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沒說鄧川今晚的去留。直到到了酒店樓下，徐薇矜持地仍不開口，鄧川終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不請我進(jìn)去喝口水嗎？

    徐薇笑了笑，云淡風(fēng)輕地假裝不懂：不請。

    鄧川軟著聲音，攤牌了：我晚上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徐薇輕巧地拉著她的手一拐，走進(jìn)酒店大堂：你和我喝酒，就是為了這個？

    鄧川憋了半天，耳根都憋紅了：不是的

    嗯？電梯叮地一聲到達(dá)，里頭沒人，徐薇轉(zhuǎn)過身，落到鄧川的懷里，抱著她的腰：真的嗎？你每天都說想我，現(xiàn)在我來了你反倒不想了？

    鄧川望著她的眼睛，徐薇臉頰酡紅，眼睛有些迷離，酒氣撲面而來，像是喝醉了：不是這種想

    她想了想，又搭著徐薇的腰，虛摟著她：好吧。我特別想。

    電梯到達(dá)樓層，鄧川一邊摟著徐薇走出去，一邊低聲問她：還記得房卡放在哪兒嗎？

    徐薇在她懷里掙了掙：當(dāng)然記得，不要你，我自己開。

    好。鄧川護(hù)著她開始跌跌撞撞的腳步，往走廊里頭走。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徐薇訂的房間夜景格外好，拉開窗簾，往下看，便是流光溢彩的北京。

    可惜她們倆都沒顧得上欣賞夜景，鄧川惦記著一進(jìn)門就進(jìn)了衛(wèi)生間洗澡的徐薇，把窗簾一把拉上了。

    拉上窗簾，鄧川又幫著徐薇從行李箱中收拾了她換洗的內(nèi)衣褲和睡裙，試探性地沖著緊閉的衛(wèi)生間門喊了一聲：徐老師？

    徐薇沒應(yīng)，門后只傳出些隱約的水聲，鄧川等了半天，開始有些擔(dān)心。

    徐薇沒鎖門，鄧川擰得動門把手。聽著水聲漸漸停了，鄧川又敲了敲門：徐薇？開門，你沒拿衣服。別凍著了。

    門后鴉雀無聲。

    天氣冷，鄧川怕徐薇凍壞，正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她在門外極其糾結(jié)地想了半天，正值天人交戰(zhàn)之際，忽然聽見徐薇在里頭靜靜地說了一句：笨蛋。進(jìn)來吧。

    不知道徐薇現(xiàn)在狀態(tài)如何，鄧川來不及細(xì)想，一門心思地擰開把手，很有風(fēng)度地隔著門，只伸進(jìn)去一只手，給徐薇遞衣服。

    她感覺到徐薇沾著水珠的指尖從她手心里掠過。

    下一秒，她被徐薇拉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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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外頭的洗漱臺跟淋浴室是隔開的， 里間熱氣升騰，玻璃門上沾滿水珠，外頭毫無水汽， 干干爽爽。鄧川措不及防被徐薇用力扯進(jìn)去， 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一眼窺見的便是灰色的地板上印著一串蹁躚的深色腳印，徐薇白皙的赤足立在地上， 猶滴著水珠，把地板頃刻間就染濕了一小塊。

    鄧川看著就覺得冷，可手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遞出去， 一個沒拿穩(wěn)，就被撲到她懷里的徐薇撞得掉在了地上。

    徐薇身上濕漉漉的， 跌跌撞撞往鄧川的懷里撲， 霎時間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沾濕了。她臉頰酡紅， 曲著瓷白的脖頸挨湊過來， 身上的皮膚熱乎乎的， 還帶著洗澡時的熱度。

