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叁人坐上車，先去拿蛋糕。

    金秋的天氣好得不得了，就是B市的路況啊，堵得不得了。

    “幸好早點出門了?！倍湛纯此{天，看看車流，無聊得很，一轉(zhuǎn)頭，見一沁正聚精會神地看手機，表情怪嚴肅的，“姐，你在看什么？”

    一沁把手機給她看，是政府門戶網(wǎng)站，非常簡潔的一條人事調(diào)整，但信息量卻很大。

    而握看完，有些小驚訝，但也難掩贊賞，“他去N省兩年，再去S省一兩年，真就能回B市了。真是……”

    一沁拐了她一下，而握就閉嘴了。

    “誰啊？”段勐問。

    “沒誰。”一沁不愿多講，“你看路好吧？”

    不說他也知道。段勐輕哼了一聲。

    段勐不喜歡蕭書易，但對他的關(guān)注卻不少。蕭書易是干部子弟，一路順風順水，在段正文登大位之前，他已經(jīng)是段正文的辦公室副主任了。這樣的出身，怎么也該有個好去處，結(jié)果被一桿子捅到Z省去了。尋常猜測就是他不受段正文重視，或者做錯了事……

    段勐在后視鏡里看姐妹倆的眉眼官司，腹誹，看來當初有隱情??？

    ——

    到了蛋糕店，段勐進去拿蛋糕。一沁和而握坐在車里等。

    這家店是今年爆火的網(wǎng)紅店呢，味道在其次，主要是造型漂亮別致。當然，價格也很漂亮。

    姚泠玉的生活千篇一律，平日里很難接觸到外面時髦的東西，每次他們給她帶點新鮮玩意兒，她都很高興。而握就感嘆過，mama真有點山中不知歲月的意境啊。

    段勐一個人進去，出來卻和人一道，兩人一齊往這邊走來，而握疑惑地“咦”了一聲。一沁卻降了車窗和他打招呼，“齊哥，這么巧？”

    王齊抬了抬手里的盒子，“我表妹今天生日，早上突然說要吃這家的，打電話預(yù)訂也來不及，家里派我出來想辦法。哎，真是麻煩?！?/br>
    “小孩子都是一陣一陣的?！币磺咝χc點頭，見阿勐面無表情地把蛋糕放好，已經(jīng)繞回駕駛座，“那不耽誤你時間了?！?/br>
    王齊也笑，“再見?！?/br>
    還未駛出停車場，而握好奇，“誰呀？”

    “癩蛤蟆。”段勐?lián)尩馈?/br>
    而握“咯咯”笑道：“jiejie好搶手哦……”

    一沁懶得解釋，對他們一問一答的添油加醋，裝聽不見。

    車子又開出一個多小時，進了西山的地界，段勐給車前窗貼上通行證，車內(nèi)頓時安靜了很多。

    通過層層崗哨，到最后一關(guān)，就算是親兒子也要停車接受檢查。

    段勐和一沁一年總要來個幾次，警衛(wèi)記得人，倒是而握是個生臉，不得不被查驗身份。

    等通過放行，而握從后視鏡里看到警衛(wèi)亭里出來一個人，身高腿長，英俊凌厲，正在看剛剛填的出入表。而握只來得及“唉”了一聲，就因為車子拐彎，身影消失在后視鏡里。

    “怎么了？”一沁朝后看，只有灌木樹影。

    而握微微皺眉，“沒事，應(yīng)該是看錯了?！痹趺磿撬?？

    ——

    “胡隊長，今天的訪客已經(jīng)到了?！?/br>
    胡笠“嗯”了一聲，放下記錄本，隨后也乘車去往別墅。

    元首近日有南巡視察工作，不在B市，走之前囑咐他備著姚泠玉出門。姚女士除了跟著元首出門，就安靜地待在別墅里面，但見到孩子們，通常就有出門的興致了。

    他在別墅院門外下車，站崗的警衛(wèi)員朝他敬禮，他回禮后才進去。站在門口，就聽到姚二小姐正在夸她找來的野山參，說補元生津，美容養(yǎng)顏，“可不是拿什么林下參，移山參糊弄的。”

    姚泠玉也很捧場，說這兩支參的須子細長，聞著味道也足，的確是好東西，“看著像十多年的了。”

