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霧被這段剖白氣得一股火直沖腦門，差點(diǎn)青筋直冒，他想著這既是幻境，想必他做什么也不打緊了，便從石筍后面走出來，果然見陵貉站在一側(cè)，神色若有所思，那沈晚晴正微微仰頭看他，表情溫柔而羞怯，欲言又止，眼中的深情與希冀幾乎連瞎子都能感受到了。

    連霧這邊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沈姑娘，有些事情也是分個(gè)先來后到的，思君已久，自薦枕席，我都還沒說，如何輪得到你？！你算哪根蔥？排隊(duì)了嗎？”

    那沈晚晴受了驚似地轉(zhuǎn)頭看來，表情柔弱，淚盈于睫，下一刻淚珠子便斷了線一般嘩嘩往下掉，哀哀凄凄地哭道：“妾身……妾身只是思慕陵道友罷了……”

    連霧又是一聲冷笑，也沒看到陵貉愈發(fā)若有所思的神情，自顧自對(duì)那沈晚晴道：“我也思慕我?guī)熜衷S久了，你不如先把眼淚收一收，緩個(gè)氣先。”

    ☆、第67章 突破

    連霧這廂話畢，心中大松了一口氣，好似將一塊壓在心頭許久的石頭放下來了似的，他對(duì)自己念道，是的，我終于說出來了，即便這是在幻境之中。

    抬眼卻見陵貉與那沈晚晴一同看他，他不敢去細(xì)看陵貉的表情，是以便將目光放在沈晚晴面上，那女子怔怔的，驚詫地看著他，似乎被他這一番話嚇住了似的，張大了嘴巴，顯得十分可笑，好半日才吶吶地道：“可是……可是你們……皆為男子啊……”

    此時(shí)既然在幻境之中，連霧自然沒了諸多顧忌，冷哼一聲：“不錯(cuò)，有個(gè)詞名為斷袖，沈姑娘見多識(shí)廣，想必是聽說過了的？”

    沈晚晴還未來得及答話，旁邊便傳來陵貉的一聲輕笑，霎時(shí)連霧只覺得自己的血都開始流動(dòng)起來，往臉上涌去，燒得厲害，更不敢去看陵貉了。

    過了片刻，他感覺有一只帶著暖意的手，落在臉頰邊，微微使力，連霧只好順勢(shì)略轉(zhuǎn)過頭來，陵貉沉靜的面容毫無意外地落入眼中，他唇邊帶著些微的笑意，眉目舒展，眼神溫和，透著幾不可見的寵溺。

    下一刻，便有溫?zé)岬拇礁采w下來，連霧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停地暗示自己，這是幻境！幻境！要推開他！師兄不是這樣的！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是手卻如同僵硬了一般，根本不聽使喚，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溫?zé)岬臍庀⒂|碰在耳邊，若有似無地緩緩地游移到唇角。

    那是一個(gè)極其淺淡的吻，連霧卻覺得心中酸澀難當(dāng)，細(xì)品之下，又帶著一絲細(xì)微的甜，他不由想，若這不是幻境，該有多好？

    就在唇與唇輕微的觸碰之間，連霧卻覺得像過了無數(shù)漫長的歲月，不知為何，他腦中忽然浮現(xiàn)一幅極其遙遠(yuǎn)的畫面。

    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出現(xiàn)了一個(gè)背負(fù)長劍的男子，行走在世間，霧氣中出現(xiàn)些景物的影子，有巍峨的高山，有潺潺的流水，有空無一人的荒漠，有人影攘攘的鬧市，有鐘聲杳杳的寺廟……

    春夏秋冬，皆是如此，青年男子背負(fù)長劍，踽踽獨(dú)行，如同走過一場(chǎng)場(chǎng)短暫的輪回。

    那男子是誰？

    連霧大惑不解地看著那青年的背影，眼熟，真是好生眼熟，那人的名字到了喉頭，幾乎就要呼之欲出，然而卻仿佛一下子失了記憶一般，怎么也叫不出口。

    那是誰？連霧追問著自己，那是……那是……

    青澤蒼白的面容驟然出現(xiàn)在眼前，連霧一下子被驚醒，睜開了雙目。

    他的心仿佛也隨著緊張的情緒開始劇烈的跳動(dòng)著，耳邊傳來陵貉的聲音：“阿霧？”

    “師兄？”連霧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原處，陵貉微微皺眉，看著他，道：“你沒事罷？”

    果然是幻境！連霧手心重重地握了一下拳，感受著自己再次變小了的骨骼，以及，小腿上那四爪并用的幼蛟，它正揚(yáng)著小腦袋看連霧，見連霧看過去，便受了驚似的縮了下腦袋，喉中發(fā)出：“嚶——”的聲音，奶聲奶氣。

    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涌上心頭，連霧心中五味雜陳，也懶得去管那幼蛟了，只是扯出一個(gè)笑來，道：“師兄，方才我似乎受到幻境的影響了，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吧？”

    “幻境？”陵貉看了看水中四周還未完全消失的霧氣，神色若有所思：“不理智的事情？”

    連霧干笑，做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來：“看來是沒有了，幸好……”

    他話音未落，陵貉便接道：“比如，思慕我？”

    “！”此時(shí)的連霧只覺得腦袋好似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直冒，腦中一片空白，一個(gè)聲音惶恐地大吼著，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怎么辦？！好半餉，連霧才緩了一緩，強(qiáng)撐著干笑道：“師兄，那只是幻境。”

    陵貉的語氣一下子就變得有些莫測(cè)，連霧甚至能感覺到其中傳來的壓力：“幻境？難道，我聽到的都是假的？并非你心中所想？”

    連霧心中掙扎了片刻，忽然想到，事實(shí)確實(shí)是如此，我心中思慕他，只是苦于不敢說出口而已，如今他自己提起來，為何不能承認(rèn)？

    遂直視陵貉，咬牙道：“不錯(cuò)，我心中確實(shí)思慕師兄已久，不知師兄是何想法？”

    這話甫一出口，連霧的心便隨之提起來，好半天不敢落下，他捏著掌心，等待陵貉給一個(gè)答復(fù)，不得不承認(rèn)，此刻陵貉的任何一點(diǎn)細(xì)微的表情，都能占據(jù)他的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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