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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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謊,我只能點頭,“是的。很多年前,在學校的家長會上,我和您有過一面之緣。” 她像做x光一樣上下打量我:“跟裴雁來跟了這么久?有意思。”她顯然把我理解成了粘著裴雁來的癩皮狗,但此時此刻輪不到我開口解釋。 裴雁來和她母子關系差,我很清楚,所以我更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又要說點什么。 好言好語怕得罪小心眼,愛答不理又不禮貌。 媽的。 我臨進裴雁來的家門還差幾倍地月距離,為什么要提前處理糟心的婆媳關系。 我半帶求助地望向一言不發(fā)的裴雁來。也許是我眼神過于懇切,他終于開了尊口將我解救。 “二位的時間寶貴,就不要再耽誤了?!彼戳艘谎凼謾C,下逐客令:“林助理,送客吧。” 送走兩尊大佛的心理壓力不小,尤其是高女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臨走前她的眼神,似乎暗藏威脅,又似乎飽含忌憚。 像是被困在米諾陶諾斯迷宮中沒有線團的忒修斯,我身處迷霧,遑論出口,連路都看不清。 我知道裴雁來那里有一切的答案,但現(xiàn)在不是質問的好時機。 我向他請假,沒表原因,他卻很快點頭應允,說,“我知道。” “你知道?”我下意識反問。 金屬碰撞聲細碎,裴雁來摸出車鑰匙:“我也過去?!?/br> 我不確定道:“裴律,我是要趕去燕醫(yī)附院?!?/br> 裴雁來今天的心情未免太好了一點。 “我知道?!彼貜鸵槐?,面容沉靜而俊美,耐心得讓我意外。鑰匙被他隨手一拋,又落回手里,是個任由他支配的玩物:“一起吧?!?/br> 直到成功落座副駕駛,我才終于有了裴雁來要開車帶我的實感。 沿途風景在窗中像飛速播放的連環(huán)畫。得寸進尺是我的本性,我敏銳地察覺到甜頭,忍不住想冒頭。 “剛剛那兩位是來……”我試探著問。 裴雁來輕笑一聲,心情不錯:“簽離婚協(xié)議?!?/br> 我猛地坐直,說話直結巴:“離,離婚?” 怪不得。 我說為什么眼熟。 裴雁來五官肖母,但以笑藏刀的神態(tài)和轉瞬露出的陰沉和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和男女模特度良宵”的裴崇。裴雁來的生父。 可他為什么會認識我? “他們……” 但這次我話沒問完,裴雁來便睨我一眼。他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我怕他把我扔下車,頓時閉口不再深究。 我手里掐著白色的數(shù)據(jù)線,但端正坐姿,岔開話題:“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醫(yī)院?” 裴雁來不知所謂地嗯了一聲:“胡小姐聯(lián)系過我,就在半個小時前?!?/br> 電話里胡春漫沒把老胡的情況說清楚,只叫我去住院部細談。她沒提到別人,所以我先入為主地以為要保密。但裴雁來畢竟是鼎潤的另一位合伙人,事關老胡,他被通知也無可厚非。 “……也對。”我點頭。 過熱發(fā)燙的充電寶從腿上滑下,剛好帖上裴雁來握著變速桿的右手。 我心思在老胡身上,后知后覺自己犯了錯。想拿回來說對不起卻晚了,裴雁來心眼比針眼小,變完道,他直接單手拔掉了我的數(shù)據(jù)線。 充電寶隨手被他塞進車里的儲物柜,讓我回憶起多年前被強扣的那套飯盒。 他無視我強烈的視線,語氣卻輕緩:“密閉空間內充電寶過熱,炸了你來負責么?” “不是不……” 裴雁來垂眼看我。 “……行。”我立刻閉嘴,伸出的手也縮回去。 第46章 黃花 燕醫(yī)附院在首都幾家三甲里面名聲最響,醫(yī)療資源像是螞蟻堆里的蜂蜜,不僅僅是本地居民,居住周邊城市的病人也紛紛慕名,院門前幾百米就開始堵車是常態(tài)。 老胡的病房在七層,引導標識上寫的是腫瘤科。 現(xiàn)在癌癥年輕化的高發(fā)趨勢明顯,同一電梯廂在這層像沒開閘的洪水,預計涌出去的人頭都能讓小型電梯超載。 站在我身側的男人個子不高,啤酒肚大得像是懷胎八月,煙味很重。他剛卡了口痰,電梯門就開了,過往的人流把他擠得一歪。 空間逼仄,他抬腳的瞬間我避無可避,下意識右腳繞左腳。我重心不穩(wěn),然后轉了個圈,踩著裴雁來的皮鞋,面對著面,一猛子扎在他身上。 力量很大,腦門撞到胸口甚至一聲悶響,還在電梯里的一對情侶猛地咳嗽起來。 “……” “……” 眼前的西裝布料下是裴雁來的胸肌,站直身子又會在窘迫的境遇中露出臉,說實話,我寧愿保持這個姿勢到天荒地老。 但天不遂人愿。 電梯人流散盡,裴雁來還是抓著衣領把我撕下來。他一言不發(fā),我覺得尷尬,連句抱歉都忘了講。 七一零號病房在走廊盡頭,相對清凈。門開著,老胡在最靠外的病床上。 病房里并不安靜,但看護病人是很消耗精力的一件事,胡春漫糊里糊涂趴在床沿睡著了。 老胡手里正拿著一把黃色的小花,我剛才在醫(yī)院樓下的迷你公園里見過。他折下來一朵,輕輕別在胡春漫耳后。 然后是久久的注視,目光很沉,我有點看不下去了。 “咚咚——” 裴雁來抬手,敲響了門。 胡春漫兔子一樣驚醒,看到是我們,她理理衣服站起來,出來時順手把門也關上,“這位就是……” “你好,裴雁來。” 他頷首示意,面上一片沉靜的肅穆,半點看不出在車上還在快意行兇。 她問我和裴雁來要不要喝水,裴雁來說不用,于是我也說不用。 “胡叔他…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問。 “如你所見?!彼柭柤?,比我初次見她那次疲憊很多:“臍尿管癌,發(fā)展很快?!?/br> 疑云終于撥開,但大石落地后難免振起地上的浮沉。我心口止不住地發(fā)悶。 她繼續(xù)道:“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是晚期了,膀胱里也有。尿血、腹痛不止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去年年末他才告訴我?!?/br> 去年年末? 果然。 我早猜到他把李陽鳴的案子交給裴雁來那天必有蹊蹺?,F(xiàn)在想想,恐怕是檢查結果塵埃落定。 裴雁來問:“醫(yī)生怎么說?” “主治醫(yī)生建議手術,成功率不好說,還要看病灶情況?!焙郝灶D:“術前必須長期住院。但昨天晚上我一個沒看住,他又偷偷跑回律所了?!?/br> 胡春漫話說到這兒,傻子也猜到她找人是想做什么了。 老胡一周有三天在上班,工作是放下去不少,但也一直沒斷過。這是想請我和裴雁來做說客。 我從善如流,“我們會盡力勸他?!?/br> 裴雁來也說:“您放心,所里的事我不會再讓他cao心。” 黃色的小花頑固地夾在她耳后,讓她擠出笑臉時也很明艷,“我和老胡說不上幾句就要吵架,實在沒辦法才想到拜托二位。百忙之中能趕過來,真的謝謝你們?!?/br> 裴雁來輕輕搖頭:“胡小姐客氣了?!?/br> 老胡常被人詬病的就是他破碎的家庭,這在業(yè)內不是秘密,只不過沒人拿到明面提。 早年老胡和發(fā)妻自由戀愛,從學生時代六年長跑,但婚后卻疏于家庭,全身心撲在事業(yè)上。從孕檢到生產到產后護理,老胡一直缺位。直到某個凌晨在半球之外接到一通死亡通知。 產后抑郁,過量服藥走的,那時候胡春漫剛滿八個月。 胡春漫從小就和父親離心,被外公接去中歐,只有每年寒暑假回國。 父女戰(zhàn)爭曠日持久,緩和關系是在胡春漫大學畢業(yè)那幾年。但全然放下肯定是不可能的,母親的去世一直是解不開的死結。 我是局外人,但也想說一句,老胡做律師很成功,做人、做丈夫、做父親卻很糟糕。 胡春漫下樓買午飯。 我推開門,老胡淡淡道:“裴律也來了。” 裴雁來頷首。 “我知道那孩子找你們來干什么?!彼溃骸笆乱阎链耍也淮饝驳么饝獓D。不去了,不去了?!?/br> 我無聲嘆氣:“您早該有這個覺悟。工作永遠做不完,身體最重要?!?/br> “誰喜歡當勞模?又沒人給我頒獎。但無論清醒還是熟睡,靈臺清明還是酣然大醉,我都得熟知航海的技藝,*不能生疏?!彼α讼拢聪蚺嵫銇恚骸把銇?,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今天咱們打開天窗說說亮話?!?/br> 裴雁來點頭:“您說?!?/br> “我這人權欲重,鼎潤是我這輩子的心血。雖然我五年前就想挖你,但如果不是老何和我自己都出了事,我不會同意你直降合伙人的要求?!崩虾嫦喽苏饋硗δ車樔?。 但裴雁來半點不惱,甚至輕笑道,“看來我運氣不錯。” 老胡似乎第一回 見到這人不要臉的一面,哽住幾秒。 “我說這些話也沒別的意思?!彼遄玫溃骸爸皇菬o論我康復與否,都請你好好經(jīng)營鼎潤,新合伙人的入職也麻煩繼續(xù)推進。不過,只要我還活著,鼎潤就永遠有姓胡的一份。這件事,我希望你能記住,雁來?!?/br> 我是兩任話事人的親兵,說自己心緒不復雜是假的。 雖然老胡明里暗里提醒收斂野心,但裴雁來頭頂永遠不會懸掛達摩克利斯之劍。他沒有所懼,又怎么會逃下王座。 “好?!迸嵫銇硎冀K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