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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瘍醫(yī)與沈育同時啞口無言。 信州陪瘍醫(yī)出門配藥,沈育在床榻邊坐下,聽得梁珩半夢半醒一會兒要水一會兒叫冷。 爐上煨著一壺梨湯,宦侍倒來一碗,扶他起來。錦被滑落,沈育給他掖到胸口。水碗湊到唇邊,梁珩才睜開眼,一眼看見沈育,吃了一驚,瞠目結舌地望著他。 沈育面無表情,等他喝完梨湯。 “蠢透了。” 宦侍:“大……!”膽字被梁珩一口湯水噴回肚里。 “你你你說什么?”梁珩結結巴巴。 “盼了大半月的日子,因為發(fā)熱不能參加,”沈育冷冷道,“你覺得自己很靠譜?” “啊……”梁珩呆呆的,直到信州進來,向他稟報瘍醫(yī)的診斷與藥方,又帶著兩個宦侍下去煎藥,空蕩蕩的寢殿里只剩下兩人。 “那個,”梁珩瞅瞅沈育臉色,小心翼翼問,“那個山神眼,可得了我父喜歡?他說了什么不曾?” 沈育袖子一動,低頭看見梁珩五指摸出被子邊緣,抓著他袖口。 “說了,”沈育不動聲色道,“夸你有眼光,有孝心。還送了個醫(yī)官來看望你?!?/br> 梁珩下巴縮在被子里,病中的一雙眼睛泛著水光,直勾勾盯得沈育心虛。 “你騙我啊,”梁珩小聲說,“醫(yī)官是信州去請的。” 被拆穿了。 沈育把他的手放進被窩里,說:“有什么區(qū)別,醫(yī)官不是你父親養(yǎng)著給你看病的?” “我難受……”梁珩輕輕地道。 “病了自然難受,好好歇著罷?!鄙蛴鹕硪?,梁珩的手又伸出來,拽住他衣袖。 病中過高的體溫燒得他兩頰紅暈蔓上眼角,耷拉的睫毛下泌出兩滴水珠。 “你陪陪我啊,”梁珩帶著鼻音說,“除了你也沒人來看我。” 那力道輕于鴻毛,卻像塊無法抗拒的磁石,將沈育牢牢吸在身邊。 “先生不是說,父母唯其疾之憂。父親生病,以前我總想著進宮探望,后來見他不喜歡這樣,就去的少了。怎么我生病,他也不來看看我,難道說,他和母親都是那種認為生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人嗎?” 沈育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安慰一般摸摸他的臉,溫度guntang。沈育剛在秋夜行走,手心是涼的,梁珩蹭得舒服,偎進他掌心。 “我喜歡你的家,沈育,你們一家人都住在一起。有時候我覺得儲宮、章儀宮,都好大……” 殿門開啟一條縫,秋風蕭瑟地涌進來。 信州探頭,與守在榻邊的沈育對視。宮燈的燭火在風罩里僵硬燃燒。 信州默不作聲,退了出去,替他們掩上門。 “你別走哦……”梁珩嘀咕著,就要睡過去,手指勾著沈育,“不然就剩我一個……” 他的臉側枕在沈育手掌上,呼吸灼熱。像只可憐的,找不到歸巢的雛鳥。 第15章 城門別 東方晨曦初露,梁珩仍在沉睡。半夜起來喝過一次藥,發(fā)了汗,臉色已好得多。沈育整夜守在他身邊,把他踹歪的被子重新蓋好,耐心之罕見,若是宋均在此,一定大呼稀奇。 “您這就回去了?”信州也徹夜守在殿外。值夜的原另有其人,但涉及到梁珩的事,信州總是格外仔細。 “殿下尚未醒轉,”沈育理好衣袍皺褶,眼下兩片陰影,“一漏刻后還有一道藥?” “我會記得時辰?!毙胖菟蜕蛴x開。 回到沈府,門僮還在瞌睡,不料跨進穿堂,就見沈矜端坐上位,兩旁宋均、晏然與穆濟河,三方會審。 “兒子,”沈矜語氣嚴肅,“你可知錯?” 沈育:“……” “臨陣脫逃,此其一也。夜不歸宿,此其二也?!彼尉Q起兩根手指。 “育哥兒,你昨晚上哪兒去了?”晏然好奇得很。 “哎,”穆濟河搔搔后腦勺,“我說怎么昨天在解綾館看到一個挺像沈育的背影?!?/br> 沈育馬上道:“你又去解綾館了?” 昨夜皇帝生辰,舉城同樂,南軍隨同宮廷黃門使,挨家挨戶派發(fā)喜錢,真金白銀的,足夠普通人家吃上半年油水。東西市也熱鬧非凡,諸如陳玉堂、解綾館這樣的地方,更是張燈結彩,大搞宴席。 宋均:“不許打岔,老實交代!” “陪睡去了?!鄙蛴焕蠈嵔淮?/br> “哎!”穆濟河大叫,“我就說解綾館那人定是你了,鄧飏還不信!陪皇帝吃飯哪有陪姑娘吃飯香!” 沈育又馬上反應道:“你還和鄧飏一起去的?” “態(tài)度端正點!”宋均呵斥,繼而轉臉痛不欲生地對沈矜說,“先生,小師弟也到年紀了,做出這等尋花問柳的事來,是我這個做大哥的照看不周,要請家法,就請連弟子也一并罰了吧!” 沈育:“…………” 晏然羨慕地說:“育哥兒,做男人的滋味好么?唉,你看我這樣兒的,有姑娘看得上么?” 沈育一宿沒合眼,困得快站著睡去了,被七嘴八舌吵得頭暈,怒道:“陪的太子睡覺,別瞎猜。” 堂上靜默數(shù)息。 宋均:“先、先生,這斷袖之癖那我確實是沒想到啊……” 沈育扭頭就走。 回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洗了把臉,恢復了些許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