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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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過?!蹦角镯形⒘?,身體下意識前傾,急迫道,“為何你會這么問?” 連衛(wèi)如流也從紙頁間抬起頭。 周管事看向立在自己身后的掌柜,示意他開口說話。 掌柜答道:“小姐可還記得方才那個刻有《洛神賦》詩句的筆架?那個筆架,是突然有一天出現(xiàn)在我們書肆門口的。” …… 大概一個月前,某日中午,天色格外陰沉,不多時刮起狂風下起暴雨來。 御筆齋掌柜打算出門去吃些東西,他正要將油紙傘打開,斜里突然竄出一個少年來。對方背上背著一堆柴禾,頭頂戴著斗笠,斗笠檐壓得極低,神情冒冒失失,顯然是想沖到這片屋檐下躲雨來的。 掌骨一時不察,被少年撞倒在地。 他上了年紀,哪里經得起這么一撞。 少年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沒等他開口罵人,少年一溜煙就跑掉了。 摔了這么大一跤,掌柜也不打算出門了,他手撐著腰,拖著一條腿慢慢走回書肆里。 才剛坐下,就發(fā)現(xiàn)了放在柜臺里的竹制筆架和一頁書信。 書信只有一行字,托他售賣竹制筆架。落款是一個“慕”字。 御筆齋的掌柜知道自己主家就是姓慕,雖然疑惑這封書信的來歷,但想著賣筆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按照信上所說去做了。 從那之后,只要書肆里的竹制筆架賣出去,沒過多久,又會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筆架悄悄出現(xiàn)在他的柜臺。 …… “那封信就是用墨紋箋寫的。因為疑惑一個賣柴的少年怎么用得起墨紋箋,我對這件事記得格外清楚?!闭乒衤曇艉V定。 “那封信呢?”慕秋忙問道。 掌柜請她稍等片刻,轉身去了后院,從上鎖的柜子里取出封存完好的書信,折返回來交給慕秋:“小姐請過目?!?/br> 慕秋撕開信封,展開信紙,才看第一眼便失望了。 這絕不是大伯父的字跡。 很快慕秋又振作起來。 這封信不是大伯父寫的,但這個送信送筆架過來的少年,很可能接觸過大伯父! “小姐?!闭乒竦?,“我還謄抄過筆架上的詩句。一開始我沒太在意,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筆架上的詩句雖然都出自《洛神賦》,卻從未重復過?!?/br> 慕秋微訝,對于這位掌柜能做到這一步,她是很滿意的。 “你謄抄過的內容呢?” 掌柜從二樓的博古架取來一個木匣。 慕秋打開木匣,按照順序一一讀著詩句。 在讀到某一部分時,她眼眸驀地溫熱起來。 “這些詩里缺了一句?!?/br> ——俯則未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于巖之畔。 帶有她名字“殊觀”的這句詩,沒有出現(xiàn)在筆架過。 不用想,這定然是故意缺的。 ……大伯父正在用這種辦法,呼喚著她。 第四十五章 婚約組。 離開御筆齋時,慕秋把謄抄的詩句、竹制筆架和賬本都帶走了。 當然,為了掩人耳目,她還胡亂買了很多或貴重或精巧的物件。 混在這些東西里,竹制筆架一點兒也不顯眼。 緊接著慕秋和衛(wèi)如流又去了揚州最大的書肆,把那兒也逛了一遍。 雖然這種掩人耳目的辦法很老套,但辦法不在老套,只要好用就行。 回到郁府,慕秋神色間的悠閑瞬間消失,她快步領著衛(wèi)如流去了她的書房,反手合上大門。 衛(wèi)如流抱著刀,站在身后望著她:“這么急切?” “我忍了一天?!?/br> 但在說正事前,慕秋有些口渴,她拎起茶壺晃了晃,里面還有放涼的水。 她取過兩個倒扣放置的茶杯,剛要滿上,衛(wèi)如流抬手,按住壺身。 “別喝冷水。” 從慕秋手里抽出茶壺。 他吩咐守在門口的白霜去換盞熱水。 慕秋:“……” 明明是在她的院子,他使喚起人來怎么這么自然。 水霧從杯沿繚繞升起,兩人坐到窗邊桌案前。 窗臺一角,瀲滟桃花于羊脂細口長玉瓶里含苞待放,細碎暖陽被它過濾之后,方才籠罩在慕秋身上。 慕秋問:“說說你的看法?!?/br> “筆架是在一個月前出現(xiàn)的,恰好在一個月前,御筆齋賣給一個書生一刀墨紋箋?!?/br> 因為墨紋箋的特殊性,御筆齋進貨不多,絕大多數(shù)貨源都被固定買家包圓了。 一個月前那個買墨紋箋的書生,看起來卻是生面孔。 