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前兩年咱們村還有孩子被偷走了，不會是被他偷走的吧？”

    夏苒一說宋清衍是宋老頭偷來的，村子里就開始討論開了個個地都不都不敢相信。

    農(nóng)村人，罵歸罵、鬧歸鬧，平日里一些人雖然潑辣不講理、有心計，但是像偷孩子這種事情大部分人都是不齒的。

    好多農(nóng)村婦女都是當mama的，當了mama的人最了解mama的心，誰要是偷了自家孩子，她能跟人拼命。

    夏苒聽著周圍的人圍著宋老頭指指點點，她步步緊逼：“咋不敢說話了？清衍來宋家村的時候身上穿的可都是新衣服，老宋家當時那么窮，是不可能給清衍買新衣服的?！?/br>
    “你們現(xiàn)在說不上來是在哪里撿到了清衍，我看啊，清衍就是你們偷來的，說，你們在哪里偷來的？”

    夏苒最后一句話特意提高了聲音，就盯著宋老頭看。

    宋老逼問得很惱很惱火，手攥緊、松開，攥緊松開。

    他抬頭，憨厚說：“我沒偷，清衍家的，你別亂說，清衍就是我撿來的，我，我就是年齡大了，腦子渾濁了，很多事情記不清楚了?！?/br>
    宋老頭說完，突然喊了一聲：“玉成，快，我……”

    宋老頭話沒說完，突然身子就往后倒去，暈倒了。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驚呆了。

    就這樣暈倒了？

    張婆子等人撇嘴：“不會是裝的吧？”

    宋婆子撥開人群：“老頭子，你咋了？老頭子，你快醒醒……”

    宋婆子哭著喊著要讓宋老頭醒過來，那聲音真尖吵得人腦殼腦殼痛。

    夏苒看著這一幕，直接松開了宋清衍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夏苒家為了做糕點方便，在院子里放了好幾桶清水，這會水正好派上用場了。

    夏苒拎了半桶清水就從屋子里出來了，拎著水直直的走到了宋老頭身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猛地把水潑在了宋老頭臉上。

    瀑布般的涼水嘩啦一下都落在了宋老頭臉上，這宋老頭還裝得下去下去，伸手就去摸自己臉上的水。

    夏苒看著宋老頭的樣子，嗤笑：“不裝了？偷了孩子不想承認還裝死，你這種人就該交給公社來處理。”

    夏苒扭頭看著旁邊的大隊長：“大隊長，這宋老頭偷孩子，偷了孩子還虐待了清衍多年，這事情你可不能包庇了，這事情必須交給公社，讓公社來調(diào)查?！?/br>
    宋老頭一盆涼水上頭，人瞬間就清醒了，他這會正一身水在地上裝死呢。聽了夏苒的話，哪里還裝得下去，立刻爬起來。

    “大隊長，你可不能去公社，我可沒偷孩子，清衍就是我撿來的?！?/br>
    “你撿來的？就你剛剛說的漏洞百出的話，誰相信清衍是你撿來的？”夏苒盯著宋老頭反問。

    宋清衍默默聽著夏苒和宋老頭的對話，深邃的雙眼看向大隊長：“大隊長，報公社吧，讓公社來查?！?/br>
    宋清衍發(fā)話了，大隊長顧忌著宋清衍的身份，再加上宋清衍是當事人，他就沒再說啥，直接擺擺手招呼了自己的兒子過來：“青書，你去公社，把這事情和公社說了，請公社來人帶她們回去調(diào)查?！?/br>
    宋青書和宋清衍差不多大，小時候是一起玩過的哥們，他站在外面聽了老宋家一家說的話，這心里是比較偏向夏苒的，覺得宋清衍就是老宋家偷來的。

    想著這些年老宋家對宋清衍怎么樣，宋青書是知道的，他為宋清衍不值。

    聽了大隊長的話，宋青書立刻說：“哎，我這就去公社?！?/br>
    宋青書去公社了，宋老頭還在賣慘：“大隊長，你不能送我們?nèi)ス?，清衍是我撿來的，不是偷來的?！?/br>
    宋婆子這會也怕了，她在一邊不停地點頭：“對對對，清衍不是我們偷來的，是我們撿來的，你們憑什么去公社告我們？”

    宋玉成和宋秋芬都怕了，一個個都在辯解。

    夏苒家門口，都是她們的辯解聲，還夾雜著村子里人的討論聲。

    屋子里傳來孩子的哭聲，夏苒拉了宋清衍一下：“孩子們哭了，要不我們回屋去看看孩子？”

