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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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聽霜,也是西洲的人呢,以后你們說不定有機會認識。” 他回去后,開始留心。他知道晴王府在哪里,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去見他。 顧聽霜是晴王世子,要幫著處理仙洲的事務(wù),很忙。他也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去,傅慷來找他搓泥巴玩的時候,聽說顧聽霜已經(jīng)能與閣臣談?wù)摬哒摚瑢Υ鹑缌鳌?/br> 他唯一能稍微靠近他那么一點的時候,只有每年一次的靈獸觀宴。 而除了靈獸觀之外唯一的一次,是在街市上。 他和傅慷在外面游蕩,撞見王妃帶著顧聽霜出來散步。 他一眼就看見了他。傅慷在旁邊跟他講著某個爛俗的笑話,他一下子走了神。 他聽見王妃溫軟的聲音傳來:“聽霜,那邊有幾個小少爺,和你差不多大呢,要過去玩玩嗎?” 顧聽霜:“不了。” 王妃說:“你又來了,你看看,西洲這么多人,你認識哪個玩伴?別人都有玩伴,你一個人每天對著西洲志,不無聊嗎?” “別人都有的,我為什么也一定要有?而且我認識他們。杏林韋家韋絕,傅將軍長子傅慷。” 他聽見的戛然而止于此處,但是他記住了那一瞬間的雀躍和驚喜。 他知道他是誰。 夢里,他想過去找他,想告訴他:“你過來!我有事告訴你,你十歲那年踏青,不要往西南絕嶺走,那里有一片毒瘴,你如果走進去了,會很難治的,還會再也站不起來!” 但是他怎么努力地往那個方向跑,顧聽霜永遠只是一個背影,他也追不到盡頭。 “開始下雨了呢?!彼犚娪幸粋€陌生的聲音說。 韋絕睜開眼,看見自己趴在大堂的桌子上,堂前立著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男子。外邊已經(jīng)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那男子回過頭來看他,居然是一雙金色的眼睛:“韋公子醒了?您自下午過來后就趴在這里睡著了,殿下來看過了,說公子要是有什么事,等您醒了再找他議。他去修行了?!?/br> “我……” 我不是到了這里來,見到了顧聽霜,還把心思告訴了他嗎? 韋絕沒有說出口,開始發(fā)愣。 昏暗的雨天下午,一切都仿佛一個迷夢,他有些動搖了——到底是真的發(fā)生過,還是一個夢而已? 又或是,是否是夢都不重要,如果不是,那么大約也是靈均王的婉拒。 他用這樣的方式為他保留尊嚴。 韋絕清醒了過來,怔怔地說:“哦……沒什么事了。我……我先回府?!?/br> “我送您。”男人為他遞上一件披風。 …… 雨聲淅瀝,顧聽霜坐在香閣的廊下,遠遠地看見一條金色脊背的白狼穿過雨幕奔回他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金脊濡濕的毛,贊揚地拍了拍它:“今日謝謝你了?!?/br> 金脊背邁上階梯,在他身邊趴了下來,顧聽霜將手放在金脊厚實的絨毛中。 小狼也竄了過來,窩在了金脊背的肚皮上。 寧時亭不在香閣,他今天在民事堂主事。 顧聽霜仰頭看漫天的雨幕,低聲說:“金脊。” 金脊背喉嚨里發(fā)出咕嚕聲以示回應(yīng)。 “我好像……喜歡上寧時亭了?!鳖櫬犓f,“你會覺得,這是一件奇怪的事嗎?” 金脊背抬了抬腦袋,似有疑惑,但是它沒有說什么,只是伸出舌頭,低頭舔了舔小狼的毛皮,隨后繼續(xù)窩起來,陪在他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金脊背:王是不是沒睡醒,這事我們早八百年就知道了 第99章 臨近年關(guān),晴王府有兩件新事發(fā)生。 第一件事就是,仙帝欲給晴王加封稱號并肩王,晴王稱愧不敢受,和仙帝你來我往地拉扯了半天之后,最后決定不封并肩王,這份賞賜又給了顧聽霜。 顧聽霜今年已經(jīng)封靈均王,雪妖的事情已經(jīng)賞賜過了,而今沒有什么突出的功績,這份賞賜不好給,恰好寧時亭往上報了西洲最近半年的民事紀錄,把所有功勞都給了顧聽霜,仙帝便以靈均王研制出返魂香之名,賞了顧聽霜許多珍貴的寶物和法器。 