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身和爵士步等基本功之后，舞蹈老師開始播放今天的舞曲音樂。

    宋鶯時的身體就像受到召喚似的，跟著動起來。

    懷絮側(cè)眸看她，連其他練習生都或多或少地在瞄宋鶯時。

    一到跳舞的時間，宋鶯時的性子放開許多。

    有人看也不怕，她反而對著鏡子多做兩個動作，肢體靈活，動作有力而舒展。

    最后她卡點扶著鴨舌帽站定，微微揚起下頜，掩在帽子陰影下的眼神直勾勾攝住前方，抬眼間唇角翹起，性感中帶著絲誘惑，還有點難以描摹的可愛的得意。

    舞風穩(wěn)健，自信張揚。

    宋鶯時跳舞有一種看不見的感染力，有個練習生直接叫起來：

    帥呀姐妹！

    一間練習教室，硬生生給宋鶯時搞出了即興演出的架勢。

    舞蹈老師也注意到了宋鶯時，不僅不氣，還很高興。

    他三個班一起帶，最知道每個班的不同。

    一班有宋鶯時她們幾個在，氣氛早就活起來了，跳舞也嗨。不管跳的怎么樣，至少都敢跳。

    三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二班是他最愁的，班里舞蹈基礎(chǔ)最薄弱，也沒有特別能折騰的氣氛組，上起課來聽話是聽話，但氣氛不活躍。

    有幾個學(xué)員跳起舞來放不開，或是摸不到訣竅，他少不得單獨糾正示范。

    問題是學(xué)員越跳越?jīng)]自信，一看到老師過來糾正動作就緊張，跳起來動作是對了，可表達不到位，治標不治本，到節(jié)目里還不更拘束？

    他嘴上不說，心里直著急，都準備找石導(dǎo)再反饋反饋了。

    眼下看到宋鶯時，舞蹈老師心里盤算起來。

    教學(xué)時，他能從鏡中直觀看出宋鶯時學(xué)舞特別快，跟一遍就會，兩遍舞風就能基本成型。

    老師下了決定，教完今天的幾個八拍后，直接喊宋鶯時出來說話。

    再回來，舞蹈老師說他有事要離開一會兒，讓宋鶯時幫忙帶舞。

    宋鶯時就這么接手了二班練習生這節(jié)舞蹈課。

    老師不在，學(xué)生輕松又自在，這個道理簡直世界通用。

    宋鶯時觀察著大家的神色，拍了拍手道：

    我們繼續(xù)練吧。

    她站到舞蹈老師的位置，打開音樂，在前奏時候道：

    前排蹲下，你們先看我跳一遍。

    舞蹈老師今天教了四個八拍的動作，分一小段一小段扒的，還沒讓大家串起來跳過。

    每個班進度都一樣，宋鶯時也是第一次正式跳這段舞，卻像跳過無數(shù)遍。

    動作流暢卡點精準不用說，肢體蘊滿爆發(fā)力，符合曲風的性感魅力從她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fā)，攫取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她的表情也在配合著舞蹈，每一個眼睫開合，側(cè)瞥正視，扭臀擺胯間的笑意收斂與綻放，連頭發(fā)絲都像會跳舞，表情管理渾然天成。

