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曾經(jīng)的教訓(xùn)已經(jīng)足夠慘烈。

    即使溫瑾言一直不愿意去面對，但事實上，郁斯確實因為蟲族殘忍的本性死亡過一次。

    所以，他腦中的那些，都是“錯誤”的。

    至少現(xiàn)在不能。

    他已經(jīng)學(xué)聰明了。

    郁斯的視野因為眼前的水霧不斷模糊復(fù)又清晰，很快脖頸間就濕了一片。

    溫瑾言察覺到了，就耐心地低頭幫他擦拭干凈。

    他太溫柔了，溫柔到郁斯幾乎要分不清剛才恐嚇自己的是不是面前這個眉眼清俊的男人了。

    溫瑾言抬起郁斯的手讓他看，“這里還是正常的，異化會最先從指甲開始，別擔(dān)心?！?/br>
    郁斯下意識蜷縮起手指，仿佛將這些藏在掌心，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一樣。

    這可愛的小舉動逗得溫瑾言啞然失笑。

    他俯身在郁斯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蜻蜓點水，但絕對不是朋友間應(yīng)該做的。

    郁斯驚得向后縮了一下。

    “斯斯乖啊?！睖罔詼惤?，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郁斯沾著眼淚的鼻梁，“所有深紅研制出的緩和劑，都會第一時間送到你手上。你知道的，深紅在全球一半的國家都有頂尖實驗室，你不會有事的?！?/br>
    “但斯斯，你不能只索取，卻一點不付出?！?/br>
    “我，非常不喜歡外面的那個人?！?/br>
    惡毒的蟲子最終還是張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溫瑾言看著郁斯，眼底全是他看不懂的愜意。

    雄蜂總是很瘋狂，因為對于蜂后來說，身體上并沒有太多的限制，他想走想留都可以。

    所以雄蜂制造出龐大的，錯綜復(fù)雜的巢xue，卻只給蜂后留一點點可憐的空間，和一條通道。所以每一次蜂后的外出都有伴侶陪在身邊。

    畢竟蟲族本身的身體強度還是非?？捎^的。

    但在轉(zhuǎn)化過程中卻不是如此。

    脆弱的蜂后有一套自己的保護機制。

    他很快就會因為缺少蜂巢而發(fā)出可憐的鳴叫。

    郁斯會長出腺體，散發(fā)甜香，吸引自己的伴侶來到身邊。即使在日后，他會無數(shù)次因為無法掩蓋的信息素被伴侶找到，在異化期中，這也是無法避免的改變。

    郁斯大概會有很多可愛的小反應(yīng)，畢竟身體中多出一個分泌激素的異常器官，總不會太輕松。

    溫瑾言揉了揉他的耳垂，放低聲音請求，“和他分手好不好？”

    ……

    這其實很可笑。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病毒對人類的打擊是毀滅性的，溫瑾言卻拿這個來和郁斯談無關(guān)痛癢的戀愛合約。

    如果全世界的資本家都能與深紅目前的負責(zé)人一樣戀愛腦，那么無產(chǎn)階級早就推翻他們了。

    但溫瑾言說得很認真，仿佛他只有這么一個要求一樣。

    巨大的荒唐感讓郁斯感到難言的困惑，“……為什么？”

    “嗯？”

    舌尖在口腔中移動了兩下，才艱難地發(fā)出聲音，“這不劃算，你應(yīng)該為國家制造疫苗，而不是為我……更不應(yīng)該……”

    讓我和嚴重景分手。

    最后一句沒有說出口，因為溫瑾言的目光逐漸涼了下來。

    “可我就是愛你。”

    令郁斯沒有想到的是，溫瑾言和他額頭相抵，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

    “我只是愛你而已，我甚至不用你以戀人的身份站在我身邊，我只是想要你和別人分手而已。這都不行嗎？”

    ……這不對，郁斯在心里想道。

    他們兩個雖然從小就認識，但之前幾乎沒有什么交集，所有的交流都是從兩年前開始的。

    溫瑾言對他哪來這么深刻的愛意？

    所有地方都透著詭異，但郁斯卻像是只幼貓那樣對著毫無破綻的毛線球無處下手。

    到底是哪里不對？

    郁斯抿唇不言，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這就是不行的意思。

    但他沒辦法說出來，郁斯害怕自己會被扔出去。然后在下一個白天的時候變成一只怪物。

    “……壞斯斯，想要男朋友也想要深紅的資源?！睖罔暂p聲說道。

    他就像是卑微的情人那樣發(fā)脾氣地咬在郁斯頸側(cè)，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會讓郁斯輕微戰(zhàn)栗。

    “以后所有節(jié)日斯斯都要買兩份的禮物，還要仔細核對身份地址，否則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倒是無所謂。但你那個男朋友大概要把你捆在房間里不給出來了。”

    溫瑾言就像是一個拿郁斯沒辦法的壞脾氣情人，在他耳邊輕聲造謠。

    “斯斯以后要給我一個隱蔽點的備注，不能再是溫瑾言了，會被嚴重景發(fā)現(xiàn)的對不對？學(xué)長也不行，他已經(jīng)知道了。那就叫哥哥吧，斯斯叫哥哥也很好聽?！?/br>
    “是不是以后還想讓我和你男朋友睡一張床，嗯？或者在嚴重景那里睡完以后，偷偷跑到我這里來？身體里還臟著，跑過來等我?guī)湍闱謇??！?/br>
    郁斯只覺一陣巨大的羞恥從腳底蔓延上脊椎。

    仿佛他真的會在某個夜晚從被窩里爬出來，只披著單薄的外衣來到溫瑾言的門外。

    他甚至不敢大力動作，生怕弄臟衣服。而第二天早上，當(dāng)嚴重景問起是不是半夜起來自己清理時，疲倦又心虛地點頭。

    他簡直想要蜷縮起來。

    他閉著眼睛快速搖頭，不知道要否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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