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 第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我在末世被迫當萬人迷、戀愛選我我超甜、刀下留妻、我把圖書館上交了、從修真界回來后我成為頂流、妃要種田、素時錦年君安在、云鬢添香
他坐在整個屋子的正中央,旁邊立著剛剛死而復生的那株神木騰柏。 而剩下的返魂香,都收在三個匣子里面,打開后整整齊齊地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視線掃過之后,都不由得有些虎視眈眈。 “眾所周知,我因機緣巧合得到這些返魂香,六界中除了我這里別無他處存留。連續(xù)四年香會下來,損耗不少,亦無人真正能解開返魂香的配方,他日返魂香消失于世間,也是一樁大憾事。所以今日仍然請在座各位一展身手,盡力一試,無論成功與否,也都是為神界盡了一份力。如果有人真能解開此香,我將剩下的三盒返魂香悉數(shù)贈與。請。” 今天來的香師大半都是沖著返魂香來的,對于“天下香師”和返魂香本身,都是志在必得。 在座不乏本來就鉆研、尋找返魂香長達百年的仙者,更有四年前返魂香初次亮相后就心馳神往的仙者,為此周密籌謀、嘗試過千百個配方,只為今日一現(xiàn)。 眾人摩拳擦掌,寧時亭還是那副樣子,安安靜靜地抱著一條小狼坐在座位上,偶爾呷一口茶。 鄰座的聲音傳來,耳力好的人不免聽到:“別看現(xiàn)在人一大堆,但是真正的行家里手都還沒動呢,晴王府那個鮫人不知道是什么來頭,但是鮫人一族是水中族類,口舌鼻吻皆能探知香氣,在這方面比尋常香師更敏感數(shù)千倍不止。” “但我聽說這個鮫人之前仿佛是大病了一場,今天會不會有影響?” “難說。再看仙長府,我早聽說,他們早在兩三年前就覬覦返魂香了,原因是天妃想要返魂香修煉、增補容光,他們動用一切手段,找遍了天下香師,聽說這次是有備而來,已經(jīng)將配方推得八九不離十了。咱們這些人,就看看走個過場就好了,不與虎狼爭鋒。” 此時已經(jīng)有七八個香師過去試了一試,各自演示了一遍自己調(diào)出來的結(jié)果。仙長府為這些香師準備了六界所有可以搜羅到的香料,還有不少人自己備用了香料秘方過來的。 但是無論怎么試試,要不就是和返魂香的香氣差得離譜,要不就是總是只差一點點。 其中有個小有名氣、獨來獨往的香師,用調(diào)香匙盛了一小撮香料,放在陰火上炙烤。 剎那間,滿室人感受到了和返魂香一樣蕩滌靈根的清氣,這種香氣也十分近似返魂香,燃燒后不滴落油脂,只凝成淡色的水霧。 這和羅剎王所展示出來的香,已經(jīng)接近一模一樣了! 至少它在功法上的作用,不可否認。 然而,此香到底沒能突破最后一重考驗——黑衣羅剎從袖口取出一枚死去的蟬,用此香熏之,并沒有什么動靜。 隨后再用返魂香一試,死蟬復生,再次證明了返魂香的不可復制。 聽書在旁邊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公子,這個香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還是敵不過返魂香嗎?” 寧時亭輕輕說:“還差一點的。上古卷軸所記載的世間奇香,除了返魂,還有震檀卻死神香。顧名思義,一個能使人從黃泉之地返魂而來,一個能另將死之人煥發(fā)活力。這位香師配的是卻死香,離返魂還差一點。不過能配出這種程度的香,已經(jīng)可以大幅度提升修為了,這位香師之后必然名聲大噪?!?/br> 聽書這下懂了:“這么說,返魂香還是更厲害。” 寧時亭說:“我以前……機緣巧合,也配出過震檀卻死神香,的確可以為將死者延壽。但是到底不是返魂香,并不能生死人rou白骨?!?/br> 顧聽霜本來趴在他腿上,非常無聊地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人,此時寧時亭一句話入耳,他豎起了耳朵。 黑面羅剎說的話跟寧時亭此刻所言對上了。 他真的配出過卻死香? 聽書抱怨道:“什么時候的事情?公子,這么厲害的事情,你都沒有告訴我。