    她像會發(fā)光，所站之處，就是舞臺。

    宋鶯時跳完，一大半的人情不自禁地鼓掌。

    宋鶯時回身，攏了攏頭發(fā)，朝大家鞠躬。

    許是懷絮在一眾高顏值學(xué)員里也美得自帶眩光，這么多學(xué)員站在一起，再起身，宋鶯時卻能正好對上懷絮的視線。

    她說不出懷絮是什么神情，硬要形容，懷絮仿佛今天第一次見到她、認識她一樣。

    宋鶯時有些疑惑地歪頭，朝她一笑。

    第14章

    旁邊人一句話打斷她思緒：

    宋鶯時，你跳舞幾年??？真的好強！

    宋鶯時回頭，看向激動得臉紅撲撲的女生，笑了笑：

    斷斷續(xù)續(xù)，差不多十來年吧。

    她沒多說這個，拍拍手道：來，我?guī)銈兙殻蠋煱涯銈兘唤o我啦，有不會的直接問我

    舞曲循環(huán)播放，大家一遍遍熟悉舞蹈動作，練習表情管理。

    宋鶯時看到做得不太對的，會單獨糾正。

    面對被導(dǎo)演親自認證過親和力的宋鶯時，練習生比對著老師能放開的多，被宋鶯時指導(dǎo)發(fā)力點也不會那么緊張。

    宋鶯時會看著她們再跳一遍，跳對了笑著夸：

    你學(xué)得很快，以后這個動作就這么做。

    很棒啊，你看，你能做到的。

    可能是宋鶯時太漂亮，也或許是她夸人時看起來太真摯，不少女生被她夸得耳朵發(fā)燙，差點臉紅。

    不管怎么說，二班舞蹈課的氣氛被宋鶯時盤活了。

    臨近下課，宋鶯時掃視著氣氛輕快的教室，看到互相交流記動作的練習生，很是滿意。

    好在不負所托。

    她剛剛糾正完一個練習生，此時正好走到懷絮身旁。

    宋鶯時伸手搭上懷絮肩膀，悄聲問道：

    我教的怎么樣？

    正在練舞的懷絮側(cè)眸看她。

    宋鶯時問著她，卻頂著一臉求表揚的小表情，唇角翹得甚至有點壞，只讓人想狠狠揉她頭頂。

    懷絮不想讓宋鶯時更得意，但想起她跳舞時那截舞得晃人眼的水蛇腰，和現(xiàn)在被她帶得火熱的學(xué)舞氛圍，違心話一時說不出口。

    宋鶯時催她：說話呀，怎么樣，怎么樣，怎么樣？

    懷絮耳朵被催的癢，干脆抬手，拿起宋鶯時頭上的鴨舌帽，手腕一轉(zhuǎn)，再給她反戴回去：

    你不是最自信嗎？

    宋鶯時理直氣壯：想讓你也夸夸我。

    懷絮眼里帶笑，朝她抬抬下巴：

    就那樣。

    宋鶯時哼了聲，嘀咕：

    別扭鬼。

    等舞蹈老師回到教室，看大家跳了一遍，喜出望外。

    他本來是想讓宋鶯時做做氣氛組的事，沒想到連舞蹈都教這么好。

    這下連老師都說：要不你以后就在二班跟課吧。

    這話不知道怎么傳去一班耳朵里，陸雪聞第一個跑過來說：

    老師你不能偏心，我還等著鶯時回來繼續(xù)教我呢。

    憑借小年糕的本事，到下午的課程全部走完、也就是晚6點時，宋鶯時的計時達到11h27min。

    時長任務(wù)已經(jīng)快完成了，但心情值任務(wù)毫無進展，說不著急是假的。

    一下課，宋鶯時讓陶欽把陸雪聞拉回她們506，她則跟懷絮回到407。

    宋鶯時把門關(guān)緊，再把她的手機遞給懷絮，嚴肅道：

    把這個相冊的圖看完，一張都不許漏。

    懷絮接過去的同時，深深看了宋鶯時一眼：是什么不正經(jīng)的東西。

    宋鶯時道：記住你的純情人設(shè)。

    宋鶯時恨鐵不成鋼。

    這生死攸關(guān)的緊要關(guān)頭，她根本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好嗎。

    懷絮逗了下宋鶯時，見她氣急敗壞地提起純情人設(shè)，便見好就收，看向手機屏幕。

    她也有點好奇宋鶯時讓她看什么圖。

    結(jié)果，屏幕上儼然是一張網(wǎng)絡(luò)沙雕段子截圖，過萬轉(zhuǎn)發(fā)那種。

    懷絮劃到下一張，再下一張，都是沙雕圖。

    她思索后，誠懇道：別人送房送車討人歡心，沒想到宋老板送沙雕圖。

    ？

    宋老板一向不跟玫瑰刺計較，在懷絮膝前蹲下，盯著她手中的手機，有點眼巴巴道：

    那討到了嗎？

    你覺得呢？

    宋鶯時回顧她上輩子，將心比心道：我覺得可以。

    她房車珠寶買了不少，但購物的快樂只在下單和收貨的瞬間，到手了就索然無味，哪有沙雕網(wǎng)友的段子好玩。

    而且這是她上課摸魚偷存的100張精選沙雕圖和段子，足足100張啊。

    她找的時候笑得停不下來，沒道理一個都戳不中懷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見宋鶯時神情認真，仿佛發(fā)自肺腑，懷絮無言，開始滿足宋鶯時第不知道多少個奇怪的要求。

    懷絮手下劃過一張張圖。

    宋鶯時期待地看著一天沒變化的74，又帶著鼓勵看懷絮。

    懷絮白皙指尖一直在動，沒有在任何一張圖上多停留一秒，規(guī)律而冷感，仿佛她看到的只是一模一樣的空白圖片。

    宋鶯時疑惑地湊過去檢查。

    沒錯啊，是沙雕內(nèi)容啊，她看第二遍都想笑。

    毫無變動的機械性動作讓人失去時間流逝感，不知過了多久，懷絮把手機還她：

    看完了。

    看著一成不變的74分，宋鶯時欲哭無淚。

    她把手機放到懷絮眼下，挑出她笑得最厲害的圖，皺著鼻子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覺得都不好笑？不會吧。