    老宋家這吵鬧聲一時半會估計停不了了，公社的人估計還要一會能過來，不如先回屋去看看孩子。

    她順便再和清衍說說她的想法，她總覺得這事情還是有隱情。

    如果清衍是宋老頭偷的，在哪里偷的？還有，之前宋婆子生的孩子真的死了嗎？如果沒死呢？那那個孩子去哪里了？那孩子會不會和清衍有啥關(guān)聯(lián)？

    夏苒想著事情，勾住了宋清衍的手：“和我回屋去看看孩子吧？”

    宋老頭一家吵鬧聲音很大，音吵得周圍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有些煩了。

    宋清衍微微低頭：“嗯。”

    宋清衍沒再看宋老頭和宋婆子，跟著夏苒一起回屋了。

    夏苒和宋清衍走了以后，外面的討論聲更大了。

    堂屋里，張嫂子看到宋清衍和夏苒進來，她就抱著四娃站起來了：“清衍家的，你回來了，四娃應(yīng)該是餓了，你快喂喂她?！?/br>
    夏苒把孩子接過去，四娃到了夏苒懷里，似乎知道自己要有口糧吃了，立刻就不哭了，看著四娃這機靈的樣子，夏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就你機靈?！?/br>
    張婆子在一邊笑笑：“四娃這孩子是機靈，和大娃一樣聰明。清衍家的，你過來了，那我就出去了？”

    外面吵吵鬧鬧的，張嫂子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話，她也想出去看看熱鬧。

    夏苒心里也有話想和宋清衍說，她對張嫂子點點頭：“嫂子，謝謝你哈，你先去忙吧，孩子我看著?！?/br>
    張嫂子出去了，夏苒坐在炕上，抱著四娃喂她。

    宋清衍站在屋子里沒動，神不在魂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還在想老宋家的事情。

    夏苒低頭看了看炕上的三妞，三妞這孩子這會也醒了，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這世界。

    “清衍，三妞也醒了，你抱抱她，這孩子自己在床上咕溜溜亂看，估計是看我只抱四娃不抱她，有些不開心，撇嘴也想哭呢?！?/br>
    三妞這孩子乖，根本就沒想哭。但是宋清衍這會木棍子一樣站在一邊，夏苒看著心里也難受，就想讓他抱抱孩子，轉(zhuǎn)移下他的情緒。

    “嗯?！彼吻逖艽蟛阶哌^來，把炕上的三妞抱起來。

    三妞似乎心情不錯，到了宋清衍懷里，竟然沖著宋清衍笑了。

    三妞這孩子可是很少笑的，平時四娃喜歡哭也喜歡笑，情緒特別喜歡外露，但是三妞就很少哭很少笑。

    這會孩子的笑像是太陽一樣就落到了宋清衍的眼里。

    心里的陰霾瞬間消散了很多。

    三妞大概是對宋清衍比較感興趣，窩在宋清衍懷里竟然伸手想去抓宋清衍的臉。

    夏苒抱著四娃喂奶，看著這一幕也有些驚訝了：“三妞對你笑了？這孩子很少笑的，她竟然還想動手去抓你臉。這孩子平時懶得像小豬一樣，躺在炕上都不動的，你抱著就動了?！?/br>
    “我天天喂她也沒見她和我這么親，這真是父女天性，女兒還真是你的小棉襖?！?/br>
    小棉襖形容女兒，這詞宋清衍是第一次聽，他覺得很合適，低頭看著三妞：“是小棉襖?！?/br>
    二妞也是。

    看著宋清衍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夏苒斟酌一會才說：“清衍，我覺得她們應(yīng)該不是簡單的把你偷來了，可能還有別的事情，老宋家她們那個孩子去哪里了？也是問題?！?/br>
    宋清衍沒說話。

    夏苒知道提老宋家的事情，宋清衍心里肯定會不好受，但是她覺得這些事情還是要說的。

    “清衍，你說，有沒有可能，老宋家生的孩子根本就沒死呀？或者，或者，你是不是他們用自己的孩子換了你呀？”

    夏苒這話出來，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了。

    兩個孩子像是感知到大人的情緒一樣，也都沒發(fā)出動靜來。

    好一會宋清衍才沉聲說：“我知道，我會查的?！?/br>
    得到宋清衍的回答夏苒舒一口氣，會查就好，老宋家沒一個好人，她是希望能查出真相的。希望查出真相，能讓老宋家的人得到教訓。

    正事說完了，不能讓屋子里的氣氛一直這么沉悶，夏苒又和宋清