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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云鬢添香在線閱讀 - 云鬢添香 第48節(jié)

云鬢添香 第48節(jié)

    而且她身下的被子也略薄了些,鋪在堅硬的石板地上,稍微躺一會就覺得有些膈人,需要時不時翻轉(zhuǎn)身子,卻怎么都不舒服。

    就在她反復(fù)烙餅的時候,突然一只大手拉住她的腕子,將她扯了起來。

    落云猝不及防,起來時,散落的發(fā)絲垂在臉頰旁,被點點紅燭映照,看上去那么楚楚可憐,終于帶了幾分新嫁娘的嬌羞……

    韓臨風(fēng)垂眸看著她白凈的臉兒,終于開口道:“你去床上吧,我睡地上?!?/br>
    說著也不容她客氣推諉,就將她拽起推到了床上,然后他又倒在了落云鋪好的被窩里。

    只是這樣一來,地上烙的大餅不過換了一張,還是翻來覆去地睡不好。

    落云躺在綿軟噴香的床上也睡不著。

    當她伸手探看床幔之外的時候,感到一陣涼意,覺得入夜之后,似乎更寒涼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地那么硬,還有門縫的漏風(fēng),如此睡一宿,萬一中風(fēng)面癱,口眼歪斜就糟糕了。

    這天地拜也拜了,禮也成了。按道理,他就是自己正經(jīng)的夫君。自己若一味矯情,趕著東家去睡地上,卻視而不見,實在是沒有眼色。

    畢竟很長的日子里,她還要在韓臨風(fēng)的眼皮子底下過活。

    這般想著,她撩起了床帳,對地上翻來覆去的大烙餅道:“要不……您還是別睡地上了,回床上睡吧……”

    她并不知,自己探頭邀睡時,發(fā)髻松散,眼波流轉(zhuǎn),雪白的脖頸延展在紅色的衣領(lǐng)外,唇上還殘著胭脂一點。看上去,有種將她推入被浪間的沖動……

    韓臨風(fēng)垂眸不再看,不待她說完,利落爬起來,拽著被子上了床。

    落云其實想說的是——請世子還是回到床上來睡,她并沒有飲太多酒,就是在床邊閑坐一宿就可以了。

    沒想到喝了幾兩酒的世子不待人將話說完,一個餓虎撲羊,將竄跳上了床,嚇得她往后一仰,又倒在了枕頭上,而另一只手則慣性地摸向了自己頭頂?shù)男“l(fā)髻。

    那里不知新娘子有意還是無意,竟然還余了一根釵,看樣子也是鋒利的很。

    韓臨風(fēng)瞇眼看著,就不知道這根釵,她是準備用了扎他,還是用來刺自己?

    他輕笑了一聲,伸手就將那釵拔了下來,一下子扔得老遠,然后胡亂嘟囔了幾句,用一只胳膊死死壓住了她的腰,便開始酣然入睡了。

    此時紅燭應(yīng)該已經(jīng)燃盡,新帳之內(nèi)也應(yīng)該濃黑一片。

    落云試著起身,可是他的一個手和胳膊正好斜搭過來,似有千鈞之力,怎么也起不來。

    蘇落云無奈開口喚他,身邊的男人身上獨有的麝香混雜著酒味,怎么也叫不醒他。

    算一算,落云以前與這個男人最長的相處,也不過是在巷子里散步同行。

    現(xiàn)在,兩個人一下子從鄰居變成了睡在一處的假夫妻,這樣的轉(zhuǎn)變不能不叫人尷尬。

    她今日起了大早,其實也是疲累了。

    她本以為自己如此被困在床內(nèi),會一夜無眠。沒想到打了兩個哈欠后,聽著旁邊男人勻稱而深沉的呼吸聲,她竟然也開始困意來襲。

    她努力調(diào)整呼吸,想要保持清醒,可是濃重的睡意伴著室內(nèi)的幽香如浪潮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翻涌襲來。

    落云抵不住了,就這么盡量縮著身子靠著墻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并不知,待她睡著后,身邊的男人卻翻轉(zhuǎn)身子睜開了眼,單手撐著頭,撩開床幔,任著窗外月光傾灑進來。灑落在他身邊酣睡的少女臉上。

    這一株瘦香寒梅,終于被他小心翼翼地移栽進了自己的院中,可是還需小心照料,才不至于枯萎……

    想到這,他慢慢伸出手指,輕輕點點沉睡中女子的鼻尖。

    她微微皺了皺鼻子,似乎不滿這突如其來的打擾,然后又歪頭睡去。

    這深夜沉沉,紅燭燃盡紅淚。

    落云睡得竟然意外黑沉甜香,也不知睡了多久,才在隱約中,覺得好像有男子俯身跟自己說話,又好像自己被五指山壓住,怎么也翻不了身。

    這么囫圇睡得睜開眼睛時,四周還是漆黑一片,她目不能視,看不清光線變化,每次睡醒都會慣性地問香草是什么時辰了。

    今天也是如此。等她剛剛睡醒,睡眼朦朧地問時,回答她的卻不再是香草,而是低沉的男聲:“剛?cè)朊畷r,你還可以再睡一會?!?/br>
    蘇落云真是費了好大的定力才忍住了尖叫,同時也警覺自己似乎正摟著一只結(jié)實的男人胳膊……她連忙撒手,突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嫁人了!

