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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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往往是浪漫主義故事的開端,邏輯無懈可擊。 但我不置可否:“說實話,在剛剛進門之前,我確實沒想過今天約我見面會是周小姐你。但無論今天來的是誰,我的答案都一樣。” 我行事偏執(zhí),撞了南墻也不樂意回頭,把自己丟進光投不進的深淵很多年,早就眼盲心瞎,看不見別的。這些我都清楚。 賤嗎?是挺賤的。 但倘若莽撞該屈從于斟酌,感情該被理性地控制,文學史上各色流傳于世的愛侶就會變成一對對兒徹頭徹尾的愚人。 周小培的笑容到這一刻才rou眼可見變淡。深烘焙咖啡因濃度高,糖和奶油球密封著放在一邊,沒拆。她喝了口清咖解膩,像被苦到,眉頭皺起來。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她猜道:“比如你心有所屬?” “我不想瞞你?!蔽姨拐\相見:“是,我有喜歡的人?!?/br> 周小培眉頭微挑:“上次你拒絕我的原因也是她?” “嗯?!?/br> “你在追她?”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成功?”問題的角度很刁鉆。 這就有點戳我痛腳了,我灌下一口咖啡,不太情愿地答:“……是?!甭伤x得不遠,我下意識抬了抬頭,但并不能看到裴雁來辦公室的落地窗:“但我沒打算放棄?!?/br> 玩兒數(shù)字的都敏銳,周小姐也是位邏輯鬼才,她攤攤手,溫溫柔柔遞出一刀:“那反過來說,我喜歡你,我想追你,還沒成功且不想放棄,這些都是我的自由。未來的大律師,你都沒給自己判死刑,憑什么決定我是槍決還是安樂死,人不能這么雙標?!?/br> 心理素質很強大的對手。硬的不吃,軟的我來不了。于是只能把底牌亮出來。 我用勺子把靠近自己那一份蛋糕尖挖走,意外的是入口發(fā)現(xiàn)是咸奶油。等到這玩意兒被我徹底吞到肚子里,我才把勺子放下,直視著周小培的眼睛,告訴她: “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當事人。我沒有權力對你宣告判決,只是在陳述認定的事實?!?/br> “我喜歡的是男人?!?/br> “……” 周小培的攪拌勺落在瓷杯里發(fā)出脆響。 她很意外,也是,說不震驚是假的。 雖然和以前比,當下社會對同性戀的接納度有所轉圜,但必須承認的是,我們依舊是少數(shù)。少數(shù)就意味著脫離主流,在這個以“永遠正確”為標準的正午,鍘刀總會朝異類揮去。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又怎么看,這不重要,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要下雨了?!蔽以俅慰聪虼巴?,隨口道。 天氣預報里說下午有小雨,但早晨首都艷陽高照。 直到現(xiàn)在,陰云迅速聚集在一起,壓在并不澄澈的頭頂。我從前偶爾會鉆牛角尖,思考存不存在一生沒淋過雨的智人,我甚至問過裴雁來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有,比如死在生產半道兒的嬰孩。 我反駁他,說,羊水是母體的雨。他單手推開我湊近的臉,讓我少用抽象思維詭辯。 人都得淋雨。 在雨里,精心描畫的面具會模糊,負面情緒容易傾閘,它阻絕社交,所以置人于獨處,然后才能看清自己。 短暫的驚詫過后,周小培變得非常平靜。 沉默半晌,她才順著我的視線投向窗外,空氣潮濕得如有實質:“是啊,可我沒帶傘?!?/br> 我看著她,說:“我辦公室里有兩把,很近,就在對面,我去拿?!?/br> 周小培笑著點頭,我看得出她在朝我釋放善意的信號:“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謝謝你啦?!?/br> 從見面開始就略顯緊繃的氛圍在這一刻彌散。 持續(xù)兩個月的壓力卸下,我沒本事做圣人,更沒道理強制要求別人做圣人:“我沒有立場要求你對我母親他們保密,說不說看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會多話的?!敝苄∨嚆读艘凰玻骸拔覠o意影響你的家庭關系。出柜這種事,還是你親自來比較好。” “謝謝。” “也謝謝你的坦誠,我可不想當同妻。我放棄你了,不過……”蛋糕沒人再動,周小培似乎又對別的事起了興趣,眼神狡黠:“到底是什么神仙?。孔屇氵@種八分男念念不忘還搞不到手?” “八分男?”我不解。 她解釋道:“以前社交網絡上喜歡給女人打分,一分兩分八九分,現(xiàn)在也給男人打打嘍。這叫反凝視。” 我點點頭:“哦。如果十分制,那他一百分。” 如果裴雁來能愛我,他就變成正無窮。 周小培看我的眼神頓時變得很微妙:“你……沒想到你這么戀愛腦,明明長得挺渣男的啊?!?/br> 渣男?我干笑兩聲:“對不住,我比較擅長在一棵樹上吊死?!?