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可以的，別的學(xué)院的都能來。

    鄧川應(yīng)了聲好，確認(rèn)參加，在梁雪那里登記過名字和手機號，梁雪把集合地點和時間發(fā)過來，又拉她進了這次活動的群聊。

    群里人已經(jīng)不少，鄧川把群聊消息免打擾，回過頭去跟徐薇說了周末的活動。

    周知洗完澡出來，招呼鄧川走了。鄧川看著徐薇回了消息，說好，讓她注意安全，她回了個貓貓撒嬌的表情包，把手機鎖屏丟口袋里，跟周知往校園車的方向走。

    明天過后便是周末，周六臨出門，鄧川把頭發(fā)扎起來，戴了頂鴨舌帽，換了身輕便裝束，十幾天的健身效果挺明顯，鄧川自己也感覺到身體輕盈，腹部肌rou緊實不少，睡眠質(zhì)量也比之前好很多。

    她跟宿友打聲招呼，背上相機出了門，坐上校園車往約定的南門走，到了南門下車，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站了一群人，正在等著大巴車來。

    梁雪看見她，過來跟她打招呼，又拉著她給人群介紹，說這是今年金融系的新生鄧師妹，大家穿著的風(fēng)格都不一樣，但都穿著防蚊蟲叮咬的長褲，背著相機包，聞言友好地朝鄧川點頭。

    鄧川認(rèn)了一圈人，大巴車也來了，一行人坐上車，往景山公園走。

    鄧川選了個靠窗邊的位子，從窗戶里往外望，此時正是早高峰，路上車流不息，街邊的林蔭市井間卻也不乏閑庭信步的人們，北京城的喧囂和忙碌在她眼前閃過，大巴車駛過高樓大廈，也駛過亮瓦紅墻，駛過北京的現(xiàn)代和復(fù)古。

    鄧川第一次認(rèn)識到了這座城市的面孔，迷人，反差，又融洽。

    她隔著車窗，一路拍了好些照片。車玻璃的斑駁和模糊就像是她的目光，拍下的是她目光里的北京。

    因為早高峰，大巴車開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景山公園入口處。

    一行人紛紛下車，從入口處往里走，周末的大早上游客已經(jīng)很多，她們一群背著相機的人一出現(xiàn)，就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梁雪和另一個男生在前面帶隊，沿著石階小道拾級而上，植被茂密，擋住了不少陽光。景山嚴(yán)格來講并不是座山，是以前建造宮墻的土堆堆土而成，現(xiàn)在發(fā)展成公園，周圍掩映著宮墻森森。

    園里可以取景的地方很多。一行人漸漸分散開來，各自行動，只要在中午十一點半到入口處集合一起去吃午飯就行。

    鄧川拐了個分叉口，跟大部隊分開，很自在地一路走，一路看周圍的景色，園里種著很多四季常青的古松柏，襯著軒峻壯麗的亭子和宮墻，更顯得葉稠翠蔭，引人入勝。

    路人行人不少，鄧川旁邊的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年輕的爸爸一邊回答小女孩的問句，一邊跟她介紹這里的歷史。鄧川正對著遠(yuǎn)方的天際，松頂，和檐角取景，忽然感覺到衣角被拉了一下，小女孩嫩嫩的嗓音在身邊響起：jiejie，可以幫我們拍張照嗎？謝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邊寫邊改，有點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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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鄧川按下快門， 來不及查看拍下來的照片，循聲望去，一家三口中的小女孩正仰頭看著自己， 小臉走得紅撲撲的， 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自己。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可以啊。是在這里拍嗎？