    她之前并未對這段姻緣太過憧憬,也決然想不到,自己的新婚第一夜竟然是跟韓臨風(fēng)一起同眠共枕,而且睡得還不錯。

    她盡量鎮(zhèn)定地抬起手,借著扯被子的光景驗看自己的衣領(lǐng)和衣帶子可有不妥之處。

    待發(fā)覺并無異樣后,她便想趕緊起身叫丫鬟進來。

    可是還沒等她喊,那溫?zé)岬拇笳票爿p輕捂住了她的口。

    “你我新婚燕爾,若是的起得太早,不合常理,所以你還得忍忍,最起碼得等天大亮了,才可喚人進來?!?/br>
    蘇落云知道,嫁給這位爺,家里家外都是戲臺子,隨時要粉墨登場演戲。

    他說得也有道理,自己不好讓人誤會了世子的男兒雄風(fēng)不振,就算醒了也得忍忍。

    不過就算不叫人,也不必一動不動地躺著。她想起身,又被韓臨風(fēng)言語攔住。

    他說王府的下人都是輪流值夜,若是下地走動,稍微出些動靜,外面的侍女恐怕是要進來的。

    于是蘇落云只能繼續(xù)鑲嵌在男人和那一堵墻之間,盡量縮著不動。

    可兩個人這么大眼瞪小眼的,落云實在找不出什么適合躺著聊的話題,談?wù)撎鞖庠贫渌坪跻膊淮筮m宜。

    她不想面沖著他,于是只能轉(zhuǎn)過身子背對著他,祈禱天色趕緊大亮。

    不過韓臨風(fēng)卻適時開口了:“今日下午你也要跟我入宮叩謝隆恩,恰好又是皇后娘娘的壽辰,大約還要留下來吃一頓宮宴?!?/br>
    落云聽了這話,猛然睜開眼,緊張地翻轉(zhuǎn)身子,不甚情愿道:“我也要跟你同去?”

    韓臨風(fēng)看她不再躲著自己,倒是嘴角輕輕勾起,閑適道:“其實這皇宮里的規(guī)矩,跟公主府上差不多,都分三六九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緊挨著陛下與皇后,我向來是坐在席尾的,待一會起來,我會讓府里的俞mama教你規(guī)矩。入宮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復(fù)雜。問安之后,我們就可以躲在殿角吃幾口,大約也就一個時辰,就能出宮了。”

    他說得輕松,待交待完后,便舒服蓋上被子準備繼續(xù)補覺。

    可是沒想到,身后的人卻起身,推著他的肩膀道:“今天下午就要面圣,我卻一點章程都沒有,正好趁著現(xiàn)在,你且先就將規(guī)矩跟我說說吧!”

    韓臨風(fēng)卻伸手將她拉倒,懶洋洋道:“過來點,省得我說話的音量太大。”

    待落云往他的身邊湊了湊,他才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眉眼,慢悠悠地講了宮里的人際,以及要緊人物的稱呼禮儀。

    落云有聽不懂的,便出聲問,而韓臨風(fēng)也依次耐心作答。

    因為聽得太認真,這生疏的男女同枕一床的尷尬竟然消融了大半。

    如此這般,講了竟有一個時辰,也不知什么時候,世子也不再說話,不一會的功夫,便呼吸勻稱,似乎又睡過去了。

    落云本以為今日下午要入宮,一定會緊張得不行??墒欠讲潘犿n臨風(fēng)講了大半天,又強記了一會,比弟弟讀書都催眠,

    最后她默默背了一會,嗅聞著屋內(nèi)的沉香味道,不大一會的功夫,眼睛又在開始上下打架,竟然在黎明天際將亮未亮到時候,也跟著睡著了。

    似乎也沒睡多大功夫,身邊的男人便起身準備漱洗更衣了。

    蘇落云費力睜眼起身,想要下地,韓臨風(fēng)卻扭頭說:“我有晨起練功的習(xí)慣,你再睡一會?!?/br>
    落云知道自己不熟悉新屋環(huán)境,也不必下去丟丑,于是干脆聽話躺下,等著一會侍女們進來服侍。

    不一會,她又聽見了抽拉匕首的聲音,接著便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她猛然起身,試探問:“世子……你在干嘛?”

