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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格斯特像是蜥蜴一樣爬過窗框最上面的石膏,如影隨形。而正在此時,他突然停了一下,緩慢轉頭朝外看去。 萊茵斯一點沒有發(fā)現外面正在發(fā)生什么,但奧格斯特看得清楚。 索克家族的老管家正慌亂地拉住獵狗的牽繩拼命往后面拉,獵狗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的低吼聲,齜牙咬住另外一個穿著灰色外衣的男子不松口。 鮫人的聽力在深海中足夠聽到十幾海里以外的魚群,更別說只是此時兩百多米的直線距離。 “……少爺,你小心點……” “給我剁了這條野狗!他媽的!”赫伯特一手扶在墻上,一手死死抵住獵狗。 即使這樣,他的大腿上還是被咬到鮮血直流。 管家:“來人啊——” “別他媽叫!” 赫伯特狠狠搡了一把老管家,“要是多來一個人,你就等著被趕出去吧?!?/br> 奧格斯特冷冷地看著。 管家都快要哭出來了,“少爺,我真不知道‘黑王’為什么會發(fā)瘋啊,它一直很聽話……” 赫伯特痛到面目扭曲,咬牙沒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下一刻,他拔出腰間的短匕首,抬手向下扎了獵犬一刀。 “汪!嗚嗚……嗚嗚嚶!”,獵犬痛苦地掙扎,赫伯特趁機踢開它,一瘸一拐地跑到了旁邊。 “流血了,”管家驚慌失措,“少爺——” 赫伯特壓低聲音,“別叫,現在扶著我回房間?!?/br> 他兇狠地瞪著管家,“今天的事情要不許告訴任何人,聽到沒有?” “……”管家一愣,從剛才獵犬沖出去帶來的驚慌中反應過來,目光猶疑地落在赫伯特身上。 赫伯特·索克滿身都是酒氣,不屬于上流人士使用的甜膩熏香滲透進了他衣服的每一個縫隙里,老管家甚至還在他的頸側看到了一點抓撓留下的痕跡。 …… 很明顯,剛才獵犬不是無故咬人的。 赫伯特在紅燈區(qū)待了太長的時間,身上全是陌生人的氣味,十幾種,幾十種甚至上百種。而聞慣了高級熏香的獵犬怎么可能再認出來赫伯特。 管家趕緊垂下目光,再也不敢和赫伯特對視。 夫人自從知道老爺在外面養(yǎng)情人的事情之后,對赫伯特就開始了病態(tài)的控制。要是讓夫人知道,整個家都不會安寧。 院子里樹影搖搖晃晃,管家再也不敢多做什么,趕緊扶著赫伯特往前走。 他身上甜到快要讓人作嘔的味道一陣一陣地朝管家鼻子里鉆,這應該是那些幾女最喜歡的…… 不對,**喜歡用玫瑰花味的香水,為什么赫伯特身上的會是玉蘭花的味道? 紅燈區(qū)里還會有什么? 赫伯特:“你怎么走得這么慢?” 管家一驚:“哦,是是?!?/br> 他另外一條腿使不上力氣,半身靠在老管家身上,一點一點地朝大門這邊走來。 …… 奧格斯特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兩人,半晌輕輕地翹了一下唇角。 在他和萊茵斯身邊待的這幾天里,蒂娜和赫伯特是他唯一記住的兩個名字。前者雖然同樣討厭,但并不多余。 至于后者——萊茵斯倒是沒有提過,但每一次,二樓赫伯特只要有一點動靜,只要外面有人哪怕只是提起赫伯特的名字,都能將萊茵斯嚇到。 而今天,奧格斯特終于明白了這是為什么。 萊茵斯那天穿著朱紅色吊帶裙上,全是赫伯特的氣息。 真惡心…… 奧格斯特手下微微一動,順著萊茵斯剛才的腳步跟上。赫伯特,祂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突然,奧格斯特停了下來,祂——有了一個很不錯的劇本。 二樓,萊茵斯正快步走過幽深的長廊,腳掌冰冷地發(fā)麻,但他不敢停下。 剛才庭院那邊傳來了一聲狗叫,一定是管家出來巡夜了。但三樓本身就沒有人住,上去的路又窄又偏,他至少還要走兩分鐘。 而樓下,正在朝上走的赫伯特突然感覺腳邊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那種被冰冷生物貼過的感覺,讓他瞬間打了個哆嗦。 管家茫然,“少爺?” 赫伯特皺眉朝下看了眼,什么都沒有,“……沒事?!?/br> 他感覺自己應該是酒精帶來的眩暈上來了,剛才才會產生錯覺。赫伯特心下暗忖,主要是他被咬傷的腿也舒服了點。 “走快點。”赫伯特一下子跨了兩級臺階,硬拉著管家朝上走。 生怕睡眠本就不太好的母親要是這個時候醒,他就不要想著再出門了。 兩人上方,鮫人的眼中緩緩浮現了一抹笑意,按照這個時間計算,萊茵斯很快就能聽見身后緊急傳來的腳步聲了。 奧格斯特滿意地看著被神經毒素麻痹到的赫伯特,已經張開骨刺的耳鰭緩緩收縮了一下,緊接著慢吞吞地收入rou里。 祂輕易就追上了前面的萊茵斯,并在他轉彎之前落到地上。 赫伯特的房間就在祂眼前,鮫人鋒利的指甲沿著門縫插入,狠狠一下割斷了里面的鎖舌。 奧格斯特懶得管明天早上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但今天晚上,大概會很有意思。 祂側身進門,隨手挑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靜靜等著可伶的小獵物到來。 另外一頭,萊茵斯慌亂地找路,他不知道獵犬要隔多遠能聞出他的氣息,差一點點在轉彎的時候撞在了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