這同時也意味著,從今年起,靈均王府和晴王府就要上供返魂香了。 寧時亭之前配的返魂香,有一大半都用去調(diào)了返魂香水,贈與西洲生病的人所用;后來晴王府民事堂的名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找寧時亭求返魂香,供不應(yīng)求。焚綠每天和寧時亭在香閣調(diào)香,幾乎日夜不休,能用震檀卻死香替代的,都用卻死香替代;實在替代不了的,就繼續(xù)用寧時亭的毒鮫血調(diào)配返魂香。 現(xiàn)在又多了貢品的項目,寧時亭手腕上的傷就沒停過。 他本來受傷后就好得慢,可是不添新傷,舊傷的血凝結(jié)后又滴不出血來,只能每次再開一道口子。 聽書很心疼他,拼了命地翻典籍,學知識從不用功的人,居然靜下心去讀藥理和香譜,想要找出一味能夠替代毒鮫血的藥物,但是都沒能成功。 毒鮫的體質(zhì)很特別,不僅僅因為鮫人是最有靈氣的一個族類,返魂香發(fā)揮作用時,鮫人的靈氣可以壓制萬毒的毒性,克住干擾靈氣復蘇的環(huán)境,而返魂香中其他藥材的毒性在點燃后,也會被毒鮫血中的毒素相應(yīng)克制住,藥性上,毒鮫血一守一攻,不會隨返魂香燃燒而消失,而是浸潤在香藥的里面,用來沉底奠基。 再找出一個類似物,難上加難。 聽書也跑過來問寧時亭:“為什么,老早以前,第一個配出返魂香的人知道用毒鮫血?有那么多毒鮫嗎?” 寧時亭彼時正在慢慢地包扎手臂,燭火搖動下,顯得手臂蒼白細瘦,上面的傷痕觸目驚心,藏在袖中后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寧時亭思索了一會兒:“起初是沒有那么多毒鮫的,應(yīng)該是初代的返魂香主找齊了其他的配料,只差最后一味藥來鎖住其他的藥性,需要能克化返魂香中的毒,又能以靈氣催動返魂香作用。我想,一開始也不會想到用毒鮫,那些人當初……用的應(yīng)該是人,所以有了藥人。” 聽書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寧時亭繼續(xù)說:“只是藥人活下來的太少了,即使有,壽命也會大大縮減,許多人連二十歲都活不到。所以慢慢的,有人會開始尋找一些比普通根骨的人靈氣更高一點的族類,比如鳳凰,比如鮫人。鳳凰生性高傲,數(shù)量稀少,更是被上天庇佑的一個族群,要獵得一只鳳凰并不容易,而鮫人……鮫人生性安靜避世,從不會和外族相爭,也沒什么武力,一旦被人盯上,只能束手就擒。如果想要逃跑,那么就割掉鮫人耳化出雙腿,來陸地上生存。但是陸地上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為什么會不好過?”聽書聽入迷了,一時間也忘了自己過來找寧時亭的重點。 寧時亭說:“鮫人一族柔弱美麗,天性單純,容易被人欺騙。我常常聽人說,九洲認為鮫人是絕色,但其實我們在族內(nèi)的時候,都不太有這樣的意識。一旦到了陸地上來,鮫人就會變成被人瘋狂爭搶的資源,無論男女?!?/br> 聽書慢慢地懂了:“我知道,野的冰蜉蝣也會被抓回去高價拍賣?!?/br> 說完后,他突然很緊張地看著寧時亭:“那幸好當年王爺撿回了公子,不然公子不知道還要受多少苦。王爺今年過年,會回來看公子嗎?” 府上和他親近的人,包括焚綠,寧時亭都將他今后將扶持顧聽霜的事情和盤托出了,坦白之后或許會直接和晴王作對。 唯獨聽書,他還瞞著沒有說,只讓他不要成天到晚地去惹顧聽霜,以后長大了要和顧聽霜相互扶持的。 上次雪妖一事中,顧斐音在送走聽書一事中扮演的角色,寧時亭也沒有辦法告訴他。讓聽書知道,顧斐音打算用寧時亭的命擋災(zāi)?聽書一定會去涉險,殺晴王。 他才十三出頭,實在是太小了,寧時亭也不想他這么快地涉入局中。 故而聽書對于顧斐音,依然心懷感激。 寧時亭終于給自己的手包扎好了,安靜地笑:“還不知道呢,最近府中的書信都是殿下在打理,我們?nèi)枂柕钕???/br> 聽書過來拉他的手:“那走嘛,你不要再做返魂香了,我們?nèi)フ倚±峭??!?/br> 寧時亭說:“今天血放得有點多,不知道香氣能不能蓋過去,如果殿下問起來,你就替我打打掩護?!?