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刻，宋鶯時下意識看向左邊的懷絮。

    幾乎同時，懷絮轉(zhuǎn)頭看過來。

    宋鶯時清楚地看到，她也怔住了。

    第47章

    一秒過后, 在練習(xí)生們明里暗里的關(guān)注中，宋鶯時和懷絮迅速交換只有彼此明白的眼神，幾乎同時, 她們轉(zhuǎn)頭直視前方, 掛起營業(yè)笑容。

    就仿佛，投懷宋抱的出現(xiàn)只是大家的一場錯覺。

    臺前的鏡頭也重新回到任遷身上。

    按照流程，任遷cue了下導(dǎo)師席。三位導(dǎo)師紛紛和觀眾打招呼, 又掀起陣陣歡呼。

    鄭奇逸顯然精心做過造型, 看起來彬彬有禮, 比上次錄制時低調(diào)內(nèi)斂許多。

    這是他經(jīng)紀(jì)人要求的, 他經(jīng)紀(jì)人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像上次惹事, 別的導(dǎo)師怎么做, 他跟著做就行了。

    此時他坐在舞臺下方，相比另外兩位導(dǎo)師, 他的位置最偏，幾乎淹沒在黑暗里。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鏡頭根本沒往他臉上掃。

    鄭奇逸臉上的肌rou抽動幾下, 顧忌著公司的命令和現(xiàn)場時機(jī), 到底忍了下來。

    現(xiàn)場氛圍熱烈，沒有什么人去注意鄭奇逸所在的角落, 都緊盯著舞臺。

    尤其當(dāng)任遷讓施書瑤決定第一個出場的隊伍時，觀眾們的呼聲更大了。

    施書瑤拿著麥克風(fēng)，被現(xiàn)場氣氛感染，她面容神采奕奕，笑著道：

    今晚第一個上場的隊伍啊，那肯定得燃得起來，熱熱場。大家說好不好？

    好

    那就讓dance組的先來！

    施書瑤拍拍桌子, 笑著看段覓：你想讓哪組先？

    段覓：所有隊伍都挺好的嘛，但要說熱場，我聽《臣服》能聽得渾身發(fā)熱。

    任遷高聲道：那就有請《臣服》組訓(xùn)練生入場！

    陣陣歡呼聲中，單絲嵐、全元元、宋鶯時、郎蔓、譚千雁走上臺。

    她們腳下堅定，穿著濃黑為主的演出服，像殺進(jìn)絢爛舞臺的一抹稠夜。

    她們在臺上站定，齊齊鞠躬，再起身面向觀眾，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們眼中勃發(fā)的戰(zhàn)意。