    嗯嗯。小女孩點兩下頭，拽拽爸爸的手，抬頭看他。

    她爸爸松開手， 去掏兜里的手機，笑著說：幫我們拍張合照就行，謝謝你啊小姑娘。

    鄧川搖了下頭：沒事。

    接過手機， 他們一家人在林蔭小道邊緣站定，背靠著高高的松柏和亭臺紅墻， 任憑簌簌蟬鳴和沙沙風(fēng)吟在頭頂滾動。

    光線條件很好， 幾乎不需要怎么調(diào)節(jié)， 鄧川拍了幾張照， 讓他們換個姿勢， 小女孩興奮地被舉上爸爸的肩頭，又拍了幾張。

    鄧川示意拍完照片了，走過去讓他們自己看看。

    三個大人站在一起頭碰頭地看照片，小女孩個子矮，也不著急， 抱著爸爸的腿安靜地等著， 直到她爸爸一把將她抱上臂彎，低頭對上手機屏幕。

    jiejie拍得好不好看？

    好看！

    那要對jiejie說什么？

    謝謝jiejie小女孩轉(zhuǎn)過頭， 笨拙地去接她mama遞過來的餅干，綁著的羊角辮一晃一晃，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盯著鄧川， 這個給你吃。

    鄧川伸手接過來，笑著說：謝謝。

    兩人四目相對，她忍不住摸摸小朋友的頭。

    四個人都很高興，女孩的爸爸接過手機，提議讓鄧川也跟他女兒拍一張。

    鄧川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女孩的爸爸就笑著勸道：就當(dāng)留一個紀(jì)念。我們明天就回家了，以后就有緣再見了。

    他們的口音不像北京本地人，鄧川想了想，笑著點點頭。蹲下身，摟著笑得燦爛的小朋友，頭碰頭拍了張照片。

    拍完合照，鄧川跟女孩的爸爸加了微信，對方很快把照片發(fā)過來，牽著女兒的手跟她道別，繼續(xù)往前走。

    小女孩舍不得她，舉著小手要跟她握手，鄧川蹲下身搖搖她的指尖，冷不丁被小朋友脆生親了一口：jiejie，再見！

    鄧川挨挨她的臉：再見。

    跟小女孩一家人告別，鄧川站在原地，低下頭查看剛才拍下來還沒來及看的照片，又調(diào)整著構(gòu)圖和鏡頭參數(shù)拍了好幾張。

    山徑小道邊長著密密的芒草，晚夏時節(jié)正是它們茂盛瘋長的階段，長長的葉片伸到路面，輕輕蹭著來往行人的褲腿。

    鄧川走走停停，沿著石梯小道一路拾級而上，太陽漸漸地升起來，陽光穿透頭頂?shù)乃舍樅途G葉投射到石階路上，跟葉片斑駁的影子組成一個不大不小的棋盤，鄧川壓了壓鴨舌帽檐，饒有興致地踏著棋盤間的陰影走。

    即使如此，登到山頂?shù)臅r候，鄧川的后脖頸也被太陽烘出了一層薄汗。

    山頂有幾個亭子，鄧川看見攝影協(xié)會的幾個人已經(jīng)率先到了，正在亭子里做些休整，也借著良好的光線條件對著腳底下的北京城拍個不停 。

    她沒過去湊熱鬧，站在人群的邊緣，把帽檐壓了又壓，看眼前的風(fēng)景。太陽高懸，早霧已經(jīng)消退，能見度極好。腳底下的樓宇，紅墻和白塔都呈現(xiàn)出有層次感的清晰。頭頂萬里無云的天空，把一切都變得格外空闊，淡而純粹的藍(lán)，讓人的心境也變得清澄起來。

    鄧川舉著相機拍了一會，卻始終覺得拍不出想要的感覺。索性放下相機，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fā)給徐薇。

    周末的早晨，徐薇一般都會允許自己晚起一些。鄧川早些時候沒聯(lián)系她，想著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起床了，果然，照片發(fā)過去不久，就看見徐薇回復(fù)：天氣真好。

    鄧川很有朝氣地發(fā)：早安！

    徐薇回了個三秒的語音，鄧川點開來，是她溫柔含笑的聲音，徐薇說：不早啦，小笨蛋。話語的末尾，她還小小吸了聲鼻子，一點乍醒的含糊，讓這句話的質(zhì)感變得更加柔軟。鄧川點開又聽了一遍，短短三秒的柔軟，從耳蝸蔓延到胸膛。

