謀個一官半職,只是有宋寧在,這些話他到底也沒敢說。 馬車趕在天黑前到了京城,一進城門,明溪隔著馬車都感覺到外面的熱鬧,偶爾聽到兩句便是談?wù)撋颢i的婚事。 在客棧里歇息一日,次日一大清早,幾位嬤嬤便端著鳳冠霞帔進來照顧明溪梳妝。 窗外傳來熱鬧的鳥鳴,嬤嬤含笑道:“喜鵲叫是好意頭呢。” 另一位嬤嬤夸道:“姑娘生得可真美,和咱們大人甚至般配。這親事必定和和美美?!?/br> 銅鏡中的人眉如遠(yuǎn)黛,朱唇輕點,比外面那春日里的花都要嬌艷三分??上樕喜灰娛裁葱σ?,應(yīng)是新嫁娘舍不得家里。 明溪看著銅鏡里自己的臉,目光落在眼尾那顆痣上,沉默不言。眼瞧著該更衣了,明溪卻坐著沒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