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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大皇子已經隱隱當了十幾年太子,他曾經是永安帝唯一的兒子,從小到大,即便再頑劣父皇都不會如何懲戒他,可這個新生的弟弟,卻一下子把大皇子從神壇上拉了下來。 他不再是唯一的那一個。 趙瑞說的這些,坊間其實大抵也知道一些,不過沒有宮中清晰罷了。 謝吉祥安靜聽著。 趙瑞繼續(xù)講述過去的故事,不,對于長信宮來說,這些都是歷史。 大皇子到底怎么想的,至今無人得知,只是陳貴妃誕育了二皇子后,被封為皇后,位主中宮。 尚且在襁褓中的二皇子,一下子成了中宮嫡子,地位尊崇。 自此,大皇子的頑劣全都消失不見,之后的許多年里,大皇子仁和友善,變成了人人喜歡的模樣。 而二皇子卻身體孱弱,無論太醫(yī)怎么盡心,二皇子的身體始終無法同常人一般康健。 但他性情溫和,喜讀詩書,敏而好學,同一樣喜歡讀書的永安帝父子相合,永安帝對二皇子的偏愛幾乎溢于言表。 這種情況下,宮中表面上花團錦簇,一家和睦,暗地里卻波濤洶涌,內藏玄機。 待到了大皇子弱冠 之后,永安帝便下旨封大皇子為忠王,娶王妃沈氏,出宮開府,成家立業(yè)。 這一個舉動,幾乎直接判了大皇子死刑。 趙瑞道:“大皇子順順利利當了十幾年隱藏的太子,他不會甘心失去帝位,但他又很清楚,他碰不到自己弟弟一根手指,便只能在宮外鉆營。” 出了宮,其實也有好處。 “隱山寺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忠王眼中,他派人控制住隱山寺的僧人女尼,讓他們霍亂燕京,伺機控制燕京的堂官?!?/br> 不僅如此,他還讓人潛入金吾衛(wèi),想要控制燕京布防。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控制這些堂官禁軍的,只是在永安三十四年時,忠王趁二皇子重病,永安帝心神不寧時,突然犯上作亂,意圖篡位。 永安帝對這個兒子從來就沒放心過,因此燕京北郊一直駐扎先鋒營,在忠王終于動手篡位時,一舉拿下了想要弒父篡位的兒子。 天家父子,最終兵戎相見。 父親尚且健康,兒子便要篡位,這事幾乎是永安一朝最大的丑聞,雖然史書無法掩蓋,但是永安帝卻下令不許朝臣商議。 三十年后,隨著老臣去世、百姓人口更替,當年這一樁天寶三十四年的忠王謀逆,逐漸演變成了歷史,隨著時間煙消云散。 也只有嫌少人還知道,當年燕京天南山腳下,還有個隱山寺。 謝吉祥聽完,心中盤算良久,才說:“當年隱山寺霍亂燕京時,是否也用了秘藥?否則當年忠王即便要謀逆,也不可能一呼百應,金吾衛(wèi)的禁軍們腦袋發(fā)熱,直接跟著他造反?!?/br> 趙瑞點點頭,道:“圣上也是如此懷疑,只是當年還未上隱山寺抓人,隱山寺的僧人便全部自盡,寺廟燒為廢墟,什么證據(jù)也沒有留下。如今燕京又有如此案子,圣上心中不寧,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破案?!?/br> “不惜任何代價?!?/br> 謝吉祥微微一震:“圣上當真如此而言?” 趙瑞道:“金口玉言,你且放心便是?!?/br> 謝吉祥抿了抿嘴唇,道:“若是這幾個案子真的牽連當年隱山寺的舊案,是否也同……有關?” 雖然如今燕京百姓很少議論,如今的大皇子也鮮少出現(xiàn)在人前,但官宦人家大約都知道大皇子的 身份。 謝吉祥不知其中內情,問:“當年的事,又是如何?” 趙瑞微微嘆了口氣。 這件事,其實是永安帝想錯了,但是當年那個情景之下,永安帝也不可能濫殺無辜。 畢竟是自己的骨rou。 趙瑞道:“在永安三十四年忠王謀逆之后,永安帝便下旨誅殺忠王全家以及參與謀逆的朝臣禁軍,若牽扯不深者,不牽連九族,只貶為庶人,流放瓊州?!?/br> 這里面牽涉最深者,永安帝唯獨放過了一個人。 那就是忠王的獨子,忠王妃唯一的兒子李燦。 當年小皇孫還不滿十歲,懵懵懂懂,是忠王唯一的骨血,也是永安帝唯一的孫兒。 在要不要趕盡殺絕這件事上,永安帝猶豫了。 他膝下空虛,二皇子又體弱多病,只有十來歲的年紀,將來一切都不好預料,并且,這個小皇孫也是他的血親。 在猶豫再三,權衡再三之后,永安帝還是留下了小皇孫的命,不過卻把他從忠王一脈中挪出,過繼到了二皇子膝下。 于是,當時年僅十六歲的二皇子,有了一個十歲的嗣子。 趙瑞的聲音很輕,也很淡,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歲月里氤氳著鮮血和殘殺的黑暗。 “一晃,四年過去,待到圣上弱冠時,卻突然重病在床?!?/br> 天寶帝在登基前曾經大病一場,險些撒手人寰,當時他堅持要迎娶同樣體弱的明德皇后,大婚之后卻奇跡好轉,被傳為佳話。 謝吉祥皺眉道:“我只知如今的大皇子,并非圣上血脈,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br> 大皇子同圣上只差了六歲,且圣上長年多病,清瘦寡淡,同大皇子站在一起,瞧著比大皇子都要單薄,根本不像父子。 隨著年紀漸長,這些年大皇子也不嫌少露于人前,說句深居簡出也不為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