    野山參？胡笠想起早上見到吳明捧著盒子出門，他問了一句，就是給人送野山參來著。還真是巧。

    其他就都是尋常東西了，胡笠左耳進右耳出，直到姚泠玉說讓廚房不要做他們的菜，他們要出去吃。胡笠閃身出現(xiàn)，問要去哪里吃。

    姚泠玉自然知道他們要先過去做安保工作，說了一家光顧過幾次的，“不用著急，我們過了飯點再過去?！?/br>
    胡笠說是，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姚泠玉說她在院子里曬了野菊花，“你們拿一些回去泡茶喝，清心明目的?！?/br>
    她掃視一圈，準備喊阿勐去，而握卻主動請纓，“我去吧?！?/br>
    說著就起身出去，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噠噠噠”的，又急又快。姚泠玉喚了兩聲，而握像是沒聽到，她只能又叫保姆拿兩個布袋子送過去。

    “這孩子，急什么？”

    段勐一雙利眼看透太多，他清楚瞧著而握眼睛都快長那個警衛(wèi)身上了。

    “那個警衛(wèi)，新來的嗎？好像之前沒見過？”

    姚泠玉瞟了一眼一沁，“啊，胡笠啊，是新調(diào)來的?！?/br>
    一沁沒什么反應(yīng)，段勐撇嘴，“我去洗手間。”

    段勐一走，姚泠玉就往大女兒那里擠了擠，“你姑媽把你調(diào)去她身邊了？”

    “借調(diào)?！?/br>
    沒人教過姚泠玉官場上的事，可她耳濡目染，也從這頻繁的人事調(diào)動里，察覺出不對勁來。她憂心忡忡，既盼著處境變一變，又怕處境會更差。

    “你姑媽既然想提攜你，你就去做吧，誰有都不如自己有……”

    “mama……”一沁放下手里的茶杯，捂著姚泠玉的冰涼手指。

    姚泠玉不知怎么，突然來了一句喪氣話，“要是有什么不好，你要保重自身啊?！?/br>
    一沁也沒來由地忐忑，“mama，你是聽說了什么嗎？怎么會有什么不好？”

    姚泠玉抽出手指，緩緩搖頭，“我不知道?！蹦藘擅耄肿ブ磺叩氖?，把心底話告訴她，“你要聽我的話。如果，如果有什么事，什么都不要管，保全你自己。知道嗎？”

    “我會照顧好弟弟meimei的?！币磺甙矒岬?。

    可姚泠玉卻說，“而握是一個人，又在外頭，何家奈何不了她。阿勐，他是男孩子，我也不擔心。我只擔心你啊，我的孩子。”

    “mama，我知道了，你別擔心。什么都好好的。再說，還有姑父在呢，不會出事的……”一沁扶著她起來，“您要不要換件衣服，外面天氣特別好，我們可以去拍照……”

    ——

    而握跟著胡笠的背影追上去，說，“同志，幫個忙？”

    他回過身，棱角鋒銳，眼眸深邃，是一張俊美無比的面孔。可是，除了第一次見面，他對著弟弟戲謔柔軟的眼神，此后都是平靜無波。

    他站在原地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話，然后才走過來，剛好接過保姆送過來的棉布袋子。

    兩人安靜地走到架子那塊，一人站了一邊開始裝曬干的野菊花。

    而握才知道，原來那天偷聽他說的任職是來中央警衛(wèi)團，“你……你還記得我嗎？”而握第一次對男人產(chǎn)生這種緊張的情緒。

    “姚二小姐，您好?！?/br>
    而握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聊工作？都是機密；聊興趣愛好？她也不知道；要不說說她自己？她手里隨意往袋子里填菊花，“我找到工作了……”

    “那袋沒裝滿，怎么就裝第二袋了？”

    “啊？”而握沒注意，低頭看了一眼，“差不多啊，又不是出去賣，有什么關(guān)系。”

    胡笠皺眉，似乎看不慣。而握無奈，“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們當兵的都有強迫癥?！彼职汛咏忾_，把上面的菊花往沒填到的地方壓了壓，又塞了一把，果然飽滿漂亮些。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焙移岷诘难垌⒆∷?，“姚二小姐，就是欠些規(guī)矩?！?/br>
    而握不高興了，“你什么意思？”

    “姚二小姐是真的覺得剛才的布袋子順眼嗎？為什么一定要別人說了才去做呢？”

    “我照你說的做也不對？”

    “如果你有自己的道理，就不應(yīng)該照我說的做。既然你認同我的道理，也照做了，就不該表現(xiàn)得好像在遷就我?！焙艺f，“姚二小姐，是個很矛盾的人?！?/br>
    而握被他說得臉上發(fā)燒，有被揭破的尷尬，又有被戳中的心動，“那你教我唄?！?/br>
    “不敢。”他遞來一個已經(jīng)扎好的布包，“沒其他事，我該歸崗了?！?/br>
    而握站在清苦的菊花香氣中，陷入糾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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