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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人都屏息靜聲,一時不知是否是仇致遠等,消息怎么走漏得這樣快? 第78章 送東風 殿中四人,只有王簡之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若是被仇致遠遇個正著,真是八張嘴也說不清。 “我?guī)麖膫仁曳??!鄙蛴馈?/br> 王簡之面帶輕視,顯然不明白一國之君有什么可避諱的。不知道梁璜究竟告訴了他多少。 梁珩還沒回答,外面又傳:“丞相求見?!?/br> 此言一出,梁珩松了口氣,道:“不必躲了?!?/br> 沈育欲言又止,立門微啟,風雨涌進來,段博腴一身雨披,褪了兜帽,第一眼便看見了王簡之。 “王將軍?!?/br> “丞相大人?!蓖鹾喼畬Χ尾╇榈故呛芸蜌?。 信州接了段博腴的雨披,引君臣到文褥席間,又去外廊招呼奉茶。梁珩道:“舅舅,你識得驚沙部的主將?” 段博腴笑道:“陛下忘了?先帝大壽,王將軍曾作為川南軍的使臣,前來獻禮?!?/br> 王簡之道:“有幸與丞相同席吃酒,頗得了一番指點。” “指點不敢當,”段博腴道,“王將軍與陛下一道回宮,想必,是與川南軍達成共識的結果罷?” 沈育抱著二協(xié)劍,倚靠鉆金柱,探究地看向段博腴。他的官職只當天子近衛(wèi),銅印黑綬,不能與金印紫綬的丞相同席,一旦站得遠了,梁珩與段相說起話了便渾然忘我。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舅舅,”梁珩毫無保留地道,“我在川南王府的事,誰也沒說,舅舅的奏表卻是到得及時,解了燃眉之急?!?/br> 段博腴笑起來,又轉向王簡之:“梁王怎么說?” 王簡之依舊言簡意賅:“沒怎么說,著末將保衛(wèi)天子安危?!?/br> 梁珩看他一眼,有些意外,沒料到梁璜的指示是這樣,就沒想過若是天子度量狹隘,天天看王簡之一張臭臉,先把自己氣死了? “陛下做得好,”段博腴道,“既與北國訂盟,又與梁王協(xié)商部署。有川南五萬精兵相助,解除三宦權勢,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br> 眾人皆是一凜。 丞相浸yin官道數(shù)十載,朝堂之事,下至選用考課,上至總領朝議、封駁詔令,無一不在掌握,三宦用事以來水流的變化,可說除了皇帝本人,就是這位人臣之極,最諳其中勾當。 昔時先帝身子骨弱,手腕無力,這位丞相便稱病不朝,退一步海闊天空,全任由仇、童、牛去翻騰?,F(xiàn)下皇帝年輕意氣,出手即是雷霆一擊,段博腴便又回來了,予以鼎力相助。 “陛下要什么,臣就給什么,”段博腴道,“臣猜想,陛下眼下最要緊的,是出師無名。郎中三將結黨營私,是人盡皆知,可無真憑鐵證,斷然也定不了確鑿之罪。” 梁珩:“舅舅知道什么?” 段博腴微微一笑:“譬如朝堂百官,俸祿從臣案前長史手中走賬,牛仕達與童方年年作假領雙倍有余,長史賬上可都記得一清二楚?!?/br> “……” 沈育扶額。 梁珩道:“不……這……” 朝官每年按規(guī)制領取俸祿,三宦身居南軍頭領,領的錢也不少,居然作假多拿多得,的確是他們干得出來的事。 重要的卻不是這個,重要的是,童方與牛仕達必然事先要收買丞相長史,而這位長史拿了錢不做事,表面曲意逢迎,背地里全向丞相告密,連證據(jù)都保存起來。 再看丞相一臉微笑的和藹模樣,兩人同時心道,老狐貍…… 從養(yǎng)室殿中出來,外間值夜的是閣衛(wèi),卻不見段延陵的影子。 段博腴道:“延陵在家養(yǎng)傷,臣還要代他向陛下告?zhèn)€假。” 梁珩這才想起,段延陵為他肚子給人破了一劍,近些日子忙起來,真是將他拋之腦后。 “無妨,”梁珩面對段延陵他爹,不免有些愧疚,“表哥好些了罷?” “勞陛下牽掛,”段博腴道,“氣血補回來,依舊為陛下值殿?!?/br> 出了承明門,丞相車駕起行,回南閭里去。沈育與王簡之仍是先前駛進宮來那輛車,只是這次誰也不愿做車夫。 “你的待遇,太差了,”王簡之說,“右都侯,車夫都沒有?!?/br> “你等著?!鄙蛴仞B(yǎng)室殿,抓了個閣衛(wèi)來。 那小閣衛(wèi)誓死不從:“我是侍衛(wèi)!不是車夫!我要告段左都!” “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臺衛(wèi)的人了,告誰也沒用?!鄙蛴淇岬匦?。 閣衛(wèi)擦干眼淚,憤然牽起韁繩,屈服于權威之下。 北閭里沈家。 沈育已許久不曾回來。是夜風雨如注,雷電交加,滿城樹葉飄零,道路泥濘,料想沈家也好不到哪兒去,更兼漆黑無燈,了無人氣。想想便覺光景凄涼。 王簡之見了只怕又要說風涼話。 馬車進了巷口,二人下得車來,沈育拍拍那閣衛(wèi)——現(xiàn)在已是臺衛(wèi)了——“后天到臺衛(wèi)處點卯去?!?/br> 那小子掛著兩行叛變投敵的淚,自回去不提。 沈育摸了銅鑰匙,正要卸鎖,院門卻是開啟的。輕輕一推,隔著雨幕,堂屋亮起昏黃的燭光。 “進賊了?”王簡之伸手進懷,摸出一支箭哨,“等我叫人?!毕葧r帶進城的一百驚沙部眾,全散入各家正店驛站待命。 堂屋門開,一人迎風撐起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