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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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拒絕,慕秋就當他是默認了。 她在魏江對面坐下,兩只手環(huán)抱著膝蓋,輕聲道:“昨夜多謝魏公子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慕秋銘記于心。” “不必?!?/br> 回完這句話,魏江繼續(xù)忙碌。 仿佛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清理刀上血污更值得他關注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他丟棄那塊已經(jīng)臟亂不堪的抹布,又看了慕秋一眼。 那眼神里透著不耐煩,好像在說:還不走? 慕秋假裝沒讀懂他的眼神,繼續(xù)開口:“除了要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我還想謝公子奮勇殺敵,令那些黑衣人伏誅。如若不然,這船上定會出現(xiàn)更多傷亡?!?/br> 魏江終于把注意力投到她身上。 他沒對慕秋的感激表示任何情緒,只是問她:“為什么賭?” 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但慕秋聽懂了。 他問的是危急關頭,為什么她會拿自己的命去賭他的刀能快過蒙面人的劍。 慕秋認真道:“郁墨說你很強。” 這個理由聽起來當真可笑。 魏江為自己浪費的時間感到不值。 就在他打算直接下逐客令時,慕秋又道:“你不把我的命放在眼里,我只能賭你真的很強?!?/br> 所以她做了一次瘋狂的賭徒。 賭注是她的性命。 如果輸了,她不會怨恨;如果僥幸贏了,只從結果來說,對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所幸,她贏了。 魏江手里那把刀確實夠快,他確實夠強。 第五章 公子身邊理應備著把傘遮擋風雨…… 其實現(xiàn)在回想起來,慕秋心里不由升起幾分后怕的情緒,背脊?jié)B出細密的冷汗。 如果魏江的刀慢了一絲絲,血濺當場的那個就是她了。慕家辛苦找了她十年,等到的將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等來一個為她收尸的機會。 只是當時情況緊急,一切都發(fā)生在短短時間內,根本容不得慕秋多做猶豫。 魏江第一次正眼瞧她,做出評價:“膽子很大。” 把自己的命全部押在他這個陌生人身上……除了承認她膽子大,魏江也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了。 慕秋坦然點頭:“我也覺得我的膽子很大,不過在做出決定之前我判斷過,當時的贏面很大。” 很顯然,那個蒙面人在闖入屋內挾持她時,定然在外面布置了不少人手??墒俏航褪悄芮臒o聲息地殺進來,直到他顯了身形,蒙面人才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 這就已經(jīng)很能說明魏江的實力了。 “你喜歡賭?”魏江起了一絲談興,又多問了句。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遇到過不少人,亡命之徒也見過不少,但慕秋和那些人都不太同,她是思慮妥當后,覺得贏面大,這才去放手一搏。 “不喜歡,我還從未去過賭坊。”慕秋說,“牢房那邊經(jīng)常設賭局,我也沒下過注?!?/br> “是嗎?!蔽航馕恫幻鞯卣f了句話,將懷里的刀掉了個頭,從托盤里拿起干凈細軟的紗布,開始纏繞起來。 慕秋知道他在下逐客令。 雖然有些好奇他最后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她起身離開,沒有再打擾對方。 白霜領著幾個婢女侍衛(wèi),正在指揮他們用艾葉熏遍船的各個角落。 她一手叉腰,一手揮來揮去,嘴里也時不時說幾句話做指揮,干勁十足。 余光瞥見慕秋的身影,白霜提起裙擺,繞過地上胡亂堆放的木桶小跑到慕秋面前,態(tài)度恭敬之余,也多了幾分以前沒有的親近:“小姐,按照你的吩咐,干凈的船艙全部收拾出來了,血跡清理了兩遍,現(xiàn)在正在用艾葉熏熏去味?!?/br> 慕秋聽出白霜語氣里的親昵,唇角多了幾分笑意??磥硭蛲淼囊幌盗斜憩F(xiàn),是徹底收服這位貼身婢女的心了。 身為她的貼身婢女,白霜的利益自然是和慕秋綁在一起的。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白霜對她盡心盡力,行為挑不出任何差錯。 可人的感情并不是馬上就能產生的,總需要某些契機培養(yǎng),昨晚那件事便是慕秋等待已久的契機。 于是慕秋的話里也透出親近來:“我想沐浴一番,你去通知廚房備些熱水?!?/br> “奴婢一大早上就讓廚房備著了?!?/br> 避開脖子的傷口,慕秋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身上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終于沒有了。 接下來的時間,慕秋一直待在屋內養(yǎng)傷,沒有再胡亂走動折騰。 傷口結痂時有些發(fā)癢,吃東西不注意會扯到傷口,說話也沒那么方便,不過這些事情都不影響慕秋的好心情。 她沒有再做那個奇怪的夢了。 