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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潘夫人陪著文大人在琉璃莊上任已有三年,逢年過節(jié)便會施粥,以接濟貧苦百姓。 是以,謝吉祥先入為主,以為潘夫人是個很慈和的人。 但看孫管家的表情,似乎并非如此。 大概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孫管家也不再藏著掖著,他索性道:“兩位大人有所不知,夫人早年過得并不算如意,這些年日子逐漸順心,便也不再耐著性子,她很容易動怒,許多事情都不能容忍,只要平日稍有不順,就會拿身邊人撒氣。” 孫管家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謝吉祥,然后才垂下眼眸道:“這么多年來,夫人身邊伺候時間最久的就是丫鬟巧思,夫人對她非打即罵,經(jīng)常一生氣便一個巴掌甩過去,巧思臉上從來就沒有干凈時候?!?/br> 謝吉祥微微皺起眉頭:“孫管家,你所言當真?” 孫三郎嘆了口氣:“當真,若有一句虛假,便讓草民天打雷劈?!?/br> 他似乎很喜歡發(fā)誓,不過來來回回都是天打雷劈四個字,也沒什么新意。 “巧思這丫頭是草民看著長大的,她是文家的家生子,只是老子娘去得早,家里沒了親人,夫人手里捏著她的賣身契,也知道她求苦無門,便對她越來越隨意,不僅直接動手打罵,還喜歡當著外人的面羞辱她,巧思曾經(jīng)求過草民,讓草民給她換個差事,放她一條生路?!?/br> 孫三郎嘆了口氣:“但草民也不過是家中的下人,哪里能當家做主,便只讓她去求老爺,看老爺是否能開恩。” 然而看文正誠的樣子,對潘夫人顯然寵愛有加,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奴婢 讓妻子不喜。 孫三郎道:“若說有誰對夫人懷恨在心,非巧思莫屬,巧思日常伺候在夫人身邊,對夫人的衣食住行最為了解,也……也最方便下手?!?/br> 謝吉祥抬頭,同趙瑞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nèi)f萬沒想到,慈和名聲傳播在外的潘夫人,在家中竟是如此的暴戾。 而且,似乎想要殺她的人,比想象中的多。 這個巧思又會如何說呢? 謝吉祥不由有些好奇。 這個叫巧思的丫鬟剛一進明堂,謝吉祥就看到她臉上有一塊明顯的淤青。 她個子矮矮小小的,瞧著很是瘦弱,不過年紀似乎不算小,應當已經(jīng)過了二十。 巧思倒是不遮掩臉上的傷痕,她進了明堂就低著頭而坐,也不吭聲。 謝吉祥對趙瑞擺了擺手,讓他先等一等,還是由自己來詢問。 趙瑞垂眸看了一眼一點都不驚慌的巧思,沖謝吉祥點了點頭。 明堂中安靜片刻,謝吉祥才開口道:“你是叫巧思吧?你是潘夫人的婢女?” 巧思乖巧地點點頭:“回稟大人,奴婢是夫人的婢女,一直侍奉在夫人身邊?!?/br> 謝吉祥又問:“夫人失蹤前一日都做了什么,你可知情?” 據(jù)文正誠所言,在潘夫人失蹤之前,府中日子一直很平和,似乎沒什么大事發(fā)生。除了前一日,晚間他回來用晚飯,潘夫人似乎有些不太高興,還同他發(fā)了一場脾氣。 所以謝吉祥的重點,自然就放在潘夫人失蹤前一日。 聽到謝吉祥如此問,巧思匆匆抬起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兒看向謝吉祥。 “夫人的事我是最了解的,大人可算是問對了人?!?/br> 巧思輕聲開口:“老爺近來每日都要早早去衙門,因此夫人便也不再陪老爺一起用膳,早晨的朝食是分開用的。夫人近來有些苦夏,早晨總是會遲一些,大約巳時過了才起身,奴婢便在那時伺候夫人用早食。” 謝吉祥點點頭,她在隨身帶的冊子上飛快記錄著巧思的話。 巧思注意到她認真聽,突然笑了笑。 “大人真認真?!?/br> 謝吉祥微微一頓,道:“辦案自然要認真?!?/br> 巧思沒有接茬,繼續(xù)說前日的事:“夫人用早食不快不慢,大約用了兩 刻左右,用完早食沒多久,孫管家就送了賬冊過來,夫人便請孫管家去了書房,兩人一起核對賬目?!?/br> 謝吉祥問:“當時你在書房里伺候嗎?” “不曾,奴婢送了茶就出來了,不過孫管家沒有待太長時候,大約小半個時辰便離開了主院。” 謝吉祥點點頭,繼續(xù)在冊子上描描畫畫。 這個叫巧思的丫鬟似乎很喜歡別人傾聽她說話,因此越說越流利,整個人可以說是容光煥發(fā)。 巧思繼續(xù)說:“管家走了之后,夫人說要休息一會兒就回了臥房,待到中午時,我跟其他幾個丫鬟伺候夫人用午食,夫人剛用下一小碗陽春面,大少爺跟大少夫人就過來請安,略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謝吉祥有些微妙:“大少爺和大少夫人中午才來請安?” 巧思點點頭:“家中本也沒有請安的規(guī)矩,大人應當知道,夫人并非大少爺?shù)挠H生母親,原本也并不是很親近,后來大少夫人進門母子二人才略親近了一些,偶爾少夫人會催促大少爺來給夫人請安?!?/br> 這一家子,事情還挺多。 謝吉祥點點頭,示意巧思繼續(xù)說下去。 巧思道:“待到用完午食,夫人便寫下了,一直睡了一個多時辰才起來,夫人睡醒之后便梳妝打扮,去了花園賞花,不過……” 巧思臉色突然一變:“不過在花園里,夫人碰到有賊人突然闖入盜竊,被劃傷了手臂,沒有在花園多待便回了臥房,奴婢便趕緊讓孫管家請大夫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