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河……已不再需要一個攻擊型人格來保護(hù)自己。

    宋五七在來到南淮后就一直焦躁不已，一直在攛掇著宋羽河回莫芬芬，他不想在宋羽河的世界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能被輕易取代的過客。

    他想要做唯一。

    就像是在莫芬芬他們相依為命的那六年一樣。

    可是莫芬芬那樣遠(yuǎn)啊，阻攔他們的人那么多，那個對宋五七來說承載了無數(shù)痛苦和淚水的星球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如果宋羽河不再需要他的保護(hù)了，那宋五七存在的意義又在哪里？

    宋五七那樣暴躁又驕傲的人，頭一回產(chǎn)生了被遺忘的恐懼。

    他輕聲問：“羽河，你不要我了嗎？”

    第79章 收刀入鞘

    宋羽河嗚咽著蜷縮在床上，明明剛剛打完止痛針，但心口還是一陣陣地發(fā)疼，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他皺著眉扶住他的肩：“羽河？”

    宋羽河嗆出一口氣，將被子拉著蓋在腦袋上，悶悶地說：“不用管我，你出去吧。”

    他他說：“我不走。”

    宋羽河愣了一下，才輕輕說：“我不記得你自主意識的核心程序數(shù)據(jù)，是57設(shè)置的你嗎？”

    他他一噎。

    宋羽河“啊”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他他無聲嘆息，只好轉(zhuǎn)身離開病房，在外面的沙發(fā)上等著。

    半個多小時后，宋晏帶著向玖煲的湯過來，瞧見他他在外面等著，淡淡道：“羽河睡了嗎？”

    他他點頭：“睡了?！?/br>
    宋晏笑了笑，他將湯交給他他，試探著將病房的門打開一條縫隙。

    他他有些猶豫：“您……”

    宋晏回頭朝他豎起一根手指，淺笑著“噓”了一聲，輕緩地走進(jìn)去。

    宋羽河自從被薄嶠抓回來后，就一直很排斥見其他人，就連宋關(guān)行也只敢在他睡著時才能來見上一面，宋晏更是連挨都沒挨近過。

    宋晏雖然遇到什么事都鎮(zhèn)定自若，但對于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孩子卻總是冷靜都不下來。

    宋羽河這短短十八年過得太苦了，宋晏這種冷靜到可怕的無神論者，甚至有種想要找大師來給宋流止算算命，看看是不是命里犯了什么。

    否則為什么這么小的孩子，就遭遇了這么多悲慘的事？

    宋晏偷偷進(jìn)了病房。

    宋羽河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他微微蜷縮著身體，蒼白病色的臉陷在軟枕中，陽光從窗戶灑進(jìn)來，將他烏黑的發(fā)照得發(fā)亮。

    宋晏還是這些天來第一次看到他，手指微微一顫，看了半天才悄無聲息地將手探過去，緩緩撫摸一下宋羽河的腦袋。

    宋羽河倏地張開眼睛，眼神冷漠地看向他，完全沒有剛睡醒的迷茫懵懂。

    宋晏手一顫，輕聲說：“小止？”

    宋羽河愣了好一會，冰冷的眼眸像是冰雪初融似的，一點點融化開溫柔的暖色，五秒不到，就從宋五七變回宋羽河。

    宋晏這些年一直在研究各種精神疾病，自然也見過雙重人格的，但他還是第一次距離這么近眼睜睜看著兩個人格在頃刻間切換。

    宋晏的瞳孔一顫，眼圈險些紅了。

    宋羽河依賴地在宋晏掌心蹭了蹭，迷茫地閉上眼睛，含糊道：“爸爸?！?/br>
    宋晏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忍了又忍才強(qiáng)行忍住眼眶的酸澀，他柔聲說：“我給你帶了湯，想喝嗎？”

    宋羽河困得不行，懨懨地不睜眼：“等會喝?！?/br>
    宋晏不敢再攪他睡覺，輕聲叮囑兩句，這才悄無聲息離開病床。

    宋羽河耳畔朦朧地聽到房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后知后覺自己手中似乎捏了個東西。

    宋羽河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將被子打開隨意瞥了一眼，瞬間渾身一僵，面無人色。

    ——他的手中，竟然正在死死捏著那把雕琢玉石的銼刀。

    那力道用得太大，骨節(jié)和指腹都一陣發(fā)白。

    宋羽河尖叫一聲，像是觸電似的猛地將銼刀扔了出去。

    刀刃鐵器和地板碰撞的聲音像是鐘鼓在耳畔劇烈敲動，讓宋羽河渾身發(fā)抖地捂住耳朵。

    就連睡覺的時候，宋五七也不肯松懈分毫，甚至將親人都當(dāng)成侵略者，只要有絲毫異動就毫不留情地將刀刺出去嗎？

    宋羽河幾乎要崩潰，宋五七卻冷眼旁觀，想讓他徹底了解自己這個第二人格到底是什么鬼德行。

    自那之后，宋羽河連他他都不想見了。

    宋羽河的病癥被發(fā)現(xiàn)的很早，醫(yī)院商量出了一堆的治療辦法，最后由蒲寸提供藥物治療的儀器，不到一周將前期治療方案敲定下來。

    宋羽河這段時間只肯讓醫(yī)生進(jìn)來，在治療那天，薄嶠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隱藏在一堆醫(yī)生里進(jìn)了病房，輔助主治醫(yī)生來使用蒲寸的儀器。

    薄嶠跟著人群進(jìn)去，視線落在病床上雕琢藍(lán)色玫瑰的宋羽河，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閃過一抹暗光。

    宋羽河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總是有醫(yī)生過來對他上上下下地檢查，來再多的人也沒有絲毫動靜，依然垂著眸用小銼刀雕琢著玫瑰的紋路。

    薄荷藍(lán)玫瑰已經(jīng)要成型，只要將玫瑰花瓣的紋路雕出來，就完工了。

    宋羽河雕得認(rèn)真，在雕出一片花瓣時，他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愛不釋手地?fù)崦y路，一直干涸如枯井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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