雖然知道夢里衛(wèi)如流屠了慕家滿門,也知道衛(wèi)如流是個心狠手辣之徒,但現(xiàn)在的她對慕家沒有什么感情,以至于慕秋無法感同身受夢里自己對衛(wèi)如流的恨意,反倒是對自己親手殺了人這件事比較耿耿于懷。 她又沒什么夢中殺人的怪癖,反復做這個夢,自然而然給她造成了困擾。 中途船又停靠了一次,船員們進了城鎮(zhèn),找到郁家商鋪在這里的管事。 管事帶了許多人手來搬運尸體,還想辦法湊了四十個武功高強的護衛(wèi)撥給慕秋。 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總之接下來的行程無風又無浪,沒有再遇到任何危險。 一大清早,白霜端著熱水進來伺候慕秋梳洗:“小姐,陳管事剛剛過來找你,說是午時左右就能到京城了?!?/br> 慕秋用帕子凈了凈手,聞言動作一頓。 欣喜,輕松,緊張,惶恐…… 各種復雜的情緒在她心頭交織閃現(xiàn),堪稱五味雜陳。 六歲那年,慕秋被人從京城拐去揚州,一路上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等她被養(yǎng)父紀安康收養(yǎng)時,她的精神狀態(tài)非常糟糕,遺忘了六歲以前的所有記憶。 后來養(yǎng)父在她的衣服袖口里發(fā)現(xiàn)一個黑色的吊墜。 吊墜樣式普通,沒什么特別的,但上面刻有一個“慕”字。 外加收養(yǎng)她時恰好是深秋,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慕秋。 慕這個姓不算常見,最出名的就是那個傳承上百年的大家族陳平慕氏。 養(yǎng)父只是揚州城里的一個小小獄卒,既沒錢帶慕秋去一趟陳平縣,也沒錢帶慕秋進京找陳平慕氏的族長,只能托人打聽一些消息。 只是打聽來打聽去,都沒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紀安康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慕秋和那個大家族應該沒什么關系。 后來養(yǎng)著養(yǎng)著,父女兩的感情越來越深,這些年就這么過來了。 誰能想到紀安康曾經(jīng)距離真相這么近,他對慕秋身世的猜測并沒有錯,只是命運弄人罷了。 而如今,再過兩三個時辰,慕秋就要見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血脈至親了。 這些天里,白霜時常會和她說起慕府眾人。從她那里,慕秋對慕府眾人有了個初步的了解,但接下來,她要親眼見到他們,并且要在那個陌生的地方待很久,融入他們。 緊緊閉起眼睛,隱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也不由捏起來,慕秋用盡全身力氣才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平靜。 “難怪外面這么熱鬧,看來是大家在收拾東西?!蹦角镄χ鴮δ角镎f。 白霜抬起手,輕輕扶住慕秋的胳膊。 像是能猜到慕秋的心情般,白霜朝慕秋微微一笑:“深秋時節(jié),京城西郊的楓樹林最是好看,等小姐在府里安定下來,奴婢陪小姐去那散散心?!?/br> “好,揚州那里確實很少看到大片的楓樹林?!?/br> 慕秋坐在梳妝鏡前讓白霜為她梳頭,挑衣服時,慕秋選了件領子高的、淺粉色的長裙。一來是想借領子遮擋她脖子處的疤,二來是這種顏色看著不冷清。 換好衣服,慕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原本有些緊繃的神情慢慢放松下來,她調整唇角的微笑,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自然從容。 “走吧?!蹦角镒叱雠撻T,白霜落后她半步,緊緊跟在她身后。 船已經(jīng)很接近京城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清晨就一直在下。 慕秋走出甲板時,接過白霜遞來的一把竹傘,撐在自己頭頂上。 她站在甲板上遠眺,隱約瞧見些許輪廓。 那是京城的輪廓。 隨著船一點點靠近洛河碼頭,這道輪廓越來越清晰。 一刻鐘后,慕秋親眼看到了這座高大巍峨不可攀的宏偉巨城。 這座滄桑都城靜靜矗立在朦朧煙雨中。 宛若它千百年來做的那般。 無聲,卻震撼人心。 “京都,洛城。”慕秋啟唇,輕聲念出這座都城的名字。 一道腳步聲突然在慕秋身后響起,打斷了慕秋的感慨。她回過頭,發(fā)現(xiàn)來人提著行李,抱刀冒雨,走到距離她三步開外的地方,也如她剛剛那般仰起頭注視著這座都城。 魏江唇畔緊緊抿起,那雙狹長泛著寒光的眼眸微微瞇起,整個人的身體呈現(xiàn)出一種難得的緊繃姿態(tài)。 哪怕是那日面對蒙面人,他也不曾露出過這種如臨大敵的姿態(tài)。 十幾息后,他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淡。 慕秋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思索起來。 這一個月來,雖然與魏江接觸不多,但慕秋看得出來,魏江是一個攜帶有很多秘密、非常危險的人。 此行入京,雖然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想必前方等著他的,一定是重重危機與挫折。 她的目光停留得有些久了,魏江偏頭,與她對視。 慕秋回神,輕聲道:“魏公子到了京城會在何處落腳,過幾日我想給魏公子送些東西,答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毕朕k法報答完救命之恩,兩人就算徹底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