要是我是公子,早告訴其他人,這個什么震檀卻死香,公子早就調(diào)出來過了,還有別人吹噓的機會嗎?” 寧時亭安靜了一會兒,然后笑著說:“大概是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吧,那時候還沒撿到你呢?!?/br> 聽書還想問他什么,卻被場上另一陣sao動打斷了。 場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正是剛剛找寧時亭搭訕過的那個黑衣青年。 他點燃自己配好的香,先四下走動了一番,讓室內(nèi)眾人都聞了一遍。 那香離返魂香的氣息差了十萬八千里,甚至連凡人香鋪里賣的低劣的香都不如,聞起來甚至有些刺鼻的味道。 聞過的人,有的神色不顯,有的很明顯地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聽書擋住鼻子,皺眉說道:“公子,這香也太難聞了。你怎么看?” 寧時亭說:“我rou眼凡胎,看不出什么。但是制香一門,也需要修身養(yǎng)性,能沉靜、多思、豁達的人,能找到的香中機緣也多。這位公子剛剛被小狼嚇到過,行為舉止也風風火火的,我只覺得,大概不成罷?!?/br> 聽書看了一會兒,望見另一邊已經(jīng)在下注了,小聲告訴他:“這個香師好像是蘇家招攬的人之一,蘇家那邊好像挺滿意的。” 遠遠看過去,蘇越眼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儀態(tài)萬方地坐在那里。 賭局開注,過往人紛紛下注,賭這位香師的香到底如何。 “寧公子一直坐著不動,莫非此行就是來當品茗客的?” 遠遠的,蘇越看了一眼寧時亭,抬高聲音問道,“剛才仿佛聽見寧公子說,是覺得此味香不好,不妨來下注吧?!?/br> 寧時亭聽見對方叫了自己的名字,也坦坦蕩蕩地承認了,只是從袖中摸出一柄金玉折扇,交給聽書。 聽書說:“這不是公子前幾天才做好的么?光是磨扇子骨都磨了好久,萬一要不回來……” 寧時亭說:“去吧,輸了就輸了?!?/br> 顧聽霜對返魂香非常感興趣,本來就注意著蘇越那邊的動向,此刻看聽書伸手過來,一腦袋就拱開了他的手,自己叼起這枚金玉折扇,施施然地走了過去。 聽書驚道:“這小狼也太聰明了點,莫不是在和我爭風吃醋?” 顧聽霜回頭瞥了他一眼,決定暫時不跟這個小屁孩計較。 座上壓注,一朵紅連一朵白蓮,各自代表心內(nèi)認定的“是”與“否”。 有些人因追隨仙長府而壓了紅,也有剩下的一些閑人散客認為此香劣質(zhì),選了白蓮。 顧聽霜叼著扇子放在白蓮一端。 剛放下,他透過放大的靈識感受到了蘇越的某種情緒波動——那是一種壓抑著的沾沾自喜,以及輕慢與蔑視的感覺。他不由得抬起眼看了一眼蘇越。 蘇越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只小狼。 他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內(nèi)心到底還是有些害怕這種上古傳說中的族群,只是裝模作樣地動了動,伸手要拿茶杯,順手就把顧聽霜掃到一邊去。 下注的人越多,正中那位黑衣青年的得意之色就越來越明顯。 他清了清嗓子:“此香味道確實不好,但是在座的各位仙者都知道,香料諸如麝,濃時氣息令人生惡,淡時卻芬芳四溢。我的此味返魂香,氣息不盡善,但是仍有生死人rou白骨之效力,這一點請羅剎王替某驗過,引靈燈也會證實某所言非虛?!?/br> 說罷,青年往匙內(nèi)添了一點香,點燃后請羅剎王放出死去的蟬身。 刺鼻的香味越來越濃,周圍議論聲響成一片,大多是不看好的。 顧聽霜跑回寧時亭腳邊,又被他逮回來抱住了。 他此刻抬頭去看寧時亭的表情,但是鮫人依然沒什么表情,還是那樣清清淡淡的樣子,不為所動。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卻讓眾人目瞪口呆。 蟬蛻動了動,接著很快抬高了身體,枯薄透明的翅膀翕動起來,飛離了桌面! 外邊大雪,這死而復生的夏蟬還發(fā)出了幾聲鳴叫聲,在室內(nèi)高空盤旋了一會兒,看樣子即將飛出去。 “這……真有人復刻出了返魂香?” 