/br> 周小培說甜食影響身材,秉著浪費食物可恥的原則,除了她動過的那塊,三分之二的蛋糕最后進了我的肚子。 牛嚼牡丹,很膩。 幾乎是我們起身的一瞬,外面突然下起雨。雨勢并不迅猛,但又細又密,北方少見這種連綿陰雨的天氣,淋了很容易感冒。 把西裝當雨披,我沖回律所,拿了傘送給她。她接過,笑著說再見,但我們都心知肚明,做不成朋友,下次見面就是遙遙無期。所以我揮揮手,沒再言語。 咖啡廳提供主食,我想起裴雁來還沒吃午飯,于是又折返回去,買了牛皮紙包著的黑椒牛rou帕尼尼和燙手的中杯馥芮白。 結完賬,我拎著牛皮紙袋和咖啡推開門,身后卻殺出一位不速之客。 瞎了眼的狗東西從后往前,直沖沖撞上我的右肩。 如果不是我身體素質好,下盤穩(wěn),估計一個趔趄就會倒在地上。地面泥濘,預想會很狼狽。 “……何律師。” 是何為思。 我叫他,是有點想找事的意思。 看方向,他是要回鼎潤加班。但他手里拎著公文包和咖啡,步履匆匆連傘都沒打,也沒回頭看我,不知道是真聾還是裝聾。 何為思的身影漸遠,在律所門口又和裴雁來打了照面,隨后才轉身消失在視野。我邊暗罵晦氣,邊撐起傘跑著過馬路。 “滴”一聲,是裴雁來開車鎖的提示音。 我跑到車旁,裴雁來剛好拉開車門坐進去。車窗開了半扇,露出裴雁來此刻格外不近人情的一雙眼。 “裴律?!蔽也恢朗裁词?,又或者什么人觸怒他,斟酌兩秒,還是遞出咖啡和帕尼尼:“你午餐沒吃,這個……” “唰——” 車窗合上,防窺玻璃上只映出我的臉,半張著嘴,話被卡在半截。 雷克薩斯發(fā)動機嗡鳴,猝不及防突然啟動。腳邊就是一灘潮濕的泥水,隨著車輪的高速旋轉飆起,濺了我一褲腳。 車漸行漸遠。 我還以微妙的姿勢僵在原地,半天才咬牙切齒把話補全。 “……你不吃我吃?!?/br> 第53章 裴雁來 最近有兩件事讓我頭疼。 一是裴雁來臉色風云變幻,前段時間明明還挺愿意搭理我,沒來由的,這幾天又變回那副軟硬不吃的面孔。二是耿一直姥爺出殯后,不止直系,連同旁支零零碎碎二十口子,都為遺產官司打破了頭,耿一直心里煩,基本上隔半個小時就要給我來消息發(fā)牢sao。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兩周,我終于忍不住,問老耿,賞臉晚上一起吃個飯? 他很快用蟹黃面的店址回復我,說,哥,今晚十八點三十分,不見不散。 單人份一百二十八,還送小盤鮮蔬,算是首都蟹黃面里的平均價位。拆好的小碗蟹黃加上醋,滿當當油潤潤,耿一直問服務員這么多有幾只蟹,服務員沖他比了個一。 “就一只?你家帝王蟹啊?”耿一直問。 我按了下太陽xue:“是十只。好好吃吧你?!?/br> 面上裹著濃厚的蟹粉,耿一直一口吸進去小半盆,嘴唇像濾嘴,嘬完留下整圈發(fā)亮的油脂。 “擦擦?!蔽疫f過去紙:“你幾天沒吃飯了?” 耿一直rou眼可見消瘦了,他囫圇道:“不瞞你說,這還是我今天吃的第一口飯。一群老妖怪和我斗法,你懂什么是身心俱疲嗎?他媽的,真要餓死老子了?!?/br> “你們豪門斗爭都這么爭分奪秒?” 耿一直惡俗地邪魅一笑:“朋友,懂什么是商場如戰(zhàn)場?時間就是金錢,金錢就是生命。” ……邪門的覺悟。我不和他扯皮,正色問:“說說,我能幫你什么?” 面是手搟面。 耿一直面吞到一半,聽到這話慢半拍咬斷,等到咽進肚子里,才說:“禿哥,你既然這么問了,我也不跟你客氣。老爺子的遺囑上,百分之二十九點五的股份和百分之五十的不動產全寫的我的名字,但那群人不認?!?/br> 合法遺囑按程序生效,板上釘釘?shù)氖?。我納悶道:“白紙黑字,他們不認也得認。” “拿容易,守住難。”耿一直搖頭:“這幫老油子手段花得很,最近琢磨著在血緣這方面做做文章?!?/br> “你現(xiàn)在是正統(tǒng)血親,怕什么?!彼嫔珣n疑,似乎還有難以明言的隱情,我不欲多問:“你是想讓我?guī)湍憬榻B靠譜的律師?” 耿一直巴巴沖我眨眼:“嗯~謝~謝~我~禿~哥~” 一拐十八彎的惡心人腔調,我打著寒戰(zhàn)用筷子把面拌開:“你打住,再惡心我沒話聊了?!闭f話的時間,面已經開始坨了。 店面離我家不遠,我打算走著回去。辦公室久坐會滋生慢性病,我不加班的時候,一般摸在裴雁來身后跟去梁心的射箭館,又或者自己去健身房,頻率維持在一周三到四次。 耿一直插上鑰匙,車窗大開,胳膊撐著下巴搭在外面。 “禿哥,還有個事兒,差點兒忘了告訴你?!本骑栵堊悖騻€哈欠:“夏桑你還記得吧?” 我反應一陣兒,才想起是高中班里的學委。高二調位置那次,她差點兒就成了我的同桌。我嗯一聲:“你高三那會兒暗戀她,我記得?!?/br> “嗨,”耿一直傻樂兩下:“哪年哪月的事兒了,你咋還記得。人家現(xiàn)在也在首都,是外交官,我前兩天剛巧遇見了。她孩子三個月了,說想五一辦場百日酒,高中同學都打算叫上。你來不來?” 我血往胃里沖,腦子沒動就脫口:“裴雁來去不去?” 耿一直哈了一聲,疑問的語調:“我的哥,你倆天天見還問我?你這意思,是想讓他去還是不想讓他去啊?” “……我有空?!?/br>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替他把頭塞進車里:“好走不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