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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照面都還未打,劍拔弩張的氣勢就豁然拉開,鳳鸞宮里的小宮人們嚇得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 “meimei怎么來的這般早?”德妃娘娘冷聲開口,“怕是等不及了吧。” 謝婉凝深深吸了口氣,她定定站在那,淡然吩咐大姑姑給貴妃娘娘打理好遺容,這才由謝蘭扶著慢慢往外走。 “原本昨日里我是累著了,早起早膳便用的遲,不過剛用完寧大伴就匆匆過去請了我來,貴妃娘娘這里的事最是要緊,我自然不敢耽擱一刻的。” 這一句話把德妃娘娘氣得七竅生煙,心里怕罵了她一萬句狐貍精,到頭來卻還是沒法解恨,只得僵著臉坐在椅子上喝茶。 謝婉凝來鳳鸞宮次數最多,大小宮人都是認得她的,因此當她慢慢往外踱步時,守著寢殿的小宮人便恭恭敬敬打開帳幔,一路給她行福禮。 那陣仗體面極了,仿佛她才是這鳳鸞宮的主人似的,叫德妃一張嚴肅端方的臉更是難看。 “我瞧著你可一點累著的樣子都沒有。” “德妃jiejie哪里的話,我這會兒身上確實不大爽快,”說罷她頓了頓,輕聲開口,“咱們一起在這先等會兒吧,貴妃jiejie正睡著,咱們可不好打攪?!?/br> 反正這會兒也沒什么外人在,德妃翻了個白眼兒,冷冷哼了一聲沒搭腔。 謝婉凝還惦記著屋里頭已故去的貴妃,便轉頭吩咐大姑姑道:“勞煩姑姑再去請了太醫(yī)過來再瞧瞧,若是真不成了,可得馬上就去通傳陛下,可一刻都不能耽擱?!?/br> 剛剛貴妃娘娘明明已經咽了氣,大姑姑是親眼瞧見的,這會兒謝婉凝卻還當她活著似的,大姑姑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動作就有些遲疑。 “諾,奴婢這就去?!?/br> 可也不過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就按著淑妃娘娘的吩咐出去辦差了。這些年宮里也就淑妃娘娘能看顧自家娘娘一些,這會兒貴妃娘娘人都已經沒了,她自然也沒什么好坑害的。 大姑姑心里頭難受,也有些六神無主,只能淑妃娘娘說什么便是什么,根本也無暇多想其他。 德妃見她面色蒼白,眼睛通紅,心里想著貴妃怕是真不成了。這一品貴妃的寶座還沒被捂熱乎便也空了出來,下一個坐上去的會是誰呢? 太后娘娘如今身體康健,太妃也是極極利落的,德妃娘娘在宮里頭極有臉面,這一想就有些心頭火熱。 她掃了一眼淡定吃茶的謝婉凝,心里頭嘀咕起來。你巴巴兒的來這么早,可不就為了鳳鸞宮這大架子嗎? 還裝什么姐妹情深的樣子,假惺惺也是忒惡心人。 她自顧自想著,目光就有些凌厲,謝婉凝懶得搭理她,低頭沉默不語。 便是太后娘娘的親外甥女又如何呢?陛下一年到頭都不往她宮里去兩回,空有妃位卻無恩寵,肚子里空落落幾年都沒生出個皇子龍兒,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謝婉凝出身瑯琊謝氏,是朱蘭玉樹的書香門第,也是一等一的好出身。 這宮里有恩有寵又有位份的畢竟是少數,明面上似相差不多,可底子里到底不同。 便是謝婉凝上面沒有太后娘娘關照,宮里頭又有誰敢當面給她臉子看?晚上回去一通枕邊風,第二日就要沒了小命,太后娘娘便是再位高權重,也畢竟不能真的大過陛下去。 就在前殿里安靜沉默之時,宜妃和賢妃才匆匆趕到。 她們兩個宮室離得有些遠了,這個時候能趕來已實屬不易。 宜妃陸思溪是首輔陸大人的掌上明珠,今年才十八有余,是四妃里年紀最小的一位了。她平日里十分嬌俏可愛,在小妃子里人緣一向很好。 剛一進來,她便趕忙行了小福禮:“給兩位jiejie請安了?!?/br> 她是同行賢妃一起趕來的,大熱天里兩個人臉上都是汗涔涔的,瞧著十分不像樣子。 謝婉凝吩咐管事姑姑:“還不快給娘娘們上溫帕子擦汗?” 她理所應當地使喚著鳳鸞宮的宮人,架勢擺得十足。 德妃一瞧她這樣心里就越發(fā)不痛快,冷哼一聲道:“還把自己當主子了。” 宜妃陸思溪最是和氣人,一聽就趕緊道歉:“都是我們的不是,來的遲了還要叫兩位jiejie惦記,還請兩位jiejie萬萬不要往心里去?!?/br> 她都這般說了,德妃也不好實在給她沒臉,只好偏過頭去盯著桌上的博山爐瞧。 宜妃是個嬌小玲瓏的身材,一張圓圓的小臉也是十分的喜慶可愛。 她今天特地沒穿平日里最喜愛的水紅齊胸襦裙,換了一身清清淡淡的月白長衫,明明是用心換了衣裳,卻不料跟謝婉凝撞了顏色,一進來臉就紅了。 謝婉凝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同人針鋒相對,除了德妃實在叫她看不上眼,對旁人還是很客氣的。 她一眼就看穿陸思溪的心思,笑道:“宜妃meimei這身衣裳同我的仿佛是一位繡娘所出,咱們倆人長得又像,就跟親姐妹一樣呢?!?/br> 這話明明是為了叫宜妃不那么尷尬的,卻不料心直口快的賢妃娘娘在旁邊輕哼一聲,小聲嘀咕道:“一個瑯琊女,一個帝京嬌,哪里能跟姐妹似的?” 場面一下子就冷下來,她們四個平時也是這般,說不了兩句就要冷場,謝婉凝一看實在也不好維持,便淡淡坐在一邊繼續(xù)吃茶。 賢妃齊幼晴是極為規(guī)矩的人,她平日里穿著打扮都很講究,今日她穿了一身淺鵝黃三層曲裾,大夏天里也不嫌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