    懷絮眸光中閃過一絲興致，仿佛宋鶯時的這副模樣比沙雕圖更有趣：

    還好。

    騙子！說著還好心情值都不動的，還是7嗯？

    變成75了？

    宋鶯時一時間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想哭。

    辛辛苦苦一天，她終于回到了原點。

    這真是太、勵、志、了。

    沙雕圖沒有用，她該怎么辦？

    宋鶯時腦袋空白了下。

    死亡威脅間，她的腦袋轉(zhuǎn)得飛快。

    她不相信有人看沙雕圖心情毫無波瀾，方才懷絮的唇角分明彎起過。

    再有，今天白天發(fā)生這么多事，怎么會一件能讓懷絮情緒波動的都沒有？

    而且她肯定不是唱歌最難聽的那個，那么多跑調(diào)的，懷絮只因為她的音高掉過心情值！

    這個有力證據(jù)讓宋鶯時豁然開朗。

    心情值不是她所理解的，通俗意義上的讓懷絮開心就可以了。

    而懷絮的情緒波動都和她有關(guān)，莫非心情值的真身其實是好感度？

    用好感度總結(jié)不算完全契合，但宋鶯時覺得，往這個方向摸索很可能有戲。

    她拽住懷絮袖口，認認真真看懷絮：

    嗯，懷絮，你有沒有想讓我做的事？你大膽提，什么都可以。

    懷絮也不客氣：合同解約。

    宋鶯時郁悶，除了這個。

    懷絮道：你還能給我什么？

    宋鶯時：錢。

    不等懷絮說話，宋鶯時搶先自我譴責：

    我竟然是個除了錢一無所有的人，我好乏味。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在純潔的你面前我總自慚形穢，你就給我個機會吧，讓我為你做點能讓你開心的事，好嗎？

    宋鶯時就是這樣，命令人欺負人時驕矜明艷，肆意張揚。

    一旦軟下來求人，那雙水汪汪的杏眼眼尾輕耷，小狗哼唧似的，好像不答應(yīng)她、她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簡直能在這兩種形態(tài)里切換自如，讓人難以招架。

    就像現(xiàn)在，明知道宋鶯時張口就來地胡說，對著她，懷絮拒絕的話一時竟說不出口。

    宋鶯時再上前一步，語氣軟軟的：好不好嘛？

    懷絮靜靜看她：我如果說不好呢？

    宋鶯時用商量的語氣試探道：那我命令你讓我為你做些什么？你也不虧是不是。

    她現(xiàn)在可不敢兇懷絮，只能這么慫。

    六點多的黃昏漸暗，天是松花蛋般的鴉青色。

    溫柔，冷感，又似乎潛藏未知的危險。

    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光線蒙了層黑灰。

    懷絮的視線從宋鶯時的眉眼劃下，掃過鼻梁，柔軟的唇，很快落到她纖長的頸間。

    懷絮眉眼間有一種極具韻味的淡漠：

    你想好了？

    第15章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從懷絮口中吐出，敲擊著宋鶯時的鼓膜，蕩起一陣清冷的漣漪。

    她失神一瞬，再對上懷絮眼神，脫口而出：

    你生氣了？

    沒有。

    宋鶯時吶吶點頭。

    她也覺得懷絮沒有理由生氣。

    可當她看到懷絮那眼底沉淀著的讓她似懂非懂的意味時，話就這么闖出去了。

    宋鶯時無心窺探懷絮的想法，她回答前面的問題：

    只要能讓你開心。

    懷絮朝她笑了笑，笑容依舊透著清冷。

    她原本靠坐在書桌上，此時站直身，伸臂打開衣柜。

    里面掛滿了懷絮的衣物，幾乎全都是宋鶯時前前后后采購的，一大半的吊牌還沒摘。

    懷絮的指尖從衣物上劃過，眼睛沒看宋鶯時，言語卻有絲冷酷：

    選一件換上。

    宋鶯時乖順上前，懷絮讓她選，她就認真選喜歡的款式。

    最后她選了條帶吊牌的紅絲絨V領(lǐng)裙，長度在膝蓋以上。

    宋鶯時拿著這條裙子，進了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收拾的很干凈，宋鶯時三兩下?lián)Q好裙子，就要出去。

    打開門卻看到懷絮就在門前，把路遮擋的嚴實。

    懷絮的凈身高只比宋鶯時高一兩公分，不知是不是宋鶯時的心理作用，此時眼前的懷絮給她造成了極強的壓迫感。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轉(zhuǎn)而移開目光，正落到洗漱臺前的鏡中。

    在鏡中看到她自己的身影。

    懷絮跟著她看過去，兩人視線在鏡中交匯。

    懷絮只停了一停，視線在鏡面上如水流動，也流過宋鶯時被裙子勾勒曲線的玲瓏有致的身體。

    等宋鶯時胸口憋悶，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下意識屏息。

    懷絮這眼神，有夠懾人的。

    但這種強大的氣場反而激起宋鶯時對戲的欲望，她不喜歡在這種對峙中落于下風。

    宋鶯時舌尖劃過下唇內(nèi)側(cè)，嘴唇蠕動間綻放出明麗笑容，問鏡中的懷絮：

    我穿紅裙好看嗎？

    懷絮沒有正面回答，道：你自己覺得呢？

    宋鶯時歪歪頭，柔順長發(fā)順著肩頭滑落，口吻像在撒嬌，又像在命令：

    要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