    當(dāng)站在正中的宋鶯時抬頭，視線薄薄掠過臺下時，臺下的荊璇一秒被殺的死死的：

    草草草我直接媽粉變質(zhì)?。?！老婆老婆

    尚顏淡定地拉了她一把，嘴角卻不淡定地?fù)P起來，看著舞臺上的方向，眼睛極亮。

    她拉得住一個荊璇，拉不住那么多投懷宋抱cp粉和唯粉，更拉不住被美顏蠱住的觀眾們。

    耳邊是一聲聲的宋鶯時和小十，沖的她頭皮發(fā)麻，最后她被這股力量裹挾，再也無法鎮(zhèn)定，忍不住跟著喊：

    宋鶯時！宋鶯時！宋鶯時！

    臺上，所有人齊聲道：大家好，我們是最。

    還沒在觀眾面前掉馬的單絲嵐高冷道：Hello，我是最喜歡喊大家訓(xùn)練的隊長，單絲嵐。

    全元元聲音極有活力：大家好！我是最不服隊長的全元元！

    宋鶯時的聲音比臺下的她低沉，眼睛緩慢一眨，能在人心中撩起波瀾，麥克風(fēng)抵在她唇邊：我是最想見到你們的C位，宋鶯時。

    郎蔓向大家比了個發(fā)射愛心的手勢：你們好，我是最喜歡大家的郎蔓。

    譚千雁拍拍胸口道：大家好，我是最怕出錯、最想跳好的譚千雁。

    她們自我介紹完，施書瑤道：怎么樣，有沒有信心炸場？

    幾人彼此看看。

    宋鶯時看了看緊張得怕說錯話、所以不敢吱聲的隊長單絲嵐，直接代表隊伍，肯定道：

    我們敢上來，就能。

    期待你們的表演！

    舞臺清空，宋鶯時等人放下麥克風(fēng)，擺好出場姿勢。

    舞臺亮起冷調(diào)的□□，《臣服》的音樂響起。

    宋鶯時站在中心位置，被隊友圍繞，她緩緩垂眸。第一聲口哨聲奏響，特寫鏡頭中，她猛然睜眼，像擇人而噬的夜魅。

    踩著時斷時續(xù)的口哨聲，她的定點(diǎn)姿勢蘊(yùn)滿力度，上一刻雙手于胸前交織，下個定點(diǎn)，再一上一下延向身體兩端，舞姿婀娜，舒展如勁弓。

    伴隨旋律一轉(zhuǎn)，她揚(yáng)起的左臂落下，沿著鬢邊頸窩，鎖骨前襟，游蕩如蛇，身體隨之律動。

    隊友在她身側(cè)組成拱門，宋鶯時便抵著她們舞動。

    她足下一動，黑色短裙旋起，雙腿纖秾合度，蜷在她大腿間的腿環(huán)閃爍欲的銀輝。

    又一個鼓點(diǎn)重重?fù)羝穑?/br>
    宋鶯時挾著熱浪旋身，腳下?lián)羲槿诵?，她的卷發(fā)被風(fēng)吹起，容顏便愈發(fā)艷絕張狂，讓人見之屏息。

