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1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司少的重生嬌妻、夫君每天都想奪舍我、六零炮灰小肥崽、被甩掉的前男友盯上以后、病美人他為何這樣[重生]、女配系統(tǒng)(劇情)、勾引(出軌向 1V2)、惹火上我【H】、欲水(1v1)、麒麟兒(和風(fēng)NP純百合)
醒來時,她躺在床上,眼神望向天藍(lán)色床幔,眼底還殘存著三分未消散的睡意。 外間好像有人在交談,聲音被刻意壓低了,所以慕秋仔細(xì)聽了半晌,也聽不清他們在交談些什么。 她干脆掀開被子,用手指壓了壓凌亂的頭發(fā),穿好衣服走出去。 慕大老爺、慕大夫人和慕二老爺聽到腳步聲,紛紛偏頭看去。 慕秋瞧見家中三位長輩居然都在,也愣了愣。她才睡了一小會兒,這個點(diǎn)肯定還沒到下衙的點(diǎn),結(jié)果她大伯父和父親都特意從衙門趕了回來。 還沒來得及行禮,慕秋已經(jīng)被慕大夫人牽過去:“趕快過來坐下,不用講究這些虛禮?!?/br> 慕大老爺也投來關(guān)切的問詢:“現(xiàn)在覺得身體怎么樣,可還有哪里不適?” 慕秋老實(shí)回答:“喝下安神湯后已經(jīng)好多了,今天只是受了些驚嚇,沒有受什么傷,勞大伯父、大伯母和父親掛心了?!?/br> “你坐著聽我們說話吧,若是聽累了,就出去走走,或再回去睡會兒?!蹦蕉蠣敯逯粡埬?,聲音也沒什么起伏,看上去頗為冷淡嚴(yán)肅。除了慕秋回府那天,這是父女兩人第二次面對面開口說話。 正在喝茶的慕大老爺聞言忍不住笑起來,結(jié)果被茶水嗆了下,連連咳了好幾聲。 慕二老爺轉(zhuǎn)頭看他。 慕大夫人不明所以,嗔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喝水都能嗆到?!?/br> 慕大老爺放下茶盞,哈哈笑道:“沒事,夫人,我們繼續(xù)聊正事。” 慕秋安靜聽著他們的交談,發(fā)現(xiàn)他們討論的是明天早朝彈劾楚河一事,就連哪個御史會先跳出來投石問路,哪方勢力可能會參與其中,陛下對此事可能會有的反應(yīng),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都有所推測。 討論到后面,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shù)脑捳Z已經(jīng)越來越晦澀,慕秋基本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但還是努力聽著。 這些事情知道得多一些對她沒壞處,身為慕家的嫡女,一定的政治素養(yǎng)還是要有的。這也是慕二老爺為什么主動開口,要慕秋坐在旁邊聽他們談話的原因。 最后,慕大老爺下了結(jié)論:“雖然沒有直接證據(jù)能證明楚河就是罪魁禍?zhǔn)?,但他有重大嫌疑。明日早朝就算不能把楚河彈劾丟官,也要讓他短時間內(nèi)分身乏術(shù),沒辦法做其他事情?!?/br> 已經(jīng)聽暈的慕秋聞言,重新精神抖擻起來。 楚河是一把懸在她頭頂、時刻威脅她性命的兇刃,若是他能就此付出代價,也算是刺殺這件事所帶給她的唯一好處。 要做出決斷的事情都已經(jīng)有了決斷,今天的這場談話差不多就結(jié)束了。 第二天,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前去上朝,均是成竹在胸。 然而朝中眾臣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一個上午—— 這場大早朝,楚河都沒有露過面! 更奇怪的是,不僅楚河沒有出現(xiàn)過,就連刑獄司其他官員也都缺席了這場大早朝。 第十五章 我姓衛(wèi),燕國國姓之衛(wèi)。…… 這些年里,楚河雖然囂張跋扈,常有出格行事,但是從來沒有缺席過任何一場大早朝。 他今天不露面,暫時避開了針對他的大彈劾,卻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楚河為官多年,按理來說應(yīng)該很清楚這里面的彎彎道道才是。 所以他為什么會突然缺席? 許多官員都無心上朝了,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慕府。 慕秋一大清早就過來東府陪慕大夫人用早膳。 剛吃完早膳,就有婢女進(jìn)來通報,說是駱姨娘帶著兩位少爺和三小姐過來請安。 慕大夫人臉上笑容淡了些,但神情依舊是溫和的,撥弄著腕間那個色澤溫潤的玉鐲,吩咐道:“請他們進(jìn)來吧。” 片刻,半掩的房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慕雨跟在駱姨娘身后走了進(jìn)來。 她今日穿著一身如水翠色紗裙,上了淡妝,垂眸微笑時格外清新雅麗。 “大伯母,二jiejie?!蹦接暧卸Y問安。 慕秋起身回禮。 等眾人一一見過禮,慕大夫人讓他們在自己下首坐下,問他們怎么突然過來請安了。 “是聽說了二jiejie昨日遇刺的事情,我們做弟弟meimei的,知道了這件事,自然該來探望探望二jiejie,又聽說二jiejie在大伯母這里,想著許久沒給大伯母請過安,所以就厚著臉皮過來叨擾大伯母了?!?