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欽看了兩眼，默默捂住胸口，借口去買東西，竄出去找住在407的陸雪聞。

    407的門開著。

    陶欽象征性地敲敲門：

    陸雪聞？我來找你了。

    陶欽走進去，沒看到陸雪聞，卻見到了車上被她鑒定為姬崽的美女。

    陶欽硬生生收回邁進去的一只腿，出來看了眼門口的名牌：

    懷絮

    陸雪聞

    這時候，寢室里傳來一個清冽的嗓音，仿佛在初融的雪水下墊著松軟厚雪，清冷卻不尖細，十分抓耳：

    陸雪聞出去了，你可以進來等她。

    陶欽：喔好的。

    她略帶遲疑地走進去。

    懷絮的氣場有點強，讓陶欽心生拘謹，沒怎么攀談，更不敢提出拉對方進群。

    好在陸雪聞很快回來了。

    陸雪聞發(fā)型是茶色鯔魚頭，她五官其實很嫵媚女性，但眉眼間有幾分英氣，中和后氣質十分特別，看人時總有種懵懂無邪的無辜感。

    陶欽滿是戒指的手扯著陸雪聞袖口：你知道我室友是誰嗎？是宋鶯時。

    兩人都沒發(fā)現，身旁在掛衣服的懷絮動作微微一停，又繼續(xù)下去。

    陸雪聞：她是哪家公司的？你認識？

    哎呀，不是公司。陶欽擠眉弄眼，就是今天聊天

    陸雪聞長長地喔了聲，把袖口從陶欽手里拿出來，學著她擠眉弄眼：那你來我這干嘛？

    陶欽跟她咬耳朵：我緊張??！找你說說。

    陸雪聞：那我跟你換寢室？

    陶欽：你想都別想。

    雖然她對著宋鶯時緊張，但能近距離欣賞審美上的顏值，她還有什么不知足！

    陶欽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樂呵呵地回506了，還順走了陸雪聞一聽可樂。

    她身后，陸雪聞?chuàng)u搖頭開了聽冰可樂，想起來還有室友在，二話不說遞了聽給懷絮：

    喝嗎喝嗎？

    懷絮搖頭：謝謝，我不喝飲料。

    陸雪聞了然：保護嗓子嗎？你是大vocal？

    懷絮道：接觸唱歌沒多久。

    她沒有喝飲料的習慣。從前缺錢沒心思喝飲料，現在自然也不會。

    陸雪聞有些驚訝。

    懷絮居然是剛入行的？

    她知道封閉訓練里有幾個素人，也就是個人練習生，但沒想到懷絮就是其中一個。

    歸根結底是因為懷絮的氣場太強。

    得知了這件事，陸雪聞也沒看輕懷絮，她露出小虎牙，拍拍胸承諾：

    我也是vocal，你有問題問我就行。

    懷絮頷首道：謝謝。

    自覺照顧了剛入行的室友，陸雪聞挺起胸脯，感覺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不少。

    第二天，也就是5月12號，所有人被大喇叭召喚，做簡單的課前小測，方便老師們掌握練習生情況，調整課程難度。

    宋鶯時已經神速和室友陶欽熟悉起來，今天沒有刷任務，她也不去打擾懷絮，小測完就約室友一起吃飯。

    到了食堂，宋鶯時打完飯，在一堆腦殼里找到粉粉的陶欽。

    陶欽對面有個女生，宋鶯時走近點就聽見對方的哭腔：

    我真傻，真的，懷絮說她剛接觸唱歌不久，我就以為她我跟她說有問題問我，這是不是自取其辱？這就是??！

    說完，她們像發(fā)現了宋鶯時的靠近，抬頭看過來。

    宋鶯時問：發(fā)生了什么嗎？

    陶欽道：我們在說小測的事情。對了鶯時，你知道懷絮嗎？

    宋鶯時陷入沉思，她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陶欽突然看向宋鶯時左后方，壓低聲音道：咦，是懷絮。

