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撿到芃芃的那年她半歲，三年半過去四歲，按古人的年齡算法就是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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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第 124 章

    大約是七日?后, 兩人回到了洛陽。

    時?至孟夏，洛陽城陽光明媚，時?和氣清。魏王府正院里的那株桐樹開了花, 每一朵都如鼓滿了的風(fēng)帆, 沁著昨夜宿雨。偶有鳥雀飛過，珍珠亂灑, 銀雪斜橫。

    密報此事的書信早于三?日?前到了斛律驍手里, 十九和青霜風(fēng)塵仆仆地跨進(jìn)院門時?, 他才起了身, 只著了一件單薄寢衣, 于窗下書案前批閱廷尉卿今晨所?奏。

    書案旁設(shè)了青瓷香薰, 中燃沉香，是很清透的沉水, 對?面的多?寶格上則置放著那盞嫦娥奔月的走馬燈，陳設(shè)一如舊時?, 就仿佛當(dāng)年的贈燈之人從未離去。

    “殿下?！?/br>
    二人進(jìn)來，屈身行禮。

    “回來了？”

    斛律驍神情冷淡, 鳳眸微低, 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手底下正壓著那封羽書。薄薄的一頁紙, 皺褶頗起，顯然已經(jīng)翻看了數(shù)次。十九在他案前跪下，深深呼吸一口，答：“屬下有要?事想稟報給殿下?！?/br>
    即雖羽書里已提前說過，但他仍是原原本本將事情又?復(fù)述了一遍。斛律驍臉上還是沒什么神情，只冷言問：“確信沒有看錯？”

    “是?！笔叛鲱^答道，“那女童脖上墜著的正是王上昔年所?贈，又?喚謝使君為?舅, 想來錯不?了。”

    “何況，屬下看那孩子，眉眼間也有幾分與殿下相似……但謝使君卻言是臨海沈家的孩子……”

    跪在他身旁的青霜不?禁微蹙了蹙眉，那小孩子頂多?四五歲的年紀(jì)，哪里就看得出與主上相似了，不?過是鮮卑人里常見的高鼻罷了。

    沈家……

    裊裊升起的香霧之后，斛律驍眉頭微挑，憶起三?年前自臨?？骰氐南恚竭叿撼鲆唤z冷笑?：“原來如此?！?/br>
    不?過是瞞天過海、金蟬脫殼罷了。

    當(dāng)年，臨海的探子來報，言臨?？な氐纳俟?子從回京途中帶回一個守寡的婦人，因?信中稱婦人已有女兒，加之認(rèn)為?她不?會回到沈家這般顯眼的地方，彼時?他并?未在意。

    如今看來，當(dāng)年的“女兒”極有可能只是她的障眼法，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騙了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臨海生活了三?年，江南江北，唯他一人思之如狂。

    最初的喜悅褪去，他心間騰起淡淡的被欺騙的惱怒來，十九面色堅毅：“王上可要?再派人去臨海徹查？”

    “不?必了?！滨沈斏裆幊?，胸間郁氣充塞，實是悶得慌。

    她那般厭惡他，寧愿死也要?離開他，他又?巴巴地湊上去做什么。

    至于女兒，究竟是誰的還很難說，算著時?間，即便她當(dāng)年真有了他的骨rou，也不?過四歲而已。四歲的孩子哪里就看得出相貌像誰，十九之言不?過是哄他高興。

    又?幾日?，朝中傳出消息來，魏王將往南境巡視各州郡水利，以應(yīng)對?夏日?即將到來的淮水汛期，命廷尉卿作陪，侍中崔氏代理尚書臺政務(wù)。

    彼時?兗州尚未得到消息。謝窈雖知了那日?芃芃撞見十九之事，但一連多?日?北方皆無異動?，兄長更將斛律驍送的代表諸侯儀制的七鼎六簋投至大火，立刻驅(qū)逐了北齊的使者出境，以示與北朝決裂之心。未免兄長多?心，也就繼續(xù)在兗州住著了。

    五月五，端午如期而至。謝臨帶了家人前往盱眙北邊的陽城。

    陽城是邊境上的小城，也是南朝與北朝開放互市之地，因?無宵禁之制，又?匯聚了南北的商貿(mào)往來，夜間商肆繁華，也算是這亂世之中的奇景了。

    光風(fēng)動?花樹，丹霞起暮陰。夕陽很快西沉，夜幕降臨，明月東升。

    夜市已開，里坊遍張燈火，人群熙熙攘攘，街巷車水馬龍。

    謝臨對?自己境內(nèi)的治安十分滿意，命車駕行駛于鬧市之中，不?無自豪地同meimei及表弟道：“想當(dāng)年，為?兄初鎮(zhèn)兗州時?，這兒就是一片赤地，百姓不?足千人，觸目皆是荒土。是為?兄帶著手下的將士，剪荊棘，造府朝，修市獄，經(jīng)營近十年，才使得這座城市重新煥發(fā)?生機?！?/br>
    “兄長是有抱負(fù)的人，一心許國，只是什么時?候才能成婚，給阿窈找個嫂子呢？”謝窈笑?著說。

    被妹子一打趣，謝臨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事得講究緣分，何來哥哥不?找之說?？倹]有看得上的，又?提這些做什么?！?/br>
    謝窈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飛回了杳遠(yuǎn)的記憶里，是風(fēng)吹陌上，日?暖草薰，有人曾在她耳邊說，愿一統(tǒng)南北，使天下重歸太平，不?再有流離失所?、民族紛爭，讓每個人，都能夠好好活下去。

    出神只有一瞬，她很快回過了神來，別過頭看向車窗外熙攘人群。端午佳節(jié)，夜市里燈火炫煌，人群摩肩擦踵，臉上皆洋溢著快樂的笑?，像極了上元和七夕夜里的景致。

    “成婚是什么?！逼M芃坐在舅舅懷中，好奇地問。

    沈硯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瞥了眼正憑窗遠(yuǎn)眺的美人。她背對?著他們，燈光透窗而來，照出截耀如玉瓷的脖頸。沈硯眼中微閃，不?自在地收回視線同芃芃說話：“就是阿父和阿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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