    她回味了好一會，才回了個貓貓打滾的表情包。

    徐薇沒動靜，估計是起床洗漱去了。不遠(yuǎn)處攝影協(xié)會的人也在招呼她下山去吃飯，鄧川收起手機，朝著他們走過去。

    一行人下了山，中途不停下來拍照，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要快很多。到了入口處集合，梁雪從車上拿下來攝影協(xié)會的旗子，讓大家舉著，架起三腳架拍了張大合照。

    午飯訂的是一家東北菜館，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在包間里坐下，菜單挨個傳閱，很快就把菜點齊了。

    讓鄧川意外的是，開學(xué)時帶著她去報道的那位陳銘章師兄也在。他看見鄧川，笑著沖她招呼：師妹，又見面了。

    鄧川也沖他點點頭，喊了聲師兄好。

    梁雪似乎跟他很熟，兩人湊一塊聊天，說說笑笑，但彼此舉止都落落大方，一點曖昧沒有。其他人也不開他倆玩笑。

    等菜上桌，一群人拿著相機互相交流著拍的照片，又聊了幾句這學(xué)期的課表和老師，不一會，話題很快轉(zhuǎn)到專業(yè)相關(guān)的比賽信息身上。

    鄧川聽了幾句，沒參與聊天，低頭看手機，關(guān)心徐薇有沒有吃午飯，又跟過幾天就到北京的裴青玉聊了幾句。

    菜很快上桌，鍋包rou，地三鮮，小雞燉蘑菇，酸菜燉粉條，血腸配蒜醬，家常涼菜，蘸醬菜，主食是饅頭和二米飯。沒喝酒，喝的茶。大家走了一個上午也餓了，吃得都不含糊。

    吃過飯，梁雪忽然想起來吃飯前忘了拍合照，只好將錯就錯，對著杯盤狼藉的桌面和落座的眾人拍了一張。

    拍過照，坐上回學(xué)校的車，吃過飯容易犯困，鄧川拿帽子蓋著臉，倚著靠背打算短短睡一覺。

    她閉著眼睛，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來，但也沒在意，依舊閉著眼睛，大巴車開得很穩(wěn)，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只是鄧川睡得很淺，車幾回在路上停下來等紅燈，她都立刻醒了。反復(fù)幾次過后，她徹底沒了睡覺的心情，坐直身子，把帽子帶好，又揉揉不太舒服的脖子。

    她這才看見坐在她旁邊的是梁雪，梁雪帶了個U型枕，閉著眼睛睡得很香，不只是她，鄧川四下看了看，車?yán)锏拇蟛糠秩硕荚谒X。

    她收回目光，把車窗的簾子拉上，遮住午后刺眼的陽光，拿出相機看早上拍的照片。

    回來的路況比去的時候好得多，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p大南門，司機往后喊了聲到了。一行人紛紛醒過來，互相提醒著下車。

    身邊的梁雪睡得很熟，鄧川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又使了點力，搖了搖她的肩膀。

    她沒什么動靜地閉著眼睛，呼吸悠長，鄧川猶豫了一下，一邊搖著她的肩膀一邊小聲喊她：師姐，醒醒

    梁雪長長的睫毛隨著鄧川的聲音抖了抖，緊接著深吸一口氣，總算睜開眼睛，看見鄧川還有些迷茫：怎么了？

    鄧川只能說：師姐，到了，下車了。

    噢！好。梁雪揉揉額頭，直起身子，往車?yán)锟戳丝础Ｕ酒鹕斫o鄧川讓路。

    下車之后，大家紛紛往各自學(xué)院方向的校園車上走，梁雪在后面下車，叮囑隊伍里的一個男生記得寫推文，今天算是攝影協(xié)會的日?；顒?，推文和照片過幾天軍訓(xùn)結(jié)束招新的時候正好用上。

