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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皎克制不住想要輕哼出聲,感受到從神闕到魂魄都在顫抖。 神闕乃先天魂所,以前爹娘從不敢輕易淬煉他的身體,總是寄希望于太一仙府,怕動了他的身魂往后會礙著太一仙府為他治病,便想著道法自然,生來什么樣便是什么樣,但想是這樣想,奇珍異寶各類藥材,該收集的卻沒有少收集。 這枚藥匯聚了這十八年來他們收集的魂獸內(nèi)丹,合宜的妖獸內(nèi)丹,加上各類溫養(yǎng)魂魄的藥淬煉凝聚而成,如同將夏子皎的靈魂重新連接進了胎中,二次吸取養(yǎng)料,包裹住虛弱的靈魂,填滿那些裂痕縫隙,那些縫隙間涌出無數(shù)的雜念,匯聚成一團想法。 強烈的神魂震蕩下夏子皎久久沒回過神來,良久緩了過來,垂眼便看見一雙大手正為他一層層合上衣衫。 夏子皎茫然開口:“你會聽我的話嗎。”話從唇齒間落出,但更像從魂魄中發(fā)出的提問,以至于他有些茫然,話出了口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在讓殷玄生臣服。 他要魔神,天道所生無情之物,這個比他強大無數(shù)倍的男人,聽他的指揮,跟隨他的想法。 夏子皎的心猛然一顫,蘇子蛟好大的野心啊。 殷玄生為他系好最后一顆琉璃內(nèi)扣,柔軟的絲帶藏在衣衫內(nèi),由他解開,由他綁上,他抬眼,那雙刀鋒般冰冷的眸子緩和柔軟了下來,卻依然是一潭深不見底的黑,他說:“你要什么我都給你?!?/br> 夏子皎望著他的眼睛,不作為蘇子蛟,而是作為夏子皎,忽然想要問他。 你此刻,是殷玄生還是無妄。 但默然了片刻,最終還是將話咽進了咽喉。 不需要問的,不需要多久,他就能知曉這一切了。 …… 仙界風云更迭,趙家前幾天還是大張旗鼓的要誅殺魔神,轉眼便偃旗息鼓跑到了玄風城與白家匯合。 仙界各派本觀望風聲,想看他們究竟誰人能成事,最終竟都成了魔神鷹犬,但在這之中眾人卻又察覺一個微妙之處,白家主張的是奉赤云仙府為尊,但卻以魔神為主,而趙家雖然表面聽白家統(tǒng)領,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六界以夏子皎為尊。 他們細細一琢磨,若是夏子皎為尊,這仙界便還是仙界,說起來不過是夏子皎馴服了魔神,仙界只要還在他們仙界之人手中,便還不算天下大亂。 大家各懷心思彼此不點破,只說奉赤云仙府為第一仙府,便集結在一起籌備著新的朝拜事宜,過去的太一仙府雨打風吹去,赤云仙府成了仙界新的焦點,便連山下搭茶棚賣涼茶的生意都翻了三倍,老板籌備著要將茶棚改建成小茶樓。 夏子皎也很快迎來了第二次淬體,第二次的洗髓藥比第一次還要猛烈,夏子皎甚至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殷玄生從始至終都緊緊抱著自己,他的懷抱這樣有力,帶著薄繭的手指壓在他側頸上,一股一股的靈力傳進他的血脈中。 刀割一般的疼痛在血液中不斷前行,從血脈到筋rou到骨骼,甚至進入骨髓,越浸泡在洗髓藥中他便越明白為什么他爹爹娘親從不給他用藥,這樣的折磨對他并不強大的身軀是致命的痛苦。 掙扎中他的衣襟散開,漆黑的藥液沉浮不定,黑暗無光中水面晃蕩時而露出一線瑩潤的白,嵌在柔軟的肌膚上,在肚臍微陷中微微顫抖。 似乎還有血液的味道,但他記不清了。 半個時辰很漫長,直到洗髓時間結束,殷玄生抱著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少年從藥池中走出,淋漓的藥汁滴落滿地,換上干凈的衣衫,將少年送進干凈柔軟的被褥中。 殷玄生脫下玄黑衣衫,屏風阻隔在房間的另一邊,前方便是一面琉璃鏡,他轉過身,琉璃鏡映照出他寬闊的肩背,從小練劍的淬煉出的肌rou蘊含著無數(shù)能量,緊實的附著在高大修長的骨架上,他側頭,抬手摸了摸左肩。 那里有一枚牙印,還帶著血跡,是少年蜷在他懷中,小獸般的撕咬。 殷玄生淡漠的眉眼看向琉璃鏡,看著那枚牙印,鮮紅的血跡,眸子微暗。 很漂亮的牙印。 像少年的牙一樣整潔秀氣。 換好衣衫從屏風后走出,少年躺在柔軟的被褥中睡得靜謐,格外蒼白的面色為他添了幾分白瓷般的脆弱易碎,睫羽垂落在薄薄的眼瞼上,殷玄生走到床沿垂眸看著少年的睡顏。 片刻,他抬手,指尖上挑,一枚纏繞魔氣隱隱帶著金光的珠子從他懷中飛了出來,懸在床帳之中。 殷玄生看著那枚珠子中的人影:“李言,是想魂飛魄散嗎。” 房間中沉默了許久后,珠子中傳出李言的聲音。 “你果然已經(jīng)想起來了,離他遠點不好嗎,你明知道你會害死他?!?/br> 殷玄生黑眸下濃霧聚集,翻滾起巨大的云翳,最終無聲的被壓在了冷漠的神色下挑了挑眉頭。 “萬年了,你還是只會說這一句話?!彼菩氖諗n,將那枚珠子握進了掌心之中。 下一步,該把定魄煉出來了。 床榻上,夏子皎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夢境中斷,斷在了太一仙府外,李言拉著他回到那數(shù)萬年前的太一仙府,去聽那講堂中的課。 正邪,道義,曾經(jīng)他受過的教誨,聽得他頭都疼。 講堂上,蘇子蛟坐在第一席,聽課聽得十分認真,低著頭正一筆一筆的記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