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后，程語下定決心要和秦準(zhǔn)劃清界限。因為她思考過了，和秦準(zhǔn)結(jié)婚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家里不同意，哪怕這個男人很優(yōu)秀，可太大了，比她大十一歲，差太多。而秦準(zhǔn)家顯然是富裕家庭，也無法接受一個娘家沒啥背景的兒媳婦吧，就算不圖幫扶，人家還害怕一幫親戚就此扒上來，有什么事兒都得他們兜底，煩都煩死了。

    程語很現(xiàn)實，她考慮的問題也的確是真實存在的。很多富人不想和窮人結(jié)親，很多時候不然單純的看你沒錢，而是預(yù)見到未來的麻煩，才拒絕和窮人結(jié)親的。

    秦準(zhǔn)考慮不到這些，他覺得自己愛她就夠了，他會保護她一輩子。程語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這種微妙的事，說出來令人尷尬。

    他從小生活富裕，肯定沒有這方面的認知。他標(biāo)榜著人人平等，貧富沒差，那是因為他生來都站在高位，擁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就像現(xiàn)在他說他護著她，那也只是因為他因為愛她的自愿選擇罷了。可如果未來沒有愛了呢？他的保護完全可以收回去，沒有一點損失。

    程語在自己無法把控全局的時候，會很聰明的抽身離開。不貪就不會吃虧，這也是她這么多年一直縱情卻從不翻車的原因之一。在感情還沒徹底消失前斷開，那些人就會守著最后一點愛而不得的殘念對她念念不忘，永遠執(zhí)著。

    秦準(zhǔn)也成了這樣的人。哪怕體面的分手了，卻還是對她很好，那個論文發(fā)在了CSSCI核心期刊，又給程語的履歷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她拿到了獎學(xué)金，叁好研究生，國家勵志獎學(xué)金，也一舉拿到了很多省級獎勵。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獎勵越多，獎勵就越多。

    楊嘉瑞和程語也很甜，兩個人一起準(zhǔn)備論文，去圖書館，一起逛街買東西。之前程語和秦準(zhǔn)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約會，好久沒有這么光明正大的秀恩愛了，倒也很幸福。

    秦準(zhǔn)很不喜歡看到他們這樣，偏偏兩個人之間又回不到過去了。他不是傻小子，很多事分析一下就能明白，他只是感嘆于程語的冷靜，對于得不到的東西她從來不忘想，對于他的愛，她也從來不會傾注百分百的相信。Ｌаγυsんυщυ.χγz(layushuwu.xyz)

    或許是他某一個小細節(jié)沒做好，才讓她不相信他會照顧她一輩子嗎？

    他也不是不知道兩個人的前景不容樂觀，分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墒撬疾粧暝幌聠?？她怎么知道自己不會為了她而和家里對抗一把呢？

    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其實不會。他的mama當(dāng)年為了他，流產(chǎn)掉一個孩子，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家里只有他一個獨子，為了他，父母什么都放棄了，什么都傾注了，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按照他們想要的樣子活。

    叁十多了，還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他可真可笑。

    ——猝不及防車預(yù)警

    楊嘉瑞終于圓夢了，他帶著程語在他的實驗室辦公室偷偷zuoai，在每天他埋頭寫方案做實驗的桌子前，狠狠的頂進自己心愛女孩的身體。

    他咬著她的耳朵，“我想這一天，想太久了。在任何地方做，都不如在這里做的刺激?！?/br>
    “你喜歡辦公室play？……”程語淺淺嬌喘著，配合著扭動臀部夾得他頭皮發(fā)麻。

    楊嘉瑞捏她的臀rou，  “別夾，再夾要射了。你想懷寶寶嗎？”

    他抽了幾下，哼哼唧道：“也可以，懷了我們就生，我們?nèi)ゾ统蹲C，好不好？”

    “想得美，”程語用胳膊肘頂他，“不準(zhǔn)射進去！”

    楊嘉瑞抱緊她，小麥色有力的胳膊環(huán)過她的肩膀，擠的兩只大白兔都變形了。他伸手捏了幾下，程語把手搭在他胳膊上撒嬌，“累了，換個姿勢。”

    楊嘉瑞馬上就抱著她轉(zhuǎn)過身，“抱著我就好?！?/br>
    程語聽話的被他摟在胸前，坐在桌子上雙腿自然張開，他一只胳膊托著她，一只胳膊抬起她的腿扶穩(wěn)，這樣的姿勢進的也最深，累是累，他還受得住。程語太嬌了，楊嘉瑞為了滿足她，也情愿累一點。能和她在一起，他就覺得很滿足了，哪怕她始終不愿意給他一個名分。

