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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無聲過去, 除夕到了。 除夕的清晨是忙碌的,辭舊迎新,闔家上下都在大掃除。要為一年當中的最后一天畫上圓滿句號, 并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仆人婢子們?yōu)唛T庭, 除塵穢, 整個顧宅都被調動起來,這早晨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陸雨昭也沒閑著,大宅門口換門神,掛鐘馗;自家小院門口也得釘桃符,貼春牌。 “誒,歪了, 歪了!” 顧昀拿著錘頭叮里哐當,陸雨昭在背后胡亂指揮。 顧昀離遠了些看, “哪兒歪了?” “哦,好像是沒歪?!标懹暾淹嶂^來回端詳。 寫著“神荼”、“郁壘”二神大名于桃木板, 懸于門首, 即為釘桃符。桃木避邪驅鬼,釘桃符自有壓邪滅禍之意。 阿寬替自家郎君鳴不平, “娘子不過在戲弄郎君!” 歲微哼聲,“就是貼歪了, 你眼神不好不要說話!” 陸雨昭嚯嚯直笑。 顧昀放下錘頭,無奈聳肩,“出去看看大儺儀?” 每逢除夕, 禁中都要舉行這種驅祟壓邪的儀式, 也稱埋祟。 皇城司班直、教坊使、亦有禁軍中人等若干, 會集體扮上在這一天演儺戲, 自禁中出發(fā), 一路出南熏門,轉而至龍池灣,儀式這才作罷。 剛一出門就瞧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原來大儺儀的隊伍正巧路經(jīng)他們家宅門前。顧春吟哇哇亂叫,一頭扎進人群中湊熱鬧。 實在是熱鬧,陸雨昭也不由快步往前去。 圍觀的群眾太多,浩浩湯湯的長隊寸步挪行,執(zhí)金槍、舞長戟的,戴面具的、穿著顏色鮮艷夸張的衣服的,扮演著鐘馗、判官、神尉、灶神、五方鬼使等各路神鬼,搖頭晃腦、裝模作樣地一路往前。 顧春吟跟了一路,御街快走到頭,顧昀才把她逮回。 “回去了?!?/br> 顧小妹不大樂意地撇撇嘴,不敢造次,戀戀不舍往回走。 “出了南熏門,埋祟才算完成嗎?”顧春吟問。 “到龍池灣才算?!鳖欔来?。 “嗚嗚,看不成了。”顧春吟嘆了口氣,然后捂住了肚子,“肚子餓了?!?/br> “那正好回去吃好吃的,今天除夕,家里備了不少東西?!标懹暾研?。 - 剛進門不久,碰著從禁中回來的顧父和顧暉。顧父喊住他倆兒,分給他們一人一個屠蘇袋。 屠蘇袋為御藥院所制,官家贈以群臣,也稱臘藥。 一旁的仆從說:“顧相公特意同御藥院討了很多,每人都有,驅邪迎福,迎接新的一年?!?/br> 陸雨昭作禮謝過顧父,“謝謝父親,我一定隨身戴著?!?/br> “好?!鳖櫢傅h首,沒再說多的話,和顧暉一前一后離去。 人走后,陸雨昭給顧昀掛在腰上。顧昀沒有推脫,讓陸雨昭系上了。 陸雨昭還以為他不大樂意,“父親給你的,你就受著,難得回來一趟?!?/br> “嗯。”顧昀垂眼瞧她,“我沒說我不要?!?/br> 顧小妹嘁聲,“你不要,你為什么不要?爹爹多疼你啊。” “是,是?!标懹暾汛虿矸笱芩?/br> 她拍了拍屠蘇袋,直起身小時嘀咕,“除夕一過,就是新年了呢。我來這里都一年了啊……” 回到前廳堂前,桌上擺滿了糕團點心,各式各樣,用精致碟子裝著,隆重得很。 顧小妹應接不暇,一盤又一碟地數(shù)過去,“澄沙團、韻果、蜜酥、箕豆……哎呀,怎么沒有膠牙餳?” 一旁布置的婢子笑回:“晚上守歲,小娘子可以吃到的?!?/br> “好吧?!鳖櫺∶绵絿?,“快,快,好餓,咱們吃點糕團墊吧墊吧肚子?!?/br> 陸雨昭也不客氣,隨便挑了塊澄沙團塞進嘴里。 雪白一團,隱隱透著些紅。糯米粉做的皮,內裹紅豆泥,糯米皮黏糯,紅豆餡兒沙綿香濃,甜而不膩。也有綠豆餡兒的,入口清爽一些。 團子個頭大,糯米又飽腹,多吃就膩了。 胡吃海塞一通,陸雨昭制止住顧春吟,“還要留著肚子吃年夜飯呢,meimei咱別吃了?!?/br> 顧春吟深以為然地點頭,放下手里的點心,滿心期盼年夜飯的到來。 顧家除夕的年夜飯吃得比較早,大概在下午四五點。 決明兜子、西京筍、三脆羹、紫蘇鴨、炙羊rou、炒蟹、脆筋巴子……為了慶祝大團圓的這一餐,大葷大素,滿漢全席不為過。 “感覺今年過得很快,發(fā)生的事也很多……”老太太端起酒杯,“不過,也還好。今年里最大的幸事,是雨昭嫁進了顧家。” 陸雨昭連忙舉起酒杯站起來,“祖母言重了,我陸雨昭何德何能——” “是的呢,多了雨昭幫忙,陪我講話。家里多了人氣,我也輕松不少。”姚汐也端了詹酒站起來,接話道。 顧父:“除歲飲屠蘇,酒溫得正好,一起喝一杯?!?/br> 碰個杯,溫熱酒液入喉,年夜飯就這么普普通通地開始了。大半是顧春吟、陸雨昭、姚汐和老太太在講話,氣氛還算融洽。 一局飯畢,老太太、顧父兩個人都給了小輩壓歲錢。沉甸甸的銀子,用緋紅錦囊袋裝著。 陸雨昭有些意外,還以為已婚人士沒有,家里只有顧小妹這個小孩子拿得到壓歲錢。 “拿著?!鳖櫢敢徊蓚€紅包賽到陸雨昭手里,“你和阿昀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