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拼命往寧時亭身上拱，搔首弄姿地表達(dá)著它對寧時亭的想念，寧時亭一邊招架著這樣的熱情，一邊沖著顧聽霜笑，還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殿下和小狼怎么今日就回來了？”

    顧聽霜咳嗽了一聲：“反正在那邊也沒什么事，就……提前回來了。那個……你……我……”

    他袖子里放著寧時亭給他的那封家書，覺得指尖和臉頰都有些微微發(fā)燙。

    他想問他是真的嗎？

    真的想念他，盡管這份思念還會被小肥狼分走一份，但是他也的的確確是寫在了信紙的背后。

    寧時亭問道：“嗯？”

    顧聽霜硬著頭皮說：“下次再……給我寫這種信，那些話不用寫在背面，可以直接寫在信中的?！?/br>
    寧時亭怔了一下，聽明白他在講什么之后，不由得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是，殿下?！?/br>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雖然他是君上，他是臣子，但他早就在心底把他當(dāng)成了家人。

    寧時亭看著顧聽霜。

    這少年人半個月不見，好像又高了一點(diǎn)，也更挺拔了一點(diǎn)。這個年齡的男子總是長得飛快，幾乎一天一個樣，顧聽霜瞇起眼，微微仰頭看他的樣子，透著鋒利和銳氣，比以前更加桀驁，也更加成熟。

    “老在那里站著干什么，過來點(diǎn)，寧時亭。”顧聽霜視線就沒離開過他，沉聲說，“讓我看看你?！?/br>
    他逐漸習(xí)慣了對寧時亭命令式的語調(diào)——就算是在哄寧時亭的時候，有時候也擰不過來。

    寧時亭聽話地過來了，在他面前兩三步的地方站定。

    顧聽霜回來直到現(xiàn)在，終于認(rèn)認(rèn)真真地見到了他本人。

    長達(dá)一個月無處安放的想念，突然就找到了落點(diǎn)——如同小狼心底生出蓬勃的欲望，剛開始回來的時候就計劃著，一定要撲到魚的懷里，并且最好撲得魚起不來身一樣，類似的念頭也存在顧聽霜的腦海中，并且一路反復(fù)被想起來，藏在心尖。

    這是他無法遏制的沖動。

    顧聽霜有點(diǎn)恍惚——

    應(yīng)該可以吧？

    他既然是他的君上了，那么……如果適當(dāng)?shù)赜H近一下臣子，寧時亭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吧？

    這個念頭冒出的一剎那，顧聽霜的身體已經(jīng)先于他的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他伸出手，直接把寧時亭扯入了自己懷中。

    寧時亭猝不及防，被他扯得踉蹌幾步，整個人都被扣在了他胸前，幾乎是被抱在了他膝上。

    寧時亭有點(diǎn)慌，低聲說：“殿下你——”

    “別說話。”顧聽霜把下巴擱上他的肩膀，注意避開他的臉頰，有些無賴，又像是撒嬌一樣，“寧時亭，我好想你，我想你了?！?/br>
    寧時亭僵了一下，隨后說：“嗯……”

    “你呢？”顧聽霜非要問，還是保持這個姿勢問他。

    寧時亭難得覺得非常不自在，耳根也慢慢跟著紅了。

    他慢慢地說：“臣……臣也，十分想念殿下。想念殿下，和，小狼……”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狼：害，王肯定是被順帶的想念

    柿子：害，提那只豬干什么

    第111章

    顧聽霜和小狼這么一攪和，白塵好幾天沒有出現(xiàn)。

    聽說是被打得下不了床。白塵骨頭被小狼銼斷了好幾根，臉也刮破了好幾道，據(jù)說還傷到了眼睛，晴王府請了人診治。

    顧聽霜特意把進(jìn)府診治的郎中叫道跟前來，提點(diǎn)道：“慢點(diǎn)治，治得半死不活最好，本王一段時間內(nèi)不要看到那只老妖精。”