/br> 聽書撅起嘴,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了:“那好嘛,我就說我?guī)凸託⒘艘恢圾澴印9硬蛔尩钕轮?,不讓殿下心疼,就知道來讓聽書心疼。?/br> 寧時亭看著他,微微笑了,也不跟他計較,只是摸摸他的頭。 貢品一事不是仙帝的命令,而是這次上次給顧聽霜的寶物下來之后,寧時亭自然想到的。 現(xiàn)在顧斐音和仙帝之間關(guān)系虛虛實實沒有定數(shù),上次之后,顧斐音仿佛才想起自己有個兒子,凡是燙手山芋統(tǒng)統(tǒng)甩到顧聽霜這里冷一冷。一個擁有榮華富貴、無上榮寵的廢人兒子,顧斐音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擋箭牌。 他不受仙帝明顯帶著試探意味的隆恩,轉(zhuǎn)而賜給顧聽霜,也是一榮俱榮。 按照孫鳳給他的消息看,顧聽霜自從病后一蹶不振,坐實了廢人的名號,這也讓他吃了一個定心丸。 寧時亭對顧斐音的想法一清二楚,對于仙帝那邊亦是一清二楚。 顧斐音試探過顧聽霜,仙帝也要試探顧聽霜,想看看傳聞中這對父子不合的消息是否是真實的,更要看一看顧聽霜的能力,能否作為替代晴王的一個新生勢力來進行扶持。 這種時候,中庸才是最好的。 他能想到,顧聽霜更能想到。在他還沒有出聲提醒的時候,顧聽霜直接閉門謝客,說身體還沒好全,需要有一段時間休養(yǎng)聲息。 他在靈獸觀干出的驚世駭俗的大事,還有雪妖之變中立下的功業(yè),民事堂……這些事情帶來的光環(huán)與熱度隨著時間流逝,也在被人慢慢忽略。晴王府也開始慢慢地恢復成和從前一樣,不熱鬧,但也不至于太冷清。 韋絕有一段時間沒來過了。 寧時亭最近又很少見顧聽霜,因為顧聽霜又開始拼命修習九重靈絕,并且開始把他的事情都搶過去自己做。 從奏折應(yīng)對、局勢分析到民事堂處理,顧聽霜親力親為,并且在培養(yǎng)金脊背當他的副手。府上人都以為顧聽霜新招了人在身邊,而顧聽霜大有把金脊背培養(yǎng)成第二個寧時亭的意思。 寧時亭越來越閑,有時候心里也會小小地嘀咕一下,不知道顧聽霜又在搞什么花樣。之前是躲著不見他,后面是一見他就跟丟了魂一樣,現(xiàn)在倒是好不容易正常了,又開始對他過分關(guān)照熱情,比剛和他交心時更加熱情,寧時亭也有點招架不住。 現(xiàn)在他咳嗽一聲,顧聽霜都會立刻去讓人蹲冰糖雪梨,親自盯著他喝下去;偶爾有一天睡個懶覺沒能早起,立刻就對他噓寒問暖,并且一定要他去休息,重一點的茶杯都不許他碰。 寧時亭在他的關(guān)照下,經(jīng)常感覺自己不是一個臣子,而是一個懷胎十月的婦人,備受呵護,這讓他實在有些不習慣。 所以這次貢品的事情,他也事先告訴了其他人,一定不能讓顧聽霜知道。 他帶著聽書去書房看他,順手給顧聽霜捎了幾塊雪花酥,給小狼帶了一點零食。 過去一看,小狼不見了,只剩顧聽霜在庭院中閉目養(yǎng)神。 聽見他的腳步聲,顧聽霜睜開眼,偏頭看向他:“鮫人,你來了?!?/br> 寧時亭把食盒放在他身邊,微微一笑:“殿下今日修煉得如何?” “還行。”顧聽霜說。 寧時亭一湊近,他突然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直覺敏銳地讓他皺起眉頭:“你身上怎么這么重的血腥氣?” 聽書在旁邊立刻接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剛在公子面前殺了一只鴿子,拔了鴿子毛當引香的染線,大概是沾染上了氣味。” 寧時亭則環(huán)顧了一圈兒,問:“小狼呢?” 顧聽霜提到這只小肥狼,又開始冷笑:“你自己問它?!?/br> 寧時亭順著他的視線往上一看,發(fā)現(xiàn)小狼被吊起來綁在了銀杏樹上,已經(jīng)睡著了,還在往下滴著哈喇子。 寧時亭給它做的大紅袍被扒了,過了這么長時間,這只小肥狼的毛居然還沒長起來,稀稀拉拉的一大片,冷風這么直灌著,也不知道冷不冷。 寧時亭“哎呀”了一聲,說:“這樣怎么行呢,殿下。不管咱們小狼又犯了什么錯,我們大狼不計小狼過,好不好?”伸手就用暗器割斷了繩子,隨后接住了掉下來的小狼,抱進了懷里。 顧聽霜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