    男生滿口應(yīng)了，加快腳步去追校園車。

    經(jīng)管學(xué)院方向的校園車滿人了，鄧川找了個樹蔭站著，等下一輛。

    梁雪走過來，站旁邊一起等。

    她看上去挺想跟鄧川說話，又看見鄧川帶著耳機，憋了半天，校園車都來了，在鄧川旁邊坐下，才說了一句：今天真熱。

    鄧川看她一眼，點點頭，說：我到北京這些天，一直很熱。

    梁雪贊同地感嘆：你們今年軍訓(xùn)真的太熱了。我們那一屆運氣特好，軍訓(xùn)那幾天都是陰天。

    她看看鄧川搭在旁邊的手肘，又說：不過你還是好白，沒曬黑。

    鄧川笑了笑，只說室友整天拉著她做防曬，所以沒怎么曬黑。

    師妹，梁雪斟酌了半晌，才說，我朋友是美院的，她今年大四服裝設(shè)計畢業(yè)，能請你當(dāng)她的模特嗎？

    沒等鄧川回話，又急忙補充：有償?shù)模“词袌鰞r給。

    因為是畢業(yè)設(shè)計，她比較慎重，找模特找了好久了，一直沒有合適的。前幾天看見你的照片，覺得你的氣質(zhì)特別合適。梁雪眼神殷切地看著鄧川，說：我把她微信推給你，你們自己先交流交流，合適的話，出來見個面，不合適的話，也當(dāng)是交個朋友。怎么樣？

    鄧川想了想，答應(yīng)下來，加了梁雪推過來的微信?？偹惆涯康恼f出來了，梁雪也仿佛輕松很多，對著鄧川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問呢，師妹是哪里人?。?/br>
    鄧川答了，她嗯了一聲，又說：那還好，我是廣東人。剛來北京的時候，對氣候特別不適應(yīng)。

    她說到廣東，鄧川心里一動，問她：師姐是廣東哪里人？

    我是廣州人。梁雪答了，又問：怎么啦？

    沒事。因為我有個朋友也是廣東人。鄧川說，不過她是潮汕人。

    我也有朋友是潮汕人，還教過我?guī)拙涑鄙窃挕Ａ貉┻z憾道：不過太難了，現(xiàn)在我都忘了。

    噢

    蟬鳴像一根細(xì)線，把城市與城市連在同一個夏天里。天氣太熱，徐薇提不起什么胃口吃午飯，索性洗了個蘋果，坐到沙發(fā)上，一邊啃一邊翻書。

    周六在旁邊抱著球玩瘋了，鄧川給它買得太多，客廳里全散落著它的球，徐薇剛才走路不小心踩上去，差點崴到腳，見它此時此刻快樂的樣子，起了壞心眼，一把把球拿在了手里。

    周六見球沒了，翻了個身看她，想搶又不敢搶，伸出爪子試探地碰她的胳膊。

    徐薇把球伸到它面前，又收回來，故意逗著它玩，直逗得小貓咪嗷嗚嗷嗚，真的要生氣了，才把球還回去。

    得到球的周六不計前嫌，挨著她躺下繼續(xù)玩。徐薇摸摸它的頭，接著翻她的書。

    忽然，手機響起一聲信息提示音，徐薇解鎖界面，看見本該在午睡的小朋友給自己發(fā)了一句語音。

    她點開語音，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緊張。

    蟬鳴聲聲，纖塵不染的午后，徐薇的耳邊響起女孩清朗舒緩的嗓音：老師，你做緊咩呀，我好掛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川崽：潮汕話太難學(xué)了，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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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屋里特別安靜， 讓鄧川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窗外的蟬鳴聲組成一張細(xì)細(xì)密密的網(wǎng)，把所有嘈雜都擋住，留一室的靜謐給她表白。

    小朋友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舒緩從容， 只是她的這幾句粵語實在蹩腳， 不熟練的發(fā)音暴露出她難得的青澀，但她說得太認(rèn)真，太煞有其事， 明晃晃的努力里就透著明晃晃的可愛，教人很難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