    郎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領(lǐng)命了，給開的藥方都是溫和平良的滋養(yǎng)藥物——換句話說，和沒開也差不多。

    就這么治了幾天之后，白塵不耐煩地把他趕出了府：“治什么治，治個屁?！?/br>
    他周圍人都在顧聽霜的命令下遣走了，白塵只能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找人，忍痛報了幾味藥材的名字，可憐巴巴地詢問能不能給他這幾味藥。他可以自己給自己療傷。

    庭院里的侍衛(wèi)無法做主，過來問顧聽霜。

    顧聽霜看見侍衛(wèi)在清單上列出來的藥材名字，皺了皺眉：“麒麟角，碧落根，黃泉草……都是珍貴的靈藥，他還敢找我們要返魂香？回頭給他摘幾根狗尾巴草送過去，告訴他，既然入府主事，就應(yīng)該懂得節(jié)儉?！?/br>
    小狼立刻跳上墻頭，隨便扯了幾根狗尾巴草，叼著回來給了侍衛(wèi)。

    侍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捧著狗尾巴草過去了。

    寧時亭隨后才聽葫蘆轉(zhuǎn)述了這件事，笑了笑：“只是要一點(diǎn)藥，給他就是了，免得以后傳世子殿下對晴王不敬，再做點(diǎn)文章就不好了?！?/br>
    “誰都知道我跟那糟老頭子關(guān)系不好，多他一個人又怎樣？”顧聽霜和他面對面坐著烤火煮茶，又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悻悻然地說，“算了，反正你后面總歸還要過去做樣子示好，還要向我爹檢討什么‘管教世子殿下不力’，回回都要這么麻煩。我也管不著你?！?/br>
    寧時亭悶著笑，隨手從袖子里掏出一粒返魂香，吩咐葫蘆說：“去送給白公子，告訴他一粒返魂香就足夠治愈他的傷勢了，其他的靈藥用不上?！?/br>
    又回頭告訴顧聽霜：“其實臣有聽聞一件事，現(xiàn)存的白狐一族，個個都駐顏有術(shù)，并且聽說都是永世駐顏。這次殿下和小狼毀了白公子的臉，臣也想見識一下傳說是不是真的?！?/br>
    顧聽霜興致缺缺：“臉好了也沒你一般好看，也不知道我爹眼睛怎么長的?！?/br>
    寧時亭：“……那就，多謝殿下夸獎了？”

    葫蘆又在另一邊偷偷笑，帶著返魂香領(lǐng)命告退了。

    夜已經(jīng)深了，爐火熏得人眼皮子整不起來，整個人直犯困。

    寧時亭懷里抱著一坨毛絨絨的小肥狼，翻了翻最近這幾天的賬目，打了個呵欠準(zhǔn)備去睡。

    顧聽霜一看他呵欠，立刻也精神了，挺直脊背探聽他的動向，頗有幾分矜持地問：“你要睡了么？”

    寧時亭點(diǎn)頭：“嗯，殿下也早睡吧。”

    顧聽霜瞅著他。

    寧時亭：“……”

    小狼已經(jīng)非常自覺地去外邊跳湖洗澡了，在澄澈的湖水中游一個來回，再趴在岸邊，乖乖等菱角用毯子把它裹著出去擦干。隨后它就可以上寧時亭的床了。

    寧時亭：“……臣的床太小，恐怕會委屈了殿下?！?/br>
    顧聽霜說：“沒問題，明日我就讓人換成大床。”

    寧時亭：“……”

    他也不好再爭辯，不再說話就當(dāng)默許。

    顧聽霜最近越來越放肆，回來后每天都跟著寧時亭一起睡。

    饒是寧時亭自己覺得沒什么，但是不免也會從下人的態(tài)度中察覺到什么——他和顧聽霜雖然是君臣，但是年齡相近，顧聽霜十七之后已經(jīng)有了成年男人的樣子，有時候連寧時亭也會覺得心驚。