    宋鶯時跟著回頭一看，還真是懷絮，端著餐盤坐在她側后方吃飯。

    兩張餐桌間有根方柱擋著，估計懷絮沒注意到她在這。

    想到之前答應過懷絮的事，再看到本人就在身邊，宋鶯時穩(wěn)穩(wěn)當當地兌現諾言，安懷絮的心。

    她擲地有聲道：

    懷絮？我不認識呀。

    第11章

    說完，她側頭，用眼尾瞄了眼懷絮。

    嗯，懷絮這下該滿意了吧。

    自覺給工具人順完毛的宋鶯時在陶欽身邊坐下，親昵道：

    你們在聊什么？跟我也說說。

    宋鶯時的聲音甜的跟美艷外表不太搭，尾音很糯，搭在一起簡直就是會撒嬌的jiejie。

    從昨天到現在，陶欽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此時腦袋還是一陣發(fā)暈。

    太上頭了。

    但她知道宋鶯時是坦坦蕩蕩的直女行為，倒不會去誤解什么，也沒其他心思，懷著單純的跟漂亮jiejie說話聊天的好心情道：

    這是我朋友陸雪聞，她室友叫懷絮，跟你一樣是個人練習生。之前她還以為對方需要她教，結果今天小測才知道，懷絮教她還差不多，正跟我這哭呢。

    陸雪聞顯然十分要臉，拿手擋臉不住地用氣聲說：

    小聲點，懷絮就在后頭。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宋鶯時善意地抿唇笑笑。

    三個人邊吃邊聊天，慢慢的就聊開了，你一句我一句，熱鬧的不行。

    宋鶯時吃到一半時，聽到身后有窸窣動作。

    回頭一看，懷絮收拾干凈餐盤和餐桌，起身走了。

    她那張桌子沒其他人，在她走后便空空蕩蕩，像沒人來過。

    陸雪聞的聲音傳來：小測會公布成績嗎？

    宋鶯時轉回頭，想了想道：應該不會。

    小測時都是輪流測試，陸雪聞知道懷絮實力強，還是因為聲樂老師夸懷絮被她聽到。看這個樣子，不會公開處刑。

    主要是，現在搞事，到初評級節(jié)目組還能搞什么？觀眾還看什么？

    她要是導演，肯定不會這么做。

    誰知道呢。

    陸雪聞本來也就隨口一問，想起宋鶯時也是個人練習生，她差點又來一句不會的問我，隱隱泛痛的臉阻止了她。

    還是等正式訓練看看情況再裝比吧，怕了怕了。

    被宋鶯時說對了，節(jié)目組沒打算公布成績，只是在稍晚時通知大家接下來的課程安排。

    封閉訓練與世隔絕，不許外出或探望，53個訓練生分三個小班輪流上課。

    宋鶯時和陶欽、陸雪聞分到了一班，懷絮則在二班。

    宿舍樓層不同，加上用餐也時常岔開，懷絮基本見不到宋鶯時。

    但她沒少從陸雪聞口中聽到宋鶯時的消息，都是一些瑣碎日常。

    什么她們中午吃了什么菜，又一起認識了誰誰誰。

    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陸雪聞泡著腳，能對著懷絮嘮一小時不帶停的。

    也不知是不是懷絮的錯覺，其中宋鶯時這個名字出現的次數特別多。

    宋鶯時仿佛從每天都要在她面前出現的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陸雪聞口中的名字，一個符號。

