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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始終介懷姚汐同意納妾的事,和姚汐置了兩天的氣。 顧暉這兩天前前后后的舉動,陸雨昭都是從顧昀那兒聽來的—— 她也不知道整日不在家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顧昀打哪兒曉得的。 陸雨昭:“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顧昀揚眉,對這事沒什么興趣,隨口說:“心結(jié)?” 陸雨昭細細回想了下顧暉的種種行徑,會不會代表一種可能,他其實很在乎嫂子。 在這個時代,一個男人在什么情況下會堅決不納妾,只因為守諾嗎?就算只是守諾也是難得可貴的。 沒有孩子也待嫂嫂如故,只有一個原因,珍惜愛護她這個人本身,深愛著她這個人。 如是想著,顧昀扯唇笑講,“你對這事很上心?” 陸雨昭愣,“我只是替嫂嫂的處境感到難受。” “難受什么?”顧昀問。 陸雨昭不假思索,“孩子,納妾,最難過最為難的是她。但所有人責(zé)怪她,她也深深自責(zé)?!?/br> 顧昀稍頓,目光古怪地瞧她,“陸雨昭?!?/br> 陸雨昭一頓,后知后覺她說了什么。 “小孩子這玩意,麻煩得很?!鳖欔蕾康厣⒙α?,“我就不樂意要?!?/br> 陸雨昭嘀咕了句,“誰管你要不要?!?/br> “你不管?”顧昀啊了聲,慢悠悠地說,“你不管就沒人管了啊?!?/br> “……” 陸雨昭悄咪咪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去找老太太了。 她本欲想替姚汐說話,試圖讓老太太理解姚汐的心情,然后打算問問以前的事。 不料老太太嘆著氣,主動和她講起一段往事,“我懂阿暉的心思,他一心就栽在汐兒身上,認定她便不放。但他不能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啊,若他一生無后無子,顧家的長子被我看顧成這樣,我以后下去了怎么面對顧家的列祖列宗……當(dāng)初在宮宴上見了一面,就魂不守舍,一貫穩(wěn)重的他吞吞吐吐找他父親去提親,他父親嫌他不知禮太輕浮,他就巴巴一直求他父親,真是,人家姑娘見都沒見過他,對他什么感覺都不知道。” “欸?”陸雨昭眨了眨眼。 所以顧暉的白月光這事…… “祖母,我想問一事?!标懹暾褑柶鹩窈?,顧暉自幼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她呀,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崩咸α?,“倘若不是他非要汐兒,或許會和玉衡結(jié)為連理吧。我們兩家相熟,知根知底,其實我以前的孫長媳人選就是她,口頭上戲言過將兩孩子指婚。只是這個可憐孩子走得早,和大郎沒有那個緣分?!?/br> “他一直當(dāng)她是個小meimei,落水身亡,妙齡早逝大郎感懷她,時不時去上一炷香。” 陸雨昭似乎有些懂了,或許在沒遇見姚汐之前,顧暉會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她…… - 瓦子里的戲班子咿咿呀呀唱著《鵲橋仙》,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在這一日得以相見的故事。 今日是七夕,顧宅一片忙碌。 陸雨昭隨著姚汐忙前忙后,顧宅庭院搭建了小小彩樓,樓棚之內(nèi)擺滿了各家送來的、顧家采買的摩喉羅、花瓜、針線、還有果食花樣。 這是為夜里做準備的乞巧樓。 忙到天色漸暗,匆匆忙忙囫圇用了個晚膳,老太太便招呼著各院女眷婢女,在乞巧樓前度七夕。 家里的男人們和仆人在一旁笑呵呵圍觀,庭院吵鬧得不行。 一輪新月遙掛天幕,星子璨然。 陸雨昭和姚汐、還有歲微嶼月素秋一種婢女仆婦們跪在乞巧樓前的蒲團上,對著一彎細月穿針引線,又焚香列拜,末了,到對月許愿的環(huán)節(jié)。 陸雨昭聽到姚汐暗念:愿夫君仕途穩(wěn)順,闔家平安喜樂。 “雨昭,你許了什么愿?”身旁的姚汐雙手合十,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語氣輕聲問她。 陸雨昭頓了頓,她沒許愿。 “嫂嫂,兄長還是不理你嗎?”她擔(dān)心的倒是這個。 姚汐微怔,“無事,會好的?!?/br> “……真的嗎?”陸雨昭想了想,“嫂嫂,你有沒有和兄長認真聊過?。俊?/br> “聊……什么?”姚汐輕問。 “聊什么都可以呀?!标懹暾颜f,“開誠布公的聊一聊。” 含蓄的古代人啊,說半句藏半句,總要人猜。更何況姚汐和顧暉這對內(nèi)斂自持的夫妻。 姚汐一時沒應(yīng)聲,陷入了沉思。 “孩子們,來,來選‘得巧’了?!彬嚨乩咸暗?。 陸雨昭不再多言,徑自從蒲團爬起來,走近乞巧樓邊,一群小丫頭圍在一起嘰嘰喳喳。 老太太朝陸雨昭和姚汐揮了揮手,“家里女眷少,你們倆先來?!?/br> 姚汐慢吞吞起身走去,靜靜抓了個東西放在一個方紙盒子里頭,轉(zhuǎn)身,換陸雨昭來,她瞧清楚是什么東西,忍不住低叫了聲往回跳了半步。 蜘蜘蜘蜘蜘蜘蜘蛛! 她陸雨昭什么動物都不怕,就怕蟲子! 陸雨昭躲得遠遠的,乞巧樓旁,一時爆發(fā)出哄然大笑。 阿寬笑得不加掩飾,“娘子莫怕,這小蜘蛛沒有毒,也不咬人的。眼一閉,往盒子一丟就行啦。” 陸雨昭不知道這是國朝七夕的風(fēng)俗之一,挑一只蜘蛛放在盒子里,翌日來瞧,若蜘蛛結(jié)了網(wǎng),便是“得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