    他拗不過顧聽霜，只好任由他去了。

    少年人的軀體火熱，雖然沒有貼過來，兩人之間隔著一只小狼，寧時亭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說：“夜深露重，恐怕殿下要受寒了，臣去給殿下再抱一床單獨(dú)的被子吧?！?/br>
    顧聽霜：“我不冷?！?/br>
    寧時亭憋了一會兒后，說：“臣或許有點(diǎn)冷呢，殿下。”

    顧聽霜仍然躺在床外一動不動，寧時亭就是想下床也繞不過他。聽了寧時亭這話，他卻突然翻了個身，直接往寧時亭這邊湊了過來，把他整個人撈進(jìn)了懷里——順便一腳踹掉中間的小肥狼，手直接環(huán)過寧時亭的腰，把他整個人放進(jìn)了懷里。

    “你冷就貼著我，我天生體溫高，也不怕冷?！?/br>
    寧時亭：“……”

    顧聽霜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對寧時亭動手動腳的感覺，尤其是擁抱的時候，簡直想一抱住就不撒手。

    鮫人又軟又涼，抱起來簡直太舒服了！貼近的那一剎那，顧聽霜甚至能看清寧時亭后腦的發(fā)根，銀白的細(xì)密的一大片，清香又柔軟。

    不過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做過了火——他和寧時亭靠得實在是太近了。他那一下子也沒守住力道，直接把寧時亭死死地箍在了懷里，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膝蓋抵住了寧時亭的腿彎。

    那一剎那，顧聽霜整個人像是被火點(diǎn)著了，血液嗡嗡重刷得耳邊幾乎聽不見聲音，連小狼努力想從床尾鉆進(jìn)被子里都沒感覺到，他只聽見了自己飛快的心跳聲，像是沉沉的鼓點(diǎn)。渾身上下都僵硬住了，完全動不了了——

    他真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隨后，顧聽霜才意識到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寧時亭是鮫人，耳力特別好，自己心跳得這么快，他會不會知道？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慌得松開了手，把寧時亭往床里一推，翻身把把自己用被子裹住了。

    顧聽霜的聲音帶著奇怪的喑?。骸拔蚁肓艘幌拢€是有點(diǎn)冷，還是分兩床被子睡吧。寧時亭，你說呢？”

    房中很安靜。

    顧聽霜聽了半天，又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寧時亭的反應(yīng)，翻身過去才發(fā)現(xiàn)寧時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清淺悠長。

    小狼窩在寧時亭懷里，得意洋洋地沖他吐舌頭。

    顧聽霜松了一口氣，同時心里也有一點(diǎn)微微的悵然。

    第112章

    第二天顧聽霜起來的時候，寧時亭已經(jīng)不見了。

    小狼躺在他身邊打滾兒撒嬌，告訴他魚很早就起身了，并且還告訴了他一個小細(xì)節(jié)：魚穿完衣服準(zhǔn)備下床的時候，坐在床邊穿鞋時，還很停下來看了他很久。

    顧聽霜把小狼揪起來，摸它肥嘟嘟的肚皮和毛茸茸的小尾巴：“真的？”

    小狼金色的眼睛溜溜地轉(zhuǎn)，十分真誠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聽霜將信將疑，給小肥狼加了個餐——把他早晨不吃的云吞rou丟給了它，內(nèi)心還有些小小的歡喜。

    寧時亭看他干什么呢？

    難不成自己睡相太難看？按理說不會這樣，顧聽霜知道自己睡著后不亂動也沒什么其他毛病。

    他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別別扭扭的，自己悶著笑，也不敢說。出門撞見葫蘆和菱角兩兄弟，他們也要笑著說：“殿下今日氣色很好啊?！?/br>
    顧聽霜看見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的討論著什么，有些往東邊書房走，還有一些是回來走的，彼此都在竊竊私語。

    顧聽霜問道：“寧時亭呢？”

    “回稟殿下，公子在香閣呢?！焙J還是保持著他這幾天的笑容——自從顧聽霜回府之后，他聽見顧聽霜說到有關(guān)寧時亭的話語之后，總是不免要帶上這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