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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命薄,便也就是這般模樣了。 她身上沾了病,陛下倒也并不嫌晦氣,沖著秦將軍的面子隔三差五都要去看望,然而宮里人人都很現(xiàn)實,眼看貴妃沒什么用處,平日里就連蚊子都不往鳳鸞宮飛。 也就是淑妃娘娘和善體貼,經(jīng)常過去陪她說說話,才叫她日子沒那么難熬。 說起后位來淑妃娘娘就跟啞巴似得,一聲都不帶吭的。寧大伴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嘆了口氣,沒再講話。 鳳鸞宮就在景玉宮左近,他們這兩句話都功夫便到了門口。 寧大伴最是心里有數(shù)的,他親自把淑妃娘娘送到鳳鸞宮門口,這才道要告辭。 “陛下道鳳鸞宮今日肯定事多,怕累著您,還是要把幾位娘娘都請來一起商議才好?!?/br> 宮里頭沒個皇后主事到底是十分麻煩的,貴妃畢竟是太后娘娘的晚輩,她先離太后一步而去是為不孝,自然不可能讓太后娘娘cao心她的喪事。 辦喪禮是十分吃力不討好的,可宮里頭又沒人能cao心這個,便只好由四妃一起督辦,各個都得出力。 淑妃娘娘坐在步輦上往里面張望,見里面的小宮人們行色匆匆面容哀戚,倒是都還沒來得及哭,便知道人還沒咽氣。 小宮人們遠遠瞧見了淑妃娘娘的儀仗,趕忙過來迎她,一個個面白如紙,跪到地上就開始無聲掉淚。 謝蘭趕緊上來扶她下了車,特地囑咐一句:“娘娘萬般保重,千萬別太哀傷?!?/br> 淑妃娘娘嘆了口氣,抬頭望了望頭上蔚藍的天,扶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貴妃娘娘的鳳鸞宮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破敗,前院里雖說沒什么珍稀草木,卻也有些綠意盎然的簡單花草,可見宮人們也還算用心。 作為正一品的貴妃,秦淑誼身邊的大姑姑也還算是得體,遠遠聽到淑妃娘娘的動靜,便趕忙派了手下的管事姑姑出來相迎。 淑妃娘娘記性倒是挺好的,這位管事姑姑她原也見過,老遠見她在那行禮,便和善道:“不用行這些虛禮,我們趕緊進去看看娘娘要緊?!?/br> 一說起娘娘來,那位管事姑姑的眼睛霎時就紅了,哽咽道:“多謝娘娘大熱天里跑這一趟,我們娘娘昨日還念叨起您,說滿宮里沒有比您再心善的主子了。” 心善這個詞兒淑妃娘娘可真是擔不上,宮里頭的大小妃子,皆恨的她咬牙切齒,背地里還不知道要怎么講她,就唯獨沒有說她心地善良的。 但貴妃娘娘的這一句明顯不是虛偽之言,淑妃娘娘不由跟著紅了眼睛,快走兩步進了正殿。 “太醫(yī)們都來了沒有?”她低聲問著。 管事姑姑跟在她身后,立即回稟道:“太醫(yī)們已經(jīng)在這守了兩天兩夜,因著剛剛說不太好了,才往陛下那去通傳的?!?/br> 淑妃娘娘垂下眼眸,從袖子里摸出一條錦鯉戲水的冰絲帕子,輕輕擦了擦眼睛:“我一會兒進去先同jiejie說說話,等其他幾位娘娘來了,你們便趕緊進來叫我一聲?!?/br> 管事姑姑知道她同貴妃娘娘要說幾句貼心話,忙點頭應了。 說話的功夫就已經(jīng)進了內殿,貴妃娘娘的內殿里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兒,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沉甸甸的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淑妃娘娘重活這一輩子最是肆意妄為,唯獨到了今天又回憶起前世的種種凄涼來。 那苦澀的味道仿佛依舊壓在她心里,一直沒有散去。 貴妃娘娘的大姑姑便就守在她床邊,熬得面色慘白,見淑妃娘娘這般快就趕了過來,心里頭也是很感激。 她迎上前來,親自給淑妃娘娘行了個大禮,哀哀切切道:“我們娘娘就等著您來了,旁人誰都是不想。” 秦淑誼進宮之后的日子著實是苦澀的,人之將死,她心心念念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這個其實也沒太多交情的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快走兩步來到床邊,低頭瞧那羸弱身影。 纏綿病榻經(jīng)年的貴妃娘娘就像枯萎的花兒,再也沒有少年時的美麗大方,曾經(jīng)草原上人人愛慕的格?;ㄔ僖矊げ灰娏?,只剩凋零衰敗的貴妃娘娘。 她頭發(fā)枯黃枯黃的,仿佛是冬日里的稻草,一點兒鮮活氣兒都沒了。 夏日時節(jié),貴妃娘娘卻蓋著厚重的錦被,她緊緊閉著眼睛,吃力地喘著氣。 淑妃娘娘忍了一早上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頃刻間淚如雨下,晶瑩的淚吮著她嬌美的臉蛋絲絲滑落,在錦被上暈染出哀傷的花。 “jiejie,我來看您了?!彼路鸾z毫沒有意識到屋子里難聞的氣味,湊過去在貴妃娘娘耳邊輕聲細語。 秦淑誼努力把眼睛睜開,渾濁而緩慢地望向了淑妃娘娘。 “婉凝,你來了。”貴妃娘娘說著,好似回光返照,眼睛里又透出些光亮來。 “宮里只有你最是讓我掛心,如今我一去,你自己便要好好的?!?/br> 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說過這樣長一段話了,磕磕絆絆的說完,幾乎要費盡她全身的力氣。謝婉凝趴在她身邊,此刻已是泣不成聲。 秦淑誼已經(jīng)抬不起手了,她用眼睛追尋著謝婉凝美麗的臉,輕輕的、慢慢的說了這輩子最后一句話:“婉凝,我們得為自己活著?!?/br> 說完這一句話,秦淑誼便永久的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德妃:哇,那折子果然是亂寫的,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