    隊友的手如藤蔓般，從四周游移至她身前，想將她禁錮。宋鶯時輕輕向后倒去，下一個節(jié)拍，她細(xì)腰猛地彈起。

    對著鏡頭，她下頜昂起，眉稍恣意輕揚(yáng)，唇角牽起明艷至極的笑

    現(xiàn)在，是她的時間。

    她與隊友組成倒三角站位，而她是刀鋒口最灼人的光。

    她靈動異常地穿梭在分割舞臺的藍(lán)色燈線中，扭腰沖胯間，她如照在刀刃劍尖的流動月光，危險凜然，雪亮皎潔。

    臺下傳來的尖叫是澆劍的烈酒，她渾身燙起來了，舞姿烈烈，耳飾搖蕩愈來愈急，眼神如魅，指尖如蘭。

    舞臺上的宋鶯時勾著所有人的心弦。誘逗，輕撫，撥弄，再不甚在意地拋開，卻讓人心甘情愿為她瘋狂。

    所有人為她尖叫嘶吼，如她上臺時所說，她掀起滔天浪潮，炸裂全場！

    后臺，萬嬌直接站起來爆粗口：我cao！這女人太帥了！

    不少人跟她一樣，被刺激得根本站不住，對著電視屏幕喊：

    宋鶯時！你牛逼！

    她跳得比彩排還好，比任何一次都好！太絕了太絕了，絕絕子啊小十！

    糟了要被她掰彎了，第一次知道對女人心動的感覺，我的心真的跳好快！

    懷絮身邊，文青梓忍了又忍，矜持地沒站起來，半晌轉(zhuǎn)頭對懷絮道：

    我真羨慕你。

    懷絮目光仍落在電視上：

    羨慕我什么？

    當(dāng)然是羨慕你的女朋友是小十?。?/br>
    文青梓幽幽道：羨慕你跟小十是室友呢。

    懷絮過了會兒，輕嗯一聲。

    因為看著的是宋鶯時，因為宋鶯時落進(jìn)她眼中，她的眼睛很亮。

    在這個瞬間，她忽然覺得，喜歡宋鶯時這件事，又有了新的意義。

    能擁有喜歡這個人的機(jī)會，能喜歡一位這么棒的人，是痛苦，同時也是奇怪的幸福。

    情緒涌蕩在懷絮心口，徘徊不去，直至宋鶯時她們表演結(jié)束，回到后臺。

    許多人上前迎接她們：

    好棒好棒！

    雁兒你做到了啊！完全沒出錯！

    快休息一下，我給你們拿好水了。

    臺下的宋鶯時卸去攻擊性，只有汗水中還殘余荷爾蒙沖擊，她輕輕一笑，掃視全場后臺：

    我們給你們開了個好頭，大家都要加油，絕對不能出錯。

    一定！

    還用你說！

    宋鶯時這才跟著隊友往座位上走。

    她的血液還未完全降溫，在走到座位前時，她左右別別脖頸，眼神瞥向下方端坐的懷絮。

    宋鶯時驟然彎腰，替她整理衣領(lǐng)。

    同時，她微微用力，逼迫懷絮抬眸看向她。

    宋鶯時狼般的眼神闖進(jìn)懷絮眼底，笑了下：

    等你的了。

    一個個組在導(dǎo)師的呼喚中走上前臺，不斷在舞臺上掀起底下觀眾的歡呼風(fēng)浪。

    每一個隊伍表演完畢，現(xiàn)場500名觀眾就要掏出打分器，為舞臺上每位選手打分。

    觀眾有3種選擇，不打分即0分，1分，2分。

    而導(dǎo)師同樣擁有打分權(quán)限，分別是不打分，10分，20分。

    伴隨時間推移，時間走到晚上9點(diǎn)多，終于，臺上任遷喊出：

    下一組，vocal組《半山腰》的練習(xí)生，讓我們歡迎她們。

    后臺，懷絮、文青梓等人站起。

    先前狼崽子一樣放狠話的宋鶯時轉(zhuǎn)頭，撐著腦袋慵懶道：

    懷絮，好好唱，別給我丟人。

    懷絮沒說話，卻在路過宋鶯時時，抬手按了按她發(fā)頂。

    ？

    宋鶯時看著懷絮遠(yuǎn)去的背影，朝她皺皺鼻子。

    轉(zhuǎn)頭看到文青梓她們，宋鶯時一串不要錢的加油奉上。

    其實文青梓好想學(xué)著懷絮來這么一下，畢竟小十的腦闊一看就很好搓，可她不敢。只能在宋鶯時彎著眼的加油加油中振奮起來，追上懷絮步伐，向外走去。

    臺上，《半山腰》組鞠躬再起身：大家好，我們是藥。

    如果說《臣服》是今晚的沸點(diǎn)，《半山腰》就是讓大家心甘情愿冷卻下來的那一?；_冰。

    該用什么語言去形容《半山腰》呢？

    它是如夜間晚風(fēng)的溫柔低吟，讓人想起獨(dú)自無人時才敢肆意難過、哭泣出聲的那些時刻，可它不只有悲傷。

    臺上的七人中，作為C位的懷絮對歌曲的演繹讓人一眼看去，便難以移開。

    她不撕心裂肺，不含笑懷念，也不故作愁容?？催^春野的觀眾都能看出，她就是她。

    那個在初評級舞臺上遭受質(zhì)疑、表情淡漠的懷絮，那個會給練習(xí)生發(fā)星卡的懷絮，那個和宋鶯時形影不離、宋鶯時不在時習(xí)慣一個人待著的懷絮。

    她清冷疏離卻不孤傲，常不合群，形只影單。她在臺下不作秀，在臺上也只做自己。

    她的音色中有股浸過月光的孤冷，唱起這首歌來，風(fēng)輕云淡。

    不知為何，卻能穿透人心的層層掩藏，逼著人想起自己的愛到濃時，和最后的曲終人散。

    臺下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只有熒光棒在輕輕閃爍。

    多少人鼻頭一酸，在夜色的掩蓋中，悄悄想起一個平時不敢去想的人，靜靜紅了眼眶，落了淚。

    她的歌聲中卻也有溫柔，不只是歌聲，眼里也有。

    那是人見到就會明了的懷念眼神，她在自己的歌聲中回憶著一個人。

    沒人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但所有人不禁猜想，那一定是美好溫暖的畫面，否則懷絮的歌聲中不會有幸福漫起。