    而宋鶯時，在那天那句不認識后，除卻有時把她喊出去，其他時間從不聯系，仿佛把她拋到腦后、忘了個干干凈凈。

    真像兩個陌生人了。

    陸雪聞說完三班季晚的事后，又說起懷絮熟悉的名字：

    鶯時可真牛逼，我每天訓練完只想躺床上玩手機，她還出去夜跑，陶欽說她都不好意思癱著敷面膜了，要跟著去。

    懷絮想到那天見到的陶欽，手中的筆停了停，道：

    她們關系很好？

    陸雪聞愣了下。

    嗯？

    她的高冷室友終于理她的垃圾廢話了？

    陸雪聞來勁了，一想到懷絮的問題，她幽怨道：

    人家是室友啊，室友關系好多正常。

    她們倆這樣寧靜祥和、井水不犯河水的室友關系才不正常好吧。

    搬進來第一天，陸雪聞就在懷絮面前丟了個大人。

    她回到寢室對著懷絮和安靜的空氣更覺得尷尬，就開始找事閑聊。結果還說習慣了，現在不說夠一小時她都不過癮。

    懷絮沒有再說什么，簡短地嗯了一聲。

    陸雪聞卻想起陶欽跟她說過，懷絮是彎的。

    她拉人入群的手蠢蠢欲動，試探道：

    其實陶欽很懶的，她想去夜跑，還不是因為喜歡跟鶯時待一塊嗎。

    懷絮淡淡笑了下，沒什么溫度道：有人陪著一起，宋鶯時應該挺高興。

    陸雪聞覺得這話有那么點奇怪，但想到兩個人不認識，懷絮應該是在隨口打趣，她也隨口道：

    可不是嘛，我看鶯時蠻高興的。

    她把話題拐回懷絮身上：欸，懷絮你之前有沒有跟誰一起訓練過？

    懷絮不知想到什么，冷呵一聲：

    我訓練，她在旁邊玩手機，算嗎？

    ？

    訓練針對的是練習生應具備的業(yè)務能力，舞蹈聲樂rap表情管理等，課程繁雜，為了照顧最短的木板，多講入門級知識，摻雜一些高難度的簡單講解示范。

    綜合來說就是在救急，省得練習生們上臺了還一竅不通。

    節(jié)目組請的老師都是業(yè)界小有名氣的，上課壓力很大。

    到了課下，學員癱著議論老師們獲得過什么什么比賽的獎項，教過哪些藝人。

    天，李老師是上上屆的蘭金杯銅獎獲得者，我就覺得她名字好耳熟！

    節(jié)目組太大方了吧愛了愛了，嗚嗚我何德何能能讓蘭金杯獲得者教我基礎功！

    懷絮聽到這時微微側目。

    她記得，宋鶯時給她請的聲樂老師拿的是蘭金杯金獎。

    之前她是個外行，宋鶯時讓她去酒店住著上課，從天亮上到天黑，她就去上，跟著老師學。

    宋鶯時是宋鶯時，別人是別人，懷絮將兩者分得清楚，和老師們相處還算和氣。

    最后一天上課時，她在下課時給老師們鞠躬，感謝他們的悉心教導。

    聲樂老師最喜歡她，也最直爽，直接說：

    宋小姐對你真不錯了，請我們來教你這些。要是沒有她，我也遇不到你這么好的學生，教你是真暢快。

    當時懷絮以為聲樂老師是受誰所托，在她面前替宋鶯時說句話。

    直到今天，懷絮才領悟了這句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晚些時候，懷絮一人去食堂吃飯，帶隊封閉訓練的石芷看到她，招呼她一起吃。

    懷絮再孤冷也不會不給導演面子，在石芷對面坐下：

    石導。

    石芷年齡三十五往上，她從事娛樂圈，手底下常帶年輕人和實習生，形象氣質都很年輕，總讓人覺得親切。

    要不是眼神透著精明和沉浸社會的圓滑，訓人時面容威嚴，很多人都不信她有三十歲。

    石芷剝著白煮蛋，笑道：怎么樣？訓練還習慣嗎？

    懷絮多看了眼那個白煮蛋，想到那個逼她吃雞蛋喝牛奶的人。

    她嘴上如常道：嗯，跟得上。

    石芷：不止是跟得上吧？好幾個老師跟我夸你。

    石芷看著眼前的懷絮，越看越滿意。

    起初以為懷絮只是顏值氣質上佳，現在知道她業(yè)務方面成長飛快，算是意外之喜了。

    等到節(jié)目正式開始運營，這是很好的點。

    不過石芷也沒忘記，在面試時，宋鶯時曾找過懷絮。

    要不是宋鶯時在這里訓練，帶隊這種事也不會她親自來。

    她狀似不經意道：你和宋鶯時不是朋友嗎，要不要把你們調到一個班里？她在舞蹈上也能帶帶你。

    懷絮手中的筷子一停。

    她視線落到石芷斜后方那桌。

    宋鶯時身邊不止是陶欽和陸雪聞，她們和幾個練習生拼桌吃飯，滿滿當當坐了七八個人。

    她們一頓飯吃得歡聲笑語不斷，熱鬧至極，襯得其他地方冷冷清清。

    懷絮淡淡收回目光，禮貌頷首致意：

    謝謝石導，我更想多練習聲樂。

    為了貫徹落實懷絮的唯一要求，表示她說話算話，宋鶯時后面幾天的任務做出了偷雞摸狗的氛圍。

    先用微信把懷絮約到沒人的教學樓或者cao場前，再狗狗祟祟地完成，恨不得避開一切活物。

    好在最近的任務都比較簡單，比如與懷絮共讀一本恬靜的書之類的。

    宋鶯時實在不懂什么是恬靜的書。

    她還百度了恬靜的意思：安靜、寧靜。

    這跟沒解釋有什么區(qū)別？

    宋鶯時苦思冥想，跑去校內小書店選了又選。

    最后，她將懷絮約到月下無人的廣場。

    昏黃路燈下，她欲語還休地遞給懷絮一本《道德經》。

    懷絮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眼她。

    宋鶯時不怪她。

    換成她收到一本《道德經》，也會有這人屬實有點大病的感覺。

    誰又懂她的難處呢？

    宋鶯時無限凄楚地抽抽鼻子，邊強撐面子道：

    不要問為什么，你看完我就放你回去。

    宋鶯時選《道德經》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薄，看得快。

    要換成那本磚頭厚的《高數合集》，今晚她們都不用回去了。

    饒是如此，在懷絮快看完時，還是很不湊巧地來了不速之客。

    說話聲傳來，宋鶯時一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下意識地躲在了綠植后頭，蹲得矮矮的。

    懷絮捧著《道德經》，垂眸看她。

    宋鶯時給她打眼色。

    不是不想被人知道我們有關系嗎？你去應對啊，別看我。

    懷絮不知接收到了多少信號，總之沒再看宋鶯時。

    來人是陸雪聞，和一個懷絮不認識的練習生。

    陸雪聞轉過彎看到室友站在路燈下，第一反應是美女站在燈下更美了，第二反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