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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層的環(huán)境和風景都是最好的,黑白紋路的大理石地板一塵不染,表面光滑得像是打了蠟,幾乎能清晰地映出人的倒影。博古架上秩序井然地擺放著一些收藏品,都是前任老總的私人收藏。 沈千帆進門的時候,楚總正在看攤在桌上的文件。 楚行洲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弧度像精心設計過一樣完美,上面架著副細金屬框的眼鏡。 沈千帆這才注意到,其實他生了一雙很好看的桃花眼。但是鏡框那種冰冷的金屬質感硬生生壓下了他眼尾的媚意,給他整個人憑添了幾分距離感。 “楚總。”沈千帆拿出二十多年社畜的功力,能屈能伸,畢恭畢敬地立正在楚行洲辦公桌對面站好,就差敬個少先隊禮了。 “坐?!背兄拚f。 沈千帆訕訕坐下,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狂風暴雨,楚行洲卻只是盯著他看:“叫沈千帆,對嗎,你來我們公司多久了?” “已經第五年了?!鄙蚯Хf。表面乖巧誠懇且不動聲色,內心:完了,老總好記仇,還記住他名字了。 “貴庚?”楚行洲看著他,微微一挑眉。 “二十六。” “噢,二十六……所以你大學畢業(yè)以后就進了我們公司,那你應該對公司的規(guī)定非常了解了。”楚總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皮笑rou不笑地說,“不知道上班時間不能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嗎?” 不知道是出于上級對下級的威壓,還是沈千帆自己做賊心虛,坐在開足了空調和空氣凈化器的舒適辦公室里,竟然莫名有點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楚總?!鄙蚯Х凵耧h忽不太好意思看他,一臉沉痛地說。 他們妖族的壽命很長,且不太會衰老,如果持續(xù)在一個地方工作太久,難免會露出破綻。這幾十年來,沈千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新工作。 可那都是他自己干了七八年后主動辭職的,因為摸魚面臨失業(yè)還是第一次。更何況沈千帆還是很喜歡這里的企業(yè)摸魚文化的,他不想走。 “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了嗎?”楚行洲問。 “……我,有?!痹谶@奇怪的氛圍下,沈千帆自己先破防了,從口袋里把檢討書拿了出來,雙手遞上。 “對不起楚總,我不應該上班摸魚?!?/br> 交一張皺巴巴的紙給老板似乎不太禮貌,為了表現(xiàn)誠意,沈千帆向白姐要了一個信封。 白姐非常大方,二話不說給了他一只粉紅色的信封,帶著淡淡的香水味,上面還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或者是小白貓,反正白白的一團,看不太清楚。 楚行洲原本正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但沒料到沈千帆會來這么一出,看著那淺粉色的信封,愣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明顯的詫異。 “……?” 剛才還是鎮(zhèn)定自若的楚總,忽然用某種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沈千帆。 隨后他謹慎地接過了那個粉紅色的信封,拆開,抽出里面的一張白紙。白紙上面赫然寫了三個大字“檢討書”。 看到這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楚行洲有種說不上來的臉色。 “……” 誰給領導寫檢討書還用個粉紅色的信封。 但楚行洲還是挺認真的開始看,把沈千帆這封“我打我自己”的檢討書從頭到尾拜讀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千帆甚至恍然感覺他好像還在憋著笑。 楚行洲讀完了他的檢討,又把那張紙整齊地折好,放回了粉色信封里,收進了辦公桌最頂層的抽屜。 就好像那不是一份檢討書,而是什么需要悉心存放的檔案。 “不用。”楚總忽然垂眸說,“我不是要你道歉?!?/br> 見沈千帆詫異地看著他,楚行洲解釋說: “我前兩個月剛剛接手公司,對有些事情不太熟悉,只是想隨便找人聊聊?!?/br> 聽老總給了自己這么大一個臺階下,沈千帆狠狠松了口氣。 楚總人真好! 楚行洲一副真的只是想跟他聊天的,不痛不癢地問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從早八聊到員工餐廳,半句話也沒提要辭退他,甚至聽聞他有房貸要之后,大有要給他漲工資的意思。 沈千帆發(fā)現(xiàn),楚總看著不好接近,其實還是挺好說話的,總算漸漸放松下來。 聊著聊著,眼看到了晚飯時間,沈千帆有點餓了。 他雙眼放空,循著香味注意到了桌上的半包零食。 這是……小魚干? 但不是普通的小魚干。那可是烤得金黃酥脆香噴噴的小魚干!對從今天上午到現(xiàn)在只喝了兩杯咖啡的饑腸轆轆的貓咪,有著某種該死的致命吸引力。 小魚干牽動著他的心,香味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鉆。沈千帆咽了咽口水,悄悄嗅了嗅,望魚干止渴。 那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小魚干?聞起來味道仿佛有點熟悉,他是不是以前吃過? 但小魚干再好吃,那也是楚總的小魚干。他哪敢跟領導要零食。 沈千帆思考了一番,等下班以后化作貓咪去打劫的可能性。思來想去,最后忍不住抬起頭打量楚總。 反正老總應該看不出他是貓咪吧? 沈千帆從頭到腳仔細觀察了楚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普通人類男性,長得挺帥,身上沒有半點妖氣。 普通妖物不可能把妖氣收斂得這么毫無破綻,比如白姐就總是收斂不住妖氣,到處亂噴兔子味。幸好公司里沒有狼妖虎妖一類的猛獸,只有沈千帆這么一個純良無害的小貓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