不過打開門做生意,掌柜也沒太注意這個書生的長相和年紀,只是在賬本后面隨手做了標記。 慕秋的看法和衛(wèi)如流一致,賬本里能引起她注意的地方只有這里。 “關鍵點還在筆架和這頁書信上?!?/br> 衛(wèi)如流認真端詳起書信上的字跡,又用指腹摩挲著刻在筆架上的那句詩,感受著筆鋒走勢:“給我紙筆?!?/br> 書房里的紙筆都是現(xiàn)成的,衛(wèi)如流身著勁裝,連袖子都不用挽,懸腕落筆,揮墨自如。 慕秋探身看去。 他已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慕秋覺得眼熟,猛地看向那頁信箋。 衛(wèi)如流竟把信箋上的字,一筆不差臨摹了出來。 臨摹完信箋后,他連刻在筆架的字也全部臨摹到紙上。 這一手實在驚到了慕秋。 她試圖從中找出衛(wèi)如流的錯誤,但哪怕是最細微的橫豎撇捺彎鉤,衛(wèi)如流都完全遵循了對方的用筆習慣。 模仿字跡這種難事,他竟做得如此輕松寫意。 衛(wèi)如流落下最后一筆:“在找什么?” 慕秋沒說話,但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取來一張空白的墨紋箋,用自己的字跡抄寫那句“俯則未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于巖之畔”。 光潔如玉、富貴精致的箋紙,在它所承載的這行字面前,也黯然無光。 衛(wèi)如流的字跡筆鋒凌厲,鐵畫銀鉤,時有刀氣破紙而出之態(tài)。 唯獨這次,在抄寫這句詩時,他不知不覺間放柔了筆端。 橫豎撇捺比平時圓潤些許,看起來和他年少時的字跡相差無幾。 所以慕秋在看到這句詩的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手字,和她曾經在西山寺翻看欣賞過的經書上的字,絕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慕秋看向衛(wèi)如流。 她眼前隱約浮現(xiàn)出一些記憶片段。 在那些記憶片段里,一位身著月牙色長衫的小少年身姿挺拔跪坐案前,焚香凈手后,虔誠抄寫經文。 歲月流轉,窗外桃花早發(fā)又凋謝,少年漸漸長大,依舊會跪坐在同一個位置抄寫經文,仿佛靜止在時光的另一頭。 慢慢地,那位身著月牙色長衫的少年,與眼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身影徹底重疊在一起。 慕秋伸出手掐了他一把,佯怒道:“衛(wèi)如流,特意抄這句詩,你是在調戲我嗎?” “慕秋……”衛(wèi)如流眸色深沉,扣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撤走,“那你又在做什么?” 慕秋避而不答。 “我們先說正事?!?/br> “我的問題也是正事?!毙l(wèi)如流慢慢放開了她,“但依你的想法,先說另一件事吧?!?/br> 慕秋的手仿佛被燙到了般,迅速將手背到了身后,盯著他臨摹出來的那頁紙,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正事上。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寫信和雕刻筆架的是同一個人。他拿筆和拿刀的力度都很足,但落筆和落刀時腕力偏虛,可知是常年握筆讀書、拿刀雕刻東西,但從未習過武。” 慕秋順著衛(wèi)如流的話往下思索。 “常年握筆,字跡清雋,他應該是個讀書人。拿刀雕刻東西,如果不是興趣,就是為了補貼家用。這應該是個家境貧寒、學識不錯的讀書人。你覺得這個推測合理嗎?” “沒什么問題?!毙l(wèi)如流想了想,又指著那個筆架,“做筆架的竹子材質很好。他若是家境貧寒,那這些竹子絕不可能是他去買的?!?/br> 慕秋兩手一合,接道:“他應該是就地取材。也就是說,他住的地方附近很可能有一片無主竹林。而且他那天出現(xiàn)在御筆齋掌柜面前時,還背了一堆柴禾。他有沒有可能是住在山腳下?” “可以朝著這個方向去找。” 有方向繼續(xù)追查下去,總比沒有任何頭緒要強。 他們若是能找到這個少年,就能從他那里,了解到更多有關慕大老爺?shù)氖虑椋?/br> 得到這么大的收獲,慕秋心情極好,喝了一口水。 衛(wèi)如流撥弄著羊脂玉瓶里那朵桃花:“聊完了這件正事,你要與我聊回剛剛那件正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