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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一夜的雪,整座皇城披上銀裝,金瓦朱墻,白雪紅梅,般般入畫。 攬香閣中,墻角擺著數(shù)只炭盆,徐琬立在趙昀翼身后,仍覺手腳冰涼。 眾人賞花品茶,吟詩斗舞,她想捧個手爐在懷中取暖,卻怕被人發(fā)現(xiàn),只得忍著。 忽而,正品茶觀舞的趙昀翼,朝后邊伸出一只手,修長的指骨夾著一塊玉。 徐琬四下掃了一眼,見無人發(fā)覺,忙接過來,攥入掌心,觸手生溫。 這暖玉不知他是從何處得來,質(zhì)地細(xì)膩溫潤,握在手中,仿佛真能取暖。 至少,她心里是暖的。 緋衣千金舞罷,趙昀翼隨口說了一句:“不錯?!?/br> 便起身,沖皇后和宸貴妃道:“母后,母妃,園中紅梅開得正好,既是賞花,不如讓諸位夫人小姐也下去走走?” 皇后雖不想他選妃,更不想他選個有權(quán)有勢的岳家,可這是圣上的旨意,她也只能隱忍。 轉(zhuǎn)念一想,又釋懷一分,選就選吧,真成了親,就他那中看不中用的身子,別到時新皇妃哭著回娘家。 “也好,都不必拘著,一道看看園中梅花去?!被屎笮χ鹕恚σ鈪s不達(dá)眼底。 再怎么寬慰自己,她也不得不耿耿于懷,果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從前給太子選妃,圣上都沒讓她請這么多公侯小姐前來。 身為女官,徐琬自然要隨侍他身側(cè),可園中獵獵北風(fēng)甚是寒涼,手中暖玉也無濟(jì)于事。 “要不我還是回攬香閣去吧,你自己賞花?”徐琬跟在趙昀翼身邊,小聲嘀咕。 趙昀翼含笑掃了她一眼:“同旁的女子幽會,自然要把琬兒帶在身邊,否則回頭小姑娘吃味,哄不好還得我吃苦頭?!?/br> “我才不會!”徐琬細(xì)膩的面頰被北風(fēng)吹得泛紅,盈盈水眸靈動含嗔。 “臣女韓詩詩,見過殿下?!币晃蛔弦旅廊藦拿妨种凶呱锨?,盈盈福身行禮。 “韓小姐不必多禮?!壁w昀翼側(cè)眸望著她,手臂虛虛抬了抬,并未碰到她,示意她起身,“敬國公的身子近來可好?” 敬國公年事已高,韓詩詩是他最小的嫡女,對趙昀翼芳心暗許已久,可從前圣上每次要替他選妃,都被趙昀翼拒絕,韓詩詩便沒敢讓爹爹去跟圣上提。 怕被殿下拒絕,爹爹面上無光。 可眼下,殿下自己愿意選妃,滿京城有幾個高門大戶能比得過敬國公府? 今日,韓詩詩足足打扮了一個多時辰,富貴嬌艷,為的就是讓殿下對她一見傾心。 “爹爹前些日子舊疾復(fù)發(fā),近日才好些,成日里常說,若再年輕十歲,定要同殿下一起上陣殺敵?!表n詩詩的語調(diào)透著清傲和英氣。 可她內(nèi)心并不及面上爽朗,同趙昀翼說話時,眼角余光一直在悄悄打量徐琬。 “國公爺壯志未泯?!壁w昀翼微微頷首,沖韓詩詩意有所指道,“梅林清寒,韓小姐若有心,不妨回攬香閣陪我母妃說說話?!?/br> 韓詩詩眸中登時流露喜色,殿下這是在暗示她,要選她為妃嗎? “是,多謝殿□□恤?!表n詩詩喜不自禁應(yīng)道。 哼,這位女官容貌生得再出色,也不過是商戶之女,殿下若是喜歡,日后她便做主替殿下納徐琬為妾,若殿下沒那心思,她斷不能這般貌美的女子,以免日后生禍。 她的想法,徐琬自然不知,也不關(guān)心。 慢悠悠踏雪尋梅,一路上倒也遇著不少人。 太傅府的云沐青小姐,方才做過一首詠梅詩,趙昀翼親手折了一根梅枝與她,對她的詩贊賞有加。 兆安侯府的沈如緹、沈如緋也一前一后巧遇。 再到武寧侯府,謝清玄的meimei,方才獻(xiàn)過舞的,趙昀翼也夸贊了她的舞姿。 夸贊之詞,各不相同,可徐琬記得清楚,有一句是一樣的。 “你為何要她們都去陪伴貴妃娘娘?”徐琬不解地問。 一開口,唇邊便呼出一縷白氣,氤氳著她姣好的面容。 “走,回去告訴你?!彼南聼o人,趙昀翼拉住她的小手,攥入掌心捂著。 二人沿著少有人走的小徑往晴霄宮去,倒也沒碰見什么人。 回到書房,徐琬拉住他,繼續(xù)問道:“現(xiàn)下可以說了?” 一路走回來,饒是趙昀翼刻意替她擋去風(fēng)雪,還背了她一段,徐琬仍凍得鼻尖紅紅,可愛又可憐。 “親一下,我就告訴你?!壁w昀翼眉眼含笑,如玉的指尖指了指唇角。 沐風(fēng)浴雪過后,他薄薄的唇瓣越發(fā)艷麗。 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徐琬已鬼使神差踮起足尖,長睫輕顫,往他唇角靠近。 尚未貼上,便見趙昀翼微微側(cè)了側(cè)臉,大手扣住她后頸,堵住她甚至來不及出口的驚呼。 淺淺的蘇合香,在她鼻息間橫行霸道。 在他身邊這些時日,徐琬已然知曉這蘇合香的來處,不是他衣服上熏染的,而是他慣常用的墨里溶著這種淺香。 在晴霄宮的日子,她也用著與他同樣的墨,衣襟、袖擺時常沾染著熟悉的蘇合香氣,即便他不在身邊時,聞到這淺淺的香氣,她也安心。 直到暗衛(wèi)悄悄給趙昀翼遞消息,徐琬才得以脫身。 回到東偏殿時,雙頰微燙,對上云苗的視線,徐琬下意識扶了扶髻上花簪。 “書房里的地龍是不是燒得太熱了?”云苗一臉狐疑,“主子怎么臉紅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