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反正我沒遇上過，”司機打著方向盤，“今晚這位小哥是我停農(nóng)家樂正門的第一單，我本來以為地方偏僻，得空車回去，沒想到你們還要返程，哎待會兒我可以少收你們幾塊?！?/br>
    不用空車返程司機可太高興了，他是個自來熟，也耿直，車子一來一回還是長途，算下來，就算少收幾塊他也是賺的，沒關(guān)系，一開心，就越聊越多。

    “不過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因為農(nóng)家樂的單太少了，要是接到，肯定印象深，我沒碰到過，但是我有個跑出租的同事，說有天他跑夜班，凌晨啊，居然還接了個跑農(nóng)家樂的單子?！?/br>
    凌晨時出租的生意都不怎么好，但排了班，大家還是得上，要吃飯養(yǎng)家么，能接到單子就不錯了。

    “他說之所以印象深，還跟客人有關(guān)，說那客人長得可真好看，但是吧，留著短發(fā)，雌雄莫辨，嗓音也很中性，加上客人戴著眼鏡，他愣是沒認清客人性別。”

    司機講故事還挺注意語氣，到了高潮階段挺懂烘托氛圍，他壓了壓嗓子，吐出神神秘秘的語氣：“而且啊，我同事還說，他總覺得那客人笑起來怪嚇人的?！?/br>
    之前能來農(nóng)家樂的，無非是“妖王”那伙人，或者他們的某種合作者，司機所描述的外貌，之后道門大會可以留意一下，不過還是太籠統(tǒng)了，難精準對上號。

    司機說完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瞟了瞟，卻發(fā)現(xiàn)三位聽眾根本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yīng)，這對一個試圖烘托氣氛的故事講述者來說顯然受到打擊，他道：“哎，你們就不覺得有點毛骨悚然或者是，那什么，驚奇嗎？”

    開玩笑，他們剛送過真正的鬼魂，聽鬼故事就想讓他們害怕？不可能。再說了，季玄羽提醒他：“師傅，現(xiàn)在也是晚上，你把語氣搞得這么神秘，不會先嚇到自己？”

    “現(xiàn)在才十點，不算晚，而且這不是還有大師在嗎，哈哈，不怕！”

    看來佛光滿面的和尚確實令人安心，若光是季玄羽跟秦云在，司機在想起同事形容的“那位客人特別好看”時，沒準再透過后視鏡看他們，膽子小的就得多想一點了。

    出租車先路過酒店，善光大師下車，他居然非常自覺地從袖子里摸出現(xiàn)金，先付了一半的錢，錢數(shù)剛剛好，都不用季玄羽開口了。

    善光大師在車外道別：“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改日再見?！?/br>
    他沒用“兩位神君”，說出來怕嚇著司機，或者司機覺得他們魔障了。

    秦云看著善光付錢的舉動，突然對季玄羽道：“我還是單獨開個賬戶吧?！?/br>
    他做鳥團時，季玄羽偶也會買點小鳥玩具逗他，還有人間的小吃食，花的也都是季玄羽的錢，他剛打車過來，用手機掃碼給錢，也還是季玄羽的賬戶。

    他們之間自然不必分錢的問題，秦云說這個，自然也不是要跟他生分，季玄羽很懂，往他肩膀上一靠，揶揄道：“喲，準備賺錢養(yǎng)我？”

    “嗯，養(yǎng)你?！?/br>
    玩玩也不是不行，季玄羽懶洋洋道：“成，那我就等著吃白飯的日子了?！?/br>
    他倆之間不存在虧欠，但真的分開太久了，于秦云而言，他可能是睡了一覺，再睜眼已是萬年，可季玄羽在世間踽踽獨行，真真切切走過了每個日夜，秦云覺得，怎么愛都是不夠的。

    他愿意一遍遍用行動告訴季玄羽，我真的回來了，想把最好的都給他，想變著各種法子，哄他開心。

    司機遇上紅燈把車停下，聽著他倆的話，忍不住道：“……你倆，是一對兒??？”

    季玄羽跟秦云把手指扣在一起，他笑笑：“對，不像嗎？”

    那可太像了！司機唏噓：“我沒別的意思啊，挺好的，就是同性一起，怎么說呢，路肯定走得不容易，還是祝你們幸福??！”

    秦云跟季玄羽十指相扣：“謝謝，今后的路，我們是要一起走的?！?/br>
    再不分開了。

    季玄羽彎了彎嘴角，看著也像想到了什么，秦云默不作聲將手指收得更緊了。

    出租車開過花鳥廣場時，季玄羽和秦云同時神色一凜，司機只覺得后脖頸一陣冷風(fēng)刮過，沒來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抖了抖，奇怪怎么突然發(fā)寒，空調(diào)開得也不高啊，就聽季玄羽道：“師傅，在路邊停車吧?！?/br>
    司機：“嗯？沒到古鎮(zhèn)口呢?！?/br>
    “不用了，謝謝，我多走兩步?！?/br>
    他沒注意到，季玄羽跟秦云方才貼在一起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司機滿足顧客要求，將車靠邊停了，季玄羽付錢下車，待司機走遠后，季玄羽帶著身邊的“秦云”卻往古鎮(zhèn)的反方向走去。

    直到走到一條無人的小巷里，季玄羽身邊“秦云”的虛影散了，而真正的秦云正在前方。

    原來司機方才在車內(nèi)感覺到的那陣風(fēng)，就是秦云從車里掠了出去，而季玄羽立刻用障眼法補上了，沒讓司機發(fā)現(xiàn)。不然司機剛講完同事的奇遇，自己立刻在晚上遇到大變活人，嚇出好歹來怎么辦。

    方才季玄羽跟秦云同時感受到了微妙的氣息，秦云立刻動身，一路追過來，他停下的這條巷子，就是孔翎之前提過的那條小路。

    季玄羽走過去跟秦云站到一起：“怎樣？”

    “不見了，很快。”這里是最后能跟上氣息的地方。

    秦云在巷子里來回走了兩趟，最后搖搖頭：“沒什么別的發(fā)現(xià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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