    鄧川只能一邊扶住她，一邊望著她迷離的眼：怎么樣？站得穩(wěn)嗎？冷不冷？

    她進(jìn)屋的外套還沒脫，徐薇這一通拱，正正好就被她拿外套牢牢裹住。

    兩個人身體相貼，鄧川能感覺到徐薇摟著自己的腰， 呼出的熱氣落在耳畔， 帶起一陣酥麻的癢。

    鄧川后知后覺地感到有些害羞和悸動。

    水珠順著徐薇的臉頰往下滑落，被沾濕的頭發(fā)也貼在皮膚上， 黑發(fā)白膚，貼在脖頸間的發(fā)尾往下延伸，正好被外套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鄧川看著， 忍不住伸手幫她理著沾在臉上的碎發(fā)。

    徐薇緊緊環(huán)著她。兩個人貼得近，察覺到那些起伏的曲線，意識到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鄧川耳朵尖燙得厲害，她轉(zhuǎn)移注意力般地說著話，用力摟著徐薇往外挪，想讓她跟著她去床上，拿被子蓋住保暖。

    徐薇卻不理會她的問話，也不跟著她走。她抬起手勾住鄧川的脖子，任憑鎖骨和肩膀在黑色外套敞開的領(lǐng)口間若隱若現(xiàn)，仰著頭，慢吞吞地問：我叫你進(jìn)來，你為什么不進(jìn)來？

    語氣還帶著點委屈。

    看得出現(xiàn)在的徐薇有些迷糊，眼眸也不復(fù)平日里的清明，顯得格外可愛。鄧川反倒有些好笑地清醒過來，惦記著她還赤腳站著，安撫地親親她的臉，使了力，把人半拖半抱出去，扶上床鋪，拿被子裹住。

    被一把抱到了外頭，徐薇安靜下來，順從地任她動作，陷進(jìn)雪白的被褥間，遮住半張臉。

    拍拍裹好的被子，鄧川松一口氣，準(zhǔn)備換下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但她惦記著徐薇，怕她喝了酒，又去洗了澡口渴，便先開了瓶礦泉水放床頭柜上，湊近在被褥間不知不覺就闔上了眼的女人，口吻是溫和的體貼：旁邊有水，你口渴就喝。我洗完澡就來陪你。

    徐薇閉眼睛聽著，反倒擰了擰眉，往被子里藏得更深，堪堪遮住大半張臉。

    為確認(rèn)她的狀態(tài)，鄧川撫開她臉上垂著的發(fā)絲，見徐薇閉著眼睛沒什么反應(yīng)，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起伏，還是忍不住溫柔地吻一下她的臉：我很快就來。

    徐薇來得突然，鄧川沒帶換洗衣物，穿的是徐薇的睡衣，好在內(nèi)衣褲徐薇也帶了一次性的。她輕手輕腳地收拾衣服洗完澡出來，徐薇仍舊躺在被子堆里，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

    啪地一聲，屋子里的燈被鄧川一下按滅。只留著走廊的一點微光，鄧川走到床邊，掖掖徐薇身上蓋著的被子，小心翼翼躺進(jìn)去。

    被子里溫度暖熱，似乎是察覺到鄧川的來臨。鄧川剛躺進(jìn)去，徐薇就撒嬌似的往她懷里湊，鄧川摟了一把她的腰，徐薇身上已經(jīng)干了，肌膚落在暖熱的被窩里，觸感好似暖玉。鄧川怕她著涼，摸著她的額頭確認(rèn)了好一會，又不放心地額頭相抵，判斷溫度。

    徐薇任她動作，湊過來之后仍然閉著眼睛，把頭靠在鄧川的脖頸間，格外安心似的嘆了一口氣，沉沉睡著。

    時候還早。鄧川雖然也喝了點酒，神經(jīng)卻反倒興奮起來。毫無睡意。她擁著徐薇調(diào)整了個好的姿勢。一邊抱著她，一邊靜靜地拿過手機來看。

    劃開微信界面，她這才發(fā)現(xiàn)班群和小群里的一堆艾特，八卦的同學(xué)紛紛問她來找她的那位漂亮jiejie是誰，不止在圖書館，她和徐薇在校園里散步也被看見了，還被從背后拍了照。

