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四人在書房座談可不是為了總太醫(yī)的事情， 氣氛熱鬧之后陸一鳴切入正題：“朝堂之上局勢如何？”

    顧煥和姜潤山沒出聲， 應離鼻翼煽動差點出口臟話。

    “自從國舅當上攝政王， 連丞相都被他壓了一頭，還專門挑刺，弄得人心惶惶，若是再這樣下去， 這皇位遲早換人， ”說起這事應離氣不打一處來， 這暴脾氣又開始發(fā)作，“國舅爺當真好手段， 前段時間我們差點陰溝里翻船！”

    皇帝命攝政王徹查中毒一事，先是與大皇子兩人唱雙簧，趁他們不備時收買了三皇子殿內的宮女， 栽贓嫁禍。

    幸虧被發(fā)現(xiàn)后處理掉，否則大理寺的人進來之時就該人贓俱獲，百口莫辯。

    “那日是大皇子組了個君子賞梅宴，我們幾人在宴會上處處留心，以防其中發(fā)生什么意外，若不是三皇子突覺有異，暗中命人回殿一趟，當真要中了這調虎離山之計?！?/br>
    “賞花宴后半場四皇子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指著三皇子的鼻子肯定他就是謀害皇帝的真兇，拉著一大幫人要去三皇子寢殿證實?！?/br>
    “皇上當時也在，驚魂未定，看三皇子的眼神都不對了，皇帝可不管三皇子有沒有罪，只看他想看的，只要有一點懷疑他就想斬草除根，哪怕這個皇子賢才兼?zhèn)?，是個治國理政的好接班人?！?/br>
    “你是不知道，事后拿到毒藥的一剎那我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完全被嚇的，要是再晚一秒，這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罪證被發(fā)現(xiàn)，三皇子殿里的人一個都留不了，都得下獄。”

    顧煥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端起一口茶抿了一口，潤潤嘴，歇口氣。

    應離屬于協(xié)辦，自然也去了現(xiàn)場，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咧嘴一笑：“你是沒見著攝政王和大皇子那臉有多黑，老夫真是看一次笑一次，估計他們砸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煮熟的鴨子是怎么飛的?！?/br>
    陸一鳴大致明白這個鬧劇走向，他有些疑惑，他在宮里好像也沒聽說攝政王被罷免：“誣陷皇子可是重罪，皇上沒有責罰攝政王嗎？”

    顧煥替他應老順了一口氣，應離繼續(xù)說道：“哪有這么容易，槍打出頭鳥，他們設了陷阱讓四皇子跳進去，這罪名落不到他們身上，如今四皇子被皇帝罰了板子和禁足令，怕是在床上恨死攝政王這老東西。”

    “攝政王最后讓誰做了替罪羔羊？”

    應離嗤笑一聲：“替罪羔羊？沒有，皇上給他期限是在年前徹查，他可一點兒都不急?！?/br>
    “這事兒雖然查出是四皇子做的，但是皇帝已經對三皇子起了疑心，這老謀深算的狐貍可不打算讓這事這么快了結，這可是嫁禍三皇子的一把好刀?！?/br>
    “經過這事，大皇子那頭倒是安靜了不少，怕就怕暗地里又在謀劃著什么對付我們，不過想要一擊即命也得看我們同不同意?！?/br>
    “他們下毒下得隱晦，當時知曉這些事的宮女太監(jiān)都換掉了，恐怕早已被滅口，以至于我們至今都未能找到把柄反將一軍。”

    “若是……”應離原本還想說什么，到嘴后化為一聲沉重的囑咐，“近段時間注意著點，保不準對方會將矛頭指向你，皇帝最近越發(fā)精神，甚至有意收回政權，這可不是大皇子他們想要的結果，我擔心他們會對你出手?！?/br>
    不僅應離，陸一鳴發(fā)現(xiàn)顧煥和姜潤山的臉上也不見輕松之色，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在瞞著他。

    大概是不好的事情。

    “學生謹記?！?/br>
    ……

    陸一鳴單獨從書房內出來，回頭看了一眼，橙黃色的燭光映照在窗紙上，被燈光拉長的三個身影顯現(xiàn)在視野中，帶著說不清的隔閡。

    他甩了甩頭，自嘲一聲，自己怕不是在宮中待久了，染上了宮里的壞毛病。

    小玉米的房間內亮著燈，陸一鳴回房的腳步一轉，先去了一趟陸母和小玉米的房間。

    咚咚咚——

    陸母疲憊的聲音傳來：“進來?！?/br>
    陸一鳴推門而入，陸母背對著他在哄小玉米，身影看著比最后一次見時消瘦了不少。

    他輕輕帶上門，不讓寒風侵襲了這一老一小。

    走近陸母身旁，陸一鳴放緩了腳步，他的目光聚集在對方盤起的發(fā)間，二十日未見，不知不覺中母親竟多了些白發(fā)，明亮的顏色夾雜在黑發(fā)之中，異常突兀。

    見高大的影子立在身旁一動不動，陸母還在疑惑今晚奶娘怎么一言不發(fā)，微微抬起頭后才發(fā)現(xiàn)是陸一鳴，她的眼睛彎成半月，眼角明顯有歲月的痕跡。

    回過神的陸母緊握著他的兩臂，上下打量后才仰著頭驚喜地說道：“一鳴回來了，兒子，回來了。”

    一股暖流從心口擴散，陸一鳴盯著她憔悴的臉五味雜陳，而后配合著放松手臂輕聲說道：“嗯，娘，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陸母再次一寸一寸用目光檢查陸一鳴的身上，發(fā)現(xiàn)沒有一處傷口才算真正松了一口，她拉著陸一鳴坐下，從大箱子里找出一個無塵的木匣子，匣子緩緩抽出，里頭放著唯一一封信，此時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正中央。

    信并未開封，但信封袋的表面明顯有些細微的痕跡，一眼便知經常撫摸。

    “這是你爹從邊城托人寄回來的信，我一直想著等你從宮里回來了，咱們一起看你爹寫了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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