    現(xiàn)在兩個人在一起很久了，那個關(guān)于她和秦準(zhǔn)的流言也逐漸沒人再說了。雖然很多猥瑣男私底下還是會意yin說程語sao，但是都沒什么實質(zhì)性影響。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畸形，只要是一個女的，長的還行，談了幾個男朋友，穿的性感一點，在別人眼里就是純純的sao貨。程語一開始還很在意，后面也就麻木了，因為抵抗不了，也無從抵抗，難受著難受著也接受了，不然還能怎么樣呢？

    她和楊嘉瑞就這么安安分分的過著，研叁的上半年就過去了一半。本以為，她會就這樣安安分分的直到畢業(yè)，沒想到，意外還是比明天先來。

    事情發(fā)生在一個挺混亂的晚上，遠在北京的方珩喝了點酒，纏著程語打視頻，而楊嘉瑞又跑了兩趟給她拿快遞又買水果，應(yīng)付這些還不夠，秦準(zhǔn)半夜又發(fā)來微信說要約她出去坐坐。

    程語焦頭爛額的，最近她在寫論文，去找導(dǎo)師的時候多多少少會和秦準(zhǔn)有接觸?？赡芩悬c受不了了，才要約她見面吧。  他們的確沒有做一個當(dāng)面的了斷。

    程語覺得是時候做這個了斷，她不可能永遠這樣，楊嘉瑞對她太好了，一開始的解圍已經(jīng)是天大的人情，后來這些日子，哪怕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確定關(guān)系，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哪怕他發(fā)現(xiàn)了她和別人聯(lián)系的蛛絲馬跡，也全然裝作不知道，這讓程語感覺心理壓力很大，承的情多了，就生出愧疚。

    她答應(yīng)和秦準(zhǔn)見一面，秦準(zhǔn)開車來接她，上了車兩個人都沒說話。車子一直開到很遠，秦準(zhǔn)才停下來和程語說話。兩個人聊了幾句，秦準(zhǔn)就猜到了程語的想法。

    她這個人，想拒絕一個人的時候，連頭發(fā)絲都透漏著抗拒。在她身上已經(jīng)找不到之前那種親昵親近的氣息了。這可能也是程語說和一個人斷絕關(guān)系就能真的斷絕的原因吧，她不會表里不一嘴上說著分手，動作上卻還在暗示對方把自己拉住，摟住。拒絕就是拒絕，分開就是分開，決定就是決定，她來就是為了通知他，而不是和他糾纏。

    想明白這一點，秦準(zhǔn)苦澀一笑，“這是，走到頭的意思了嗎？真快啊?！?/br>
    程語抿嘴笑了笑，“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局啊。時間早晚而已?！?/br>
    “是啊，突然想到，你好像從來沒跟我說過什么永遠之類的話。……挺清醒的?！鼻販?zhǔn)干干道。

    空氣有一點干燥，體面的分開就是這么輕易，雙方?jīng)]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拉拉扯扯，就像討論天氣一樣就把這個事兒說了。

    一陣鈴聲突然打破寂靜。

    本以為只是平常的一通電話，程語也只遲疑了一秒為什么這么晚mama還會打來。

    她接起電話，笑著準(zhǔn)備問候一句怎么還沒睡，誰知道對面?zhèn)鱽韒ama急促又帶著哽咽的聲音，“你明天趕緊回家吧，你爸有病了！”

    正常劇情，這時候的女主應(yīng)該是“晴天霹靂”“大腦空白”“腦子嗡的一聲”才對，但是這一刻程語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她甚至呼吸平穩(wěn)地又問了一句，“我爸怎么了？”

    “不知道，還沒醒，說是癌癥，但是復(fù)查結(jié)果還沒出?！眒ama幾乎是哭著說出這段話的。

    “哭啥，別哭?！背陶Z有點麻木，她驚訝于自己的冷血，親生父親得病了，而她還一點感覺都沒有。雖說父親從未參與撫養(yǎng)她的工作，但是這些年來確實是一直在提供金錢支持。

    雖然他曾經(jīng)出軌，或許還有嫖妓，但是他仍舊只認一個老婆，一個家，也為了這個家殫精竭慮，費勁一輩子努力掙錢，養(yǎng)家，努力給程語和她哥兩個人掙前程。