    韓臨風(fēng)將手指的血滴在了雪白的喜帕上,淡淡說道:“你我新婚燕爾,這帕子不見紅怎么行?”

    落云聽了這話,面上微微泛紅,這才知道他在染帕子。

    韓臨風(fēng)做完了這個,就將喜帕搭在了臉盆架上。

    他有晨起練功的習(xí)慣,所以也不洗漱,只換了一身練功的衣服,準備一會去練武場打拳。

    落云安靜地躺著,嗅聞著床幔間縈繞的淡香,再想想自己這一夜沒心沒肺的好眠,她的心思突然一動,遲疑問道:“世子,您屋子里的這香,似乎特別安神啊……”

    韓臨風(fēng)嗯了一聲,說道:“我父王早年有失眠的毛病,于是特意請了高人調(diào)了這個安神凝香,點了一根,便可得一夜好眠,我想著你初來府上,大約要失眠,所以特意命人點了這香。你昨夜睡得可好?”

    蘇落云撲棱一下坐起,這個是什么狗香?怨不得她竟然能摟著他的胳膊,酣然大睡一夜。

    第46章

    他竟然使了這種下作東西?豈不是跟黑店用藥麻翻了人一樣,行的都不是什么好路數(shù)?

    蘇落云一時忍不住有些惱,雖然并沒有出聲斥責(zé),可是眉眼已經(jīng)透了幾分。

    韓臨風(fēng)卻不以為意,坦然道:“今日要面圣,你若睡不好,殿前失儀可就是大過失了。那香不是迷藥,只是安神助眠的,對身子沒有壞處。”

    蘇落云強忍著郁氣,盡量平靜道:“世子費心了,不過我一向好眠,不必用香助眠?!?/br>
    可韓臨風(fēng)聽了這話卻挑了挑眉,一邊扎著練功的寬腰帶,一邊慢條斯理地問:“既然能好眠,為何當初我院子里有些絲竹聲,就能攪得你睡不好覺,還在自家店鋪前差點摔跟頭?”

    蘇落云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她剛搬來甜水巷的時候,的確是被世子府宴會的聲音攪得睡不著。

    為此,她還特意勞煩貓兒阿榮捎了封匿名信,借著先皇祭日嚇唬過世子呢!這……他怎么也知道了?

    許是蘇落云的眼睛瞪得太圓,韓臨風(fēng)覺得自己的新婚妻子也太可人了,最后還是忍不住惡作劇般捏了捏她的臉,便大笑著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蘇落云被他輕薄也不及反應(yīng),只驚訝發(fā)覺,原來他竟然比自己以為的更早認出了自己!

    蘇落云定下神來時,想起韓臨風(fēng)當初在公主府上,還假惺惺地邀約自己過府聽曲兒呢!原來那時他就存著壞,刻意地逗弄自己!

    蘇落云懊喪地揉著被那男人掐過的臉,第一次覺得這權(quán)益姻緣似乎被瘋牛拉車牽引,朝著不受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等她定下神來,算算時辰還有些富余,畢竟宮里的宴得到臨近晚上才開呢。

    現(xiàn)在屋子里總算只剩下她一個人,可她再也不想睡,于是高聲喊道:“香草,進屋幫我打開窗,我要透透氣!”

    不一會,香草就進來了,不過跟她一同進來的,還有兩個世子府的丫鬟。

    這兩個是耿管事?lián)芙o世子妃的兩個侍女,一個叫寄秋,一個叫懷夏。跟著兩個侍女的,還有三個小丫鬟,分別端著銅制水盆,還有毛巾皂角,甚至還有花園里新采的花兒用來簪發(fā)。

    香草看著雙頰泛著紅潮,起身無力的大姑娘居然靠在床邊,茫然地愣著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間都是憤懣不平,而那搭臉盆子上的喜帕血跡斑斑……

    小香草鼻翼一酸,哽咽一聲哭出來了。

    可憐大姑娘身子如此嬌弱,竟然被那風(fēng)流世子凌辱一宿,以至于現(xiàn)在都回不了神,看上去如此憔悴……

    落云正在出神地想,世子究竟怎么知道她私寫了匿名信。直到她聽見香草哽咽的哭聲,這么一問,才知道她誤會了……

    落云無力地揉了揉頭xue:得,又給世子拉了幾許仇恨!

    她也沒法跟香草解釋,自己跟世子不過虛鳳假凰。于是她干脆起身洗漱,抖擻精神,還是梳頭穿戴。

    如今她嫁了人,姑娘的垂掛發(fā)髻也要改一改,世子府的侍女倒是手巧,幫著香草給世子妃梳了時興的朝天鬢,將落云的烏發(fā)高高盤起后,便簪上翠玉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