    拍照的人身高比她倆都矮些，又是從背后拍的，夕陽在她們周身勾勒的淡淡光暈在照片中便顯得格外明顯。她們手牽著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傾向?qū)Ψ秸f著話，鄧川望著徐薇的側(cè)臉顯得格外專注和深情，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同。

    鄧川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一會，默默保存，沒回復(fù)班群，只在宿舍群里回：是我女朋友。

    泡圖書館的謝遙秒回：kswl?。?！

    她激動得連加了三個感嘆號，又發(fā)了一連串貓貓打滾的表情包，看得鄧川心里一陣好笑，心情也格外松快起來。

    她回給謝遙一張貓貓打滾的表情包，還沒說話，便看見李明棠也在群里冒泡了，她發(fā)了一長串流口水的黃豆表情，暈暈乎乎道：鄧川你女朋友好漂亮、、、jiejie、、、

    她們倆就徐薇的美貌發(fā)表了一系列熱烈討論，熱烈得鄧川都插不進(jìn)話。最終還是周知出來問鄧川：你晚上還回來嗎？

    鄧川答：不回。

    在宿舍的三個女大學(xué)生立即又發(fā)出了一連串我懂我懂的信息，夾雜著不少表情包，謝遙豪氣干云地建議鄧川：要不你以后都別回來了了吧，我允許你在外面給我狠狠談戀愛！

    李明棠積極響應(yīng)：支持！這么好看的jiejie你就該和她狠狠地天天談戀愛！

    鄧川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的笑聲反倒把徐薇吵醒了。徐薇睜開眼睛，在昏暗中反應(yīng)幾秒，靜靜地望著她，沒說話。

    察覺到徐薇的注視，鄧川低下頭，把手機放到一邊，摟了摟她的腰，低聲問她：醒了？頭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徐薇搖了搖頭，眼神已經(jīng)重新恢復(fù)平時的凝練有神，她伸長手臂，摟著鄧川的脖子，露出半個赤|裸的肩頭，反倒好奇地問：你笑什么呢？這么開心。

    鄧川蹭蹭她的臉，把手機屏幕舉給她看：我同學(xué)看見我們了。

    徐薇看著聊天記錄，示意鄧川翻動，嘴角含著一點淡淡的笑，她不提謝遙她們對自己的那些贊美，只說：我來對你沒什么影響吧？

    鄧川想也不想：沒有。

    她安撫地摸摸徐薇的臉，撐起身子去夠床頭柜上的礦泉水，湊到徐薇的唇邊：喝口水酒店的水壺可能不衛(wèi)生，我就沒燒熱水，只有礦泉水喝。

    徐薇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推開：不要了。你喝。她的嘴唇被沾濕了，在昏暗中閃著瑩潤的光。鄧川把礦泉水重新放回去，往上提了提被子，掖緊，把她露出來的半個肩膀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別著涼。

    她聽見徐薇慢悠悠地縮在她的懷里發(fā)問：鄧川。你知道古代有一個人叫柳下惠嗎？

    不等鄧川回話，徐薇便抬起頭，一口親在了小朋友的唇上：就是你這樣的。

    鄧川動了動喉嚨：徐老師。

    徐薇親完，歪著頭看她，眼睛里的笑意在昏暗中也格外明顯。 嗯？

    我知道柳下惠。小朋友的指尖從她腰間劃過，漸漸向上，握住她纖瘦的肩膀，但我不是。

    徐薇唇上的水珠被鄧川吃掉了，她一邊承受著小朋友炙熱的唇舌，一邊在凌亂呼吸間喃喃細(xì)語：你怎么證明

    走廊里的一點微光灑落在雪白的床鋪上，順著平坦的被角，延伸到起伏的床中央。窗簾外頭，是流光溢彩的北京，高樓大廈無休止地亮著繁華的燈。馬路上，燈河流動，幾乎讓夜空中的月亮都黯然失色，可在室內(nèi)，只有走廊的一點熹微的光，仿佛初生的燭火，又仿佛她們此時此刻看著彼此的眼神。這是在昏暗中唯一流動著的東西。