    有時，她仿佛在對對方唱一首情意含蓄溫存的戀歌，而不是悲歌。

    得遇斯人，她不后悔。

    即使，只是遇見。

    后臺錄制間格外安靜，有人唇邊凝著營業(yè)笑容，眼睛沉默地在想念。

    有練習(xí)生仰起臉，怕眼淚滴下來花了妝。

    陸雪聞抽搭著鼻子。

    陶欽剛給虞笙遞完餐巾紙，回頭一看她，忙道：傻子，你也哭啦？不哭不哭喔，jiejie抱不過你哭誰??？你連個前任都沒。

    陸雪聞埋在她懷里嗚嗚不抬頭，悶聲道：我哭，我什么時候能像懷絮一樣強(qiáng)。技巧，情緒感染力，我都比不過，我不能哭嗎？

    單絲嵐左邊的郎蔓正在拿餐巾紙一點(diǎn)點(diǎn)吸眼淚，右邊向來跳脫的全元元沉默地扯開苦笑，單絲嵐自己心中也是百味交雜，半晌低低嘆息。

    她和懷絮并不熟，只知道她從未練習(xí)過，連功底都幾近于0。

    練習(xí)了五年的單絲嵐一向覺得，這種練習(xí)生出現(xiàn)在綜藝?yán)锷踔另樌龅?，是一件非?？尚蜔o奈的事。

    聽到這首歌，在心頭如潮汐不斷漫上的悵惘中，她服氣了。

    單絲嵐唇角扯開一抹釋然的笑，不經(jīng)意的，她眼尾瞥見與她隔著一人的宋鶯時。

    宋鶯時怔怔望著屏幕中的懷絮，仿佛在與懷絮相隔時空對視。

    一滴淚自她盛滿溫柔的眼眶跌落，墜如流星。

    宋鶯時唇角靜靜揚(yáng)起笑。

    懷絮，唱的真的很好啊。

    十二首歌，十二個練習(xí)生全力以赴準(zhǔn)備了一周的舞臺。

    一公結(jié)束時，觀眾仍意猶未盡，卻也滿足喟嘆。

    坐上節(jié)目組的大巴車，荊璇望著窗外漸漸熄滅燈光的舞臺，扭頭對身邊的尚顏道：

    今晚來得不虧，要是沒看到這個現(xiàn)場，我得悔一輩子。

    尚顏情緒還有點(diǎn)低迷，自從懷絮唱完歌，她就這樣了。

    嗯，回去整理整理拍的照片。

    前座的投懷宋抱粉絲回頭：

    我們拍了好多直拍！回頭發(fā)給你噢小璇！

    好啊好啊。

    荊璇跟對方又興高采烈地聊了幾句舞臺上的宋鶯時有多颯，懷絮唱歌時有多美，一時又猜她們后臺有沒有什么互動。

    幾個人腦袋抵在一起看手機(jī)里的視頻，一會兒啊啊啊，一會兒嘿嘿嘿。

    最后，荊璇心滿意足地坐回尚顏身邊，安靜了會兒后，荊璇道：

    你記得嗎？小十跟我們說懷絮值得，看完今晚的懷絮后，我更信她了。信她們沒錯，投懷宋抱真的太好了，我有點(diǎn)想哭。

    尚顏雖對投懷宋抱不太感冒，但至少，她看的出宋鶯時和懷絮的情誼絕對是真的。

    而且經(jīng)過今晚，懷絮幾乎成為她本命了，尚顏道：

    那我們就好好支持她們。

    荊璇眨眨眼，鄭重宣布：

    二公三公我還要來！她們的每個舞臺我都不想錯過，我一定要送她們一起出道！

    尚顏嗯了聲，忽然想起：

    你年假還夠？

    社畜罵罵咧咧.jpg

    散著花香的度假村，大巴車成列地載走公演觀眾與粉絲。

    她們望著逐漸遠(yuǎn)離的白塔，在微涼的夜風(fēng)中，心底卻很溫暖。

    因為她們知道，她們喜愛的女孩會在白塔里繼續(xù)努力奮進(jìn)，為她們下一次見面時的舞臺而拼盡全力。

    白塔與白塔之外，偶像和粉絲，也是一種雙向奔赴。

    觀眾離開后，練習(xí)生的一天還未結(jié)束。

    她們回到初評級的演播廳，錄制公布一公投票名次。

    練習(xí)生們按照表演團(tuán)體站成隊，段覓站在最前面，公布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