/br> 慕雨一直是拿自己當(dāng)慕家二房的嫡女看,心氣極高,在應(yīng)答往來方面自是挑不出差錯。 她眼觀鼻鼻觀口,回答得令人挑不出差錯,對慕秋的關(guān)心情緒也表露得恰到好處。 多一份則虛偽,少一分則冷漠。 慕大夫人臉上的笑容多了些,點(diǎn)頭道:“你們有這份心自然是好的?!?/br> 慕雨一直在悄悄觀察慕大夫人,自然沒有錯過這份變化。 她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唇,想起姨娘和她說的那些過往,心里又有些喪氣。 她和姨娘再怎么爭,又怎么可能爭得過一個死人,慕秋的親生母親、她名義上的母親留下過太多遺澤,現(xiàn)在全部都惠及到慕秋身上。 穩(wěn)了穩(wěn)心神,慕雨看向慕秋,輕聲問起慕秋現(xiàn)在感覺如何。 慕秋不失禮數(shù)地回了幾句。 隨后兩人便冷場了。 眾人這么坐著不說話也尷尬,慕秋陪著坐了會兒,實(shí)在不適應(yīng)這樣的場合,適時起身告辭:“大伯母,明鏡院那邊還有些事情,我先告辭了,等到晚上我再過來陪您用膳?!?/br> 慕大夫人輕聲道:“好,你去吧?!?/br> 慕大夫人顯然也不強(qiáng)求慕秋和慕雨他們打好關(guān)系。 只要不鬧出什么兄弟鬩墻之事,維持得住面子上的平和,做事不損害家族利益,其他都隨他們?nèi)?。一家人各有各的緣法,像是慕云來和慕秋關(guān)系好,那也是他們兄妹自己相處來的情分,而非慕大夫人她刻意去培養(yǎng)的。 慕秋朝兩個弟弟笑了下,又朝慕雨和駱姨娘頷首示意一番,慢慢退了出去。 只是在出了東府后,慕秋并不急著回明鏡院。 她坐在庭院里,曬著懶洋洋的太陽,順便想著大早朝的事情。 “小姐在想些什么?”白霜提著食盒走到慕秋身邊,脆聲問慕秋。 方才慕秋覺得有些餓了,讓她去廚房拿些糕點(diǎn)。 慕秋打開食盒蓋子,里面擺著一盤色澤漂亮、形狀小巧精致的栗粉糕。 一碟只有四塊,份量并不多,只夠拿來解解饞。 慕秋拿起一塊,沒有說大朝堂的事情,轉(zhuǎn)而說道:“你之前說,每逢深秋時節(jié),京城西郊的楓樹林最是好看,如今事情差不多結(jié)束了,我在想,等到堂兄休沐日了,拜托他帶我去那看看?!?/br> 白霜眼眸微亮,興奮道:“過幾日正是楓林最漂亮的時候,小姐若是去了,奴婢也能跟著沾沾光?!?/br> 慕秋聞言笑了笑,吃了兩塊栗粉糕就有些膩了。她將食盒推給白霜,自己用帕子仔仔細(xì)細(xì)擦拭手指。 擦到一半時,看著白皙的雙手,不知怎么的,慕秋突然想起她反復(fù)做了二十多次的那場夢。 夢里也是這雙手,握著刀,指縫里沾滿粘稠溫?zé)岬男念^血。 衛(wèi),如,流。 慕秋在心里一字一頓念著這個名字。 這個人會是楚河之后的下一任刑獄司嗎? 思緒一閃而過,就在這一刻,夢中行人的交談聲驟然在慕秋腦海里炸響。 -“衛(wèi)如流?我知道此人,但初來京城,不了解他具體做過什么?!?/br> -“血洗刑獄司,踩著前任刑獄司少卿的尸骨上位……” 下一刻,魏江那道清冷疏離的聲音猛烈躍上心頭。 -“在蘭若庭時,你問我要玉扳指做什么,現(xiàn)在我回答你?!?/br> -“你要真相,而我,要來殺人……” 魏江要?dú)⒄l? 魏江拿到玉扳指后又能殺誰! 一聯(lián)想到某種可能性,窒息感和恐懼感深深淹沒了慕秋,她感覺到好像有什么東西掐住了她的咽喉,讓她連呼吸都險些驟停,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是的,惶恐, 這種惶恐情緒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卻比這兩次刺殺都要強(qiáng)烈。 “小姐,你怎么了?”白霜正在吃著糕點(diǎn),余光注意到慕秋的異樣,扭頭看去,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她不明白,大白天的,小姐怎么會露出這種見鬼了的神情。 慕秋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催促白霜:“我有些事要出趟門,去備馬車!快去!” “啊……好,好……” 目送著白霜的背影,慕秋仰頭眺望遠(yuǎn)空。 方才還是艷陽高照日,不知什么時候,天邊竟飄來了一團(tuán)極大的烏云。 黑壓壓一片,朝整個長安城力壓下來,逼仄而嚇人,隨時都有可能下起暴雨的樣子。 凝視得久了,慕秋的心莫名狂跳幾下。 慕府馬車時刻備著,以免府里主子突然要出門。 慕秋正準(zhǔn)備登上馬車,一陣狂風(fēng)便呼嘯而過。 風(fēng)刮得極大,吹響馬車檐角掛著的兩盞燈。 她的衣擺被風(fēng)吹得卷起,細(xì)碎的雨水打在素色裙擺上,暈染開一片并不大的水漬。 竟是已經(jīng)下起了雨。 不知為何,慕秋心底突然浮現(xiàn)起四個字—— 多事之秋。 在慕秋的催促下,馬車行進(jìn)速度極快,好在雨天路上也沒什么行人,馬車一路暢通無阻,沒有耽誤什么時間。 大概一刻鐘后,馬車穿過最繁華的朱雀街,拐進(jìn)刑獄司所在的那條巷子。 雷霆震怒,裹挾著滔天的威勢刺破蒼穹,大雨磅礴,長安城被這場暴雨洗禮著。雨水瘋狂拍打馬車,慕秋掀開馬車簾,只覺得外面的天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