    身上出了汗，被子蓋不住，鄧川把腳往外頭伸，不經(jīng)意間就碰到徐薇赤|裸的小腿。

    徐薇伸手，按亮了床頭燈，鄧川眼前登時一亮。

    光明勾勒出徐薇此時此刻的樣子，她探出半個身子去開燈，腰部凹陷出一個極美的輪廓。她開完燈，回過頭看向鄧川，眼神像一句不具有任何攻擊性的話，既含情脈脈，又默默無言。

    沒有任何情緒能在此時此刻的徐薇面前幸存下來。鄧川看著她，只覺得心里無比平靜。

    她支起半個身子靠在床頭，把徐薇擁在懷里。

    被子拉到肩膀，遮住了更多暗紅的痕跡。

    鄧川同徐薇低低道：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徐薇安靜地垂著眼睛，聽鄧川艱難地說完了那個為期一年的交換生項目。

    聽完，她第一時間并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仔細(xì)地注視著鄧川。

    鄧川忐忑地看著她，沉默在房間里持續(xù)了好一會。饒是下午和吃飯的時候都做過了心理建設(shè)，可徐薇不說話，鄧川心里沒底，沉默中，她忍不住咬了咬唇，想開口說些什么。

    徐薇卻比她更快地開了口。

    她的話很輕，她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又輕輕地問：鄧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鄧川張了張嘴，沒說話，又聽見徐薇說：你是害怕你自己，還是害怕我？

    鄧川立刻條件反射般地否認(rèn)：我沒有

    你別說話。徐薇別過臉：短短一年的項目，還是半年之后的，就能讓你這么害怕我們的將來，這么瞻前顧后地自己胡思亂想。你在對誰沒有信心？我來北京給你過生日，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嗎？

    鄧川被徐薇的一連串話說懵了，徐薇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想哭，又咬牙忍著，伸手抱緊她：不是的我只是

    你只是笨！

    徐薇掙開她的手，坐直身子，居高臨下望著她，又氣呼呼地別過臉，想了想，轉(zhuǎn)過頭沖著鄧川的肩膀就是一口：你給我聽好。任何時候都不可以讓我們的感情成為你的牽絆，你的未來更是我們兩個人的未來。我們還年輕，有什么好害怕的？

    徐薇用力地捏了捏鄧川的臉：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們往后的日子還很長，記住了沒有？

    鄧川連連點頭，抬起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徐薇，伸手要去抱她，被徐薇一把拉住了手，往她的腰間放：你抱著我。

    感覺到了嗎？她眼眸深深地望著鄧川，我愿意讓你抱，我愿意跟你在一塊。鄧川，你明不明白？

    床頭燈昏黃，照亮這一片小小的天地，讓徐薇的聲音像搖曳的燭光一樣輕柔繾綣：馬上就要十二點了，你馬上就要十九歲了。是你說的，十九歲的你，也能好好保護(hù)我。

    我從來都堅定不移地相信著你。不管是對未來，還是對我，我都不準(zhǔn)你有半點猶豫。

    作者有話要說：　　徐老師、、、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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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光線柔和， 順著徐薇的頭發(fā)往下傾瀉，勾勒出她輪廓分明的肩膀和鎖骨，她攀著鄧川的肩， 湊近了去吻小朋友濕潤的眼睫：又哭了？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你這么喜歡哭鼻子？

    鄧川喉嚨滾動，想開口說話，可一張口就是哽咽， 她抽抽噎噎地努力調(diào)整呼吸，緊緊抱著徐薇，深深地吸氣， 又呼氣：對不起。

    她抱著徐薇，小聲地說：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