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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話到嘴邊,卻又被生生咽回肚里。 祝暄深吸一口氣,并不打算與他計較這件事情。 “我希望侯爺是個有責任與擔當?shù)哪凶樱@般才能不辜負圣上與百姓的厚望。”她語氣篤定,“既然你我之婚姻日后終將因他人而崩潰,那不如從現(xiàn)在起便不要開始。” 謝崢遠心下一顫,難以置信地看過來:“你說什么?” “我說,若是侯爺主動去找圣上退婚,我會傾力相助。”她說著頓了一下,朝那人行禮,“時間不早了,祝暄告辭?!?/br> * “姑娘你……當真這樣說了?”茗喜端著熱水盆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祝暄點頭:“當然?!?/br> “可這都挑明了,那平遠侯若是鐵了心不退婚,該怎么辦?” 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了那人與一女子并肩而立的場景,與她夢里見過的如出一轍。 祝暄篤定地搖了搖頭:“不會的,像他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瞧不起。他若真能厚著臉皮不退婚,那我也只能使出殺手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br> 能說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話,多半也是要作出不小的犧牲,茗喜心知肚明。 只是她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明白,主子為什么非要退這樁婚。 若論相貌,平遠侯確實是京中勛貴的佼佼者。 若論品性,從這幾次的接觸來看,也應(yīng)當是不錯的,比那些個紈绔子弟不知要強多少倍。 再論官職,平遠侯現(xiàn)下也是圣上眼前的紅人,吃不著半點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為武將需要四處征戰(zhàn),能在府中安生度日陪伴妻子的時間并不多。 “姑娘,您……” 祝暄早猜到了她要說什么,這會兒直接拿了塊奶酥塞進她嘴里:“別勸我,你知道沒用?!?/br> 茗喜也只能癟著嘴將嘴里的奶酥吃完,又伺候著主子躺下,這才退了下去。 屋里熄了燈,只在外間留了兩盞照明,祝暄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謝崢遠的那些話反反復(fù)復(fù)響在耳邊,讓她原本堅定的心又再次動搖起來。 她聽過不少戲本子,鳩占鵲巢之事便沒有一個好結(jié)果的。 雖說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她也甘愿為了報答舅父的庇護之恩去成為一枚棋子,可那個夢越做越讓她害怕。 嫁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謝崢遠。 她雖記不得夢中之事,但只要提及與謝崢遠成親,心中便不得安穩(wěn)。 更何況今日還瞧見了他與另一女子那般親密。 謝崢遠孤身一人來到上京,無父無母更沒有兄弟姐妹,那女子能與他這般親近已是說明了一切,他為何還不愿承認? 糾結(jié)半天也未能有個定論,倒是睡意全無。 祝暄坐起身重重呼了口氣,干脆翻了之前謝崢遠送她的那兩片楓葉出來。 ——“這里是我最喜歡的一處風景,許多年了。尤其是在秋季,湖的對岸有一片楓林,楓葉火紅的顏色會映到湖里,連綿數(shù)里,十分美妙。” ——“若有機會,明年……” 腦海中冷不丁晃過一片火紅,祝暄身子一僵,仿佛又看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站在跟前。 匕首,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那匕首上的花紋她再熟悉不過—— “姑娘?!倍吚洳欢№懫疖驳穆曇?,祝暄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眼看她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茗喜忍不住心疼,拿著帕子替她擦著額角:“姑娘怕是又魘著了,出了這么些汗?!?/br> 祝暄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努力平?fù)下劇烈的心跳。 “我沒事。” “姑娘,不如明日去城南的安蕓寺一趟吧,聽說那里求的符很靈。姑娘去拜拜佛祖跟菩薩,驅(qū)一驅(qū)邪祟,說不定就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安蕓寺?”祝暄皺眉,“阿爹的遺物是不是還在那兒?” 當年祝振元戰(zhàn)死沙場,從邊境千里迢迢送回來的只有一壇子骨灰和一把匕首,那匕首是祝暄親自找鐵匠給鑄的,里面熔了一張她從安蕓寺求的平安符。 因著這張平安符,她讓父親貼身帶著這把匕首。 在被當做遺物送回來后,眾人都說這匕首上過戰(zhàn)場又從火堆中存留下來,是大兇之物,不應(yīng)放在府中。 祝暄便將其送去了安蕓寺以佛氣渡之,如今三年孝期已過,那匕首也應(yīng)當可以拿回來了。 “是,”茗喜點頭,“姑娘要去將那把匕首取回來么?” 祝暄沒回答,只說明日要去一趟。 “好,明兒一早奴便去安排。” * 翌日清晨,祝暄遲遲才從睡夢中醒來。 大抵是因著茗喜昨晚及時將她從噩夢中叫醒,這才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將軍府的馬車朝安蕓寺而去,一路上祝暄坐在車里聽著街上的熱鬧,卻提不起半分興致。 這一次與往常不同,他清晰地記得那人胸口插著的匕首是什么模樣。 那是她的匕首,也是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可為何那把匕首會插在那人的胸口? 祝暄想不明白。 臨到年關(guān),來安蕓寺上香的人也愈發(fā)多了起來,都是求來年能有個好兆頭,求佛祖保佑。 祝暄同茗喜進了安蕓寺的大門,便有小師父過來相迎:“師父說的果然沒錯,今日施主會來上香。他老人家已在安愿堂等候多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