    夜很安靜，秦準(zhǔn)能聽到聽筒里的聲音，此刻臉色也變得凝重，相比于程語的冷靜，反倒他更像是程家的兒子。

    掛了電話，秦準(zhǔn)問她需要幫忙做點什么嗎？程語只是木木的笑了一下，“不用，先看看情況吧?！?/br>
    悲傷是坐上高鐵的那一刻來的。排著長長的隊，用蝸牛的速度登上車廂，找到座位，坐下，扭頭看看窗外，眼淚突然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往外涌。

    明明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她此刻喉嚨痛到要爆炸，心臟顫抖到要崩裂。她不明白事情的變化怎么會這么悄無聲息，卻又這么突然。只是一夜之差，她的人生就翻天覆地。

    晚上mama給她微信發(fā)了病歷本，確診了肝癌，中期倒是有治愈的幾率，但花銷和受的罪是難以估計的。

    生活的重擔(dān)突然迎頭砸下，這個品行方面不怎么稱職的頂梁柱倒下后，他的家人就仿佛面臨著滅頂之災(zāi)。程語的母親一直是女強人一樣的存在，如今面臨丈夫的病，竟然也會慌的大哭?？吹揭宦繁疾▉淼结t(yī)院的女兒，她終于釋放了自己壓抑的恐懼和崩潰。

    至于在外地的兒子，很諷刺地，因為工作竟沒辦法第一時間收到母親的消息。趕回來時，又遇上飛機晚點，被滯留在隔壁省的中轉(zhuǎn)機場，進退兩難。

    在程語麻木地處理好一切后，程愷姍姍來遲，錢倒是帶夠了，但是在處理問題上，他顯然比不上meimei程語。只會繳費也好，比什么都沒有強，起碼不用讓他們這個家庭面臨交不起治療費的窘境。

    程語的心率幾乎全天都是在120上下，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哪怕外表看起來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但是她內(nèi)心卻極度地惶恐，這份惶恐，夾雜著對人生突變的恐懼。

    她一邊情緒化地感傷父親的生病，一邊又理性地計算開銷，計算自己的人生到底會發(fā)生怎樣顛覆性的變化，最壞的結(jié)果是，自己還能再繼續(xù)上學(xué)嗎？自己要找到一份怎樣的工作？家里能治好父親的病嗎？要照顧他嗎？

    說實話，不愿意。她可以給錢，但是不想給情，他不配。瀟灑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老了病了還想有家里人圍在病床前照顧，怎么能有這么美的事？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想當(dāng)然吧，覺得自己生孩子就是為了這一天，娶老婆當(dāng)然也是為了照顧自己。

    男人自己只需要給一些錢，大多時候并不一定是自己的全部，但是他卻要求妻子的全部都奉獻出來，不奉獻就是不稱職，不用男人提，輿論就能壓死她。而男人留下的一部分錢和感情，當(dāng)然都傾注在了別的地方，好像不臟都不叫男人。

    程語一邊麻木地和母親一起照顧父親，看著母親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她心里厭惡極了。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男人，既然知道自己有這樣的一天，既然知道妻子兒女才是對自己最親的人，為什么年輕的時候還要做不對的事呢？男人本性？情難自制？呵呵，終究是恃寵而驕罷了，覺得這樣做的成本低，代價低，后果小，所以便做了。哪怕被發(fā)現(xiàn)，也想著道個歉就行了，女人嘛，沒有男人又能如何呢？女人嘛，老了誰還要呢？就這么湊合過吧。

    程語越想，越覺得想就此拋下他不管。但是母親顯然是不能割舍，她又舍不得母親受苦，就一直語氣不善地使喚她那個笨拙的哥哥來幫母親分擔(dān)。

    程愷本科畢業(yè)就上了班，進了全是男人的工廠，沒日沒夜的干活，娛樂活動就是打游戲，一個肥宅，什么都不會，也什么都不cao心。掙的錢倒是夠一個人花，若不是這次出事，家里都不見他拿回來錢。

    這種無能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如何養(yǎng)成的，或許有遺傳他們老程家推卸責(zé)任逃避錯處的基因，也或許從小跟著女強人母親長大，沒有自己的性格。

    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切，程語煩透了。不止是煩當(dāng)下父親的病情，更是煩自己現(xiàn)如今和過去的生活差別太大了。上學(xué)的日子，她雖說不富裕，卻也過著精致的小資生活，過著她曾經(jīng)過不上而不屑的生活。現(xiàn)在，一夜之間打回原形，她需要面臨生活的一地雞毛，所有的開支都要縮減，全家都圍著一個病床前的臭老頭轉(zhuǎn)，為了省錢，這個節(jié)約，那個不用，住院也選擇了雜亂的四人間，人多紛雜，空氣中都是排泄物和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不體面，一切都亂七八糟。

    煩透了，這樣的生活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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