室內(nèi)一下子掀起了軒然大波。有激烈討論的,有沉默不語的,還有的心急一點,已經(jīng)站了起來向蘇越道賀:“恭喜仙長得天下香師入鷇!” 蘇越那邊亦是一派喜氣洋洋致敬,他有意無意地往寧時亭這邊望了一眼,其他人默不作聲,也不動聲色地往寧時亭這邊看。 仙長府上來就亮了底牌,這位晴王府的新主人要怎么辦? 顧聽霜察覺到周圍人的視線。 然而讓他在意的是,黑面羅剎也將視線遞了過來。 這羅剎以黑玉面具遮面,看不清神情面目,但是那眼神中……卻仿佛還有一絲失望與不滿。 黑衣青年翹首以盼,問黑面羅剎道:“請問羅剎王怎么說?我已配出了返魂香,這剩下的三盒,是不是也該……” 羅剎王卻不為所動,他轉(zhuǎn)向黑衣青年,答非所問:“既然仙長府掌握了返魂香的制法,也不至于這般心急地就找我要這三小盒香罷?我雖不諳香道,但是在座的不乏能人?!?/br> 顧聽霜的靈識籠罩了整間屋子,此時此刻清楚地感知到了,羅剎王的注意力在自己的這個方向。 他在看寧時亭。 果不其然,下一刻,羅剎王眼睛緊緊看過來,發(fā)問了:“晴王府,寧時亭寧公子,可有高見?” 眾人的視線都匯聚在寧時亭身上,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單純好奇的。 寧時亭放下手里的茶盞,不置可否。 顧聽霜感到他抱著他站起了身,在眾人注視下緩緩走到香臺正中。 鮫人脊背筆挺,隱約能透過精致的衣著窺見清瘦的軀體。手腕皓白,發(fā)端銀白泛藍,整個人仙氣飄飄。 他舉止恬雅端方,好像人往那里一站,不用看見臉,就比所有的極品香更讓人耳目清明、賞心悅目一樣。 有人出聲了:“既然都到這個時候了,何必再遮掩面容,讓大家覺得晴王府心不誠呢?在座諸位,除了羅剎王香主不愿面世外,連隱居多年的長老們都愿意拋頭露面,于情于理,也勞煩公子取下遮面的紗罩。” 也有人低笑著說:“怕是面容中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聽說此人攀龍附鳳的手段了得,十七歲哄得晴王讓他入府,莫不是修煉那見不得光的合歡宗,眉間有了擋不掉的合歡印,才要遮住眉眼罷?” 寧時亭沒有動作,靜了一會兒后,伸手撫上額前的紗罩。 來了! 蘇越不由自主地往前傾身了一些,恨不得眼神能凝成實質(zhì),把寧時亭整個人扒個干凈一樣。 紗罩輕輕取下,順手就丟給了小狼。 顧聽霜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么意思,等到想起來小狼最喜歡玩寧時亭的紗罩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叼住了這個東西。 遮擋之下,容顏絕色。 室內(nèi)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好像風聲掠過。 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印記,清清白白的一張臉。 眼珠暗沉發(fā)青,帶著鮫人混了鳳凰一族產(chǎn)生的,近似于魔性與令人窒息的一種美。清透至極,反而透出一種攝人心魂的妖冶。 寧時亭說:“亭不曾筑基,不修仙法,rou眼凡胎……見笑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柿子狼:當狼好好玩,已經(jīng)能夠非常熟練地接住紗罩了 小狼:?老大你在干嘛 第22章 顧聽霜百無聊賴地叼著寧時亭的紗罩,看見滿座皆驚的樣子,不知為何心里有些不快。 這鮫人用紗罩遮住面容是對的,單是露個面,就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端來。 禍水就是禍水,就應該把他關(guān)在府上不準出來見人,或者把看到他這張臉的人眼睛剜掉,不然后患無窮。 黑面羅剎依然緊緊地盯著寧時亭,眼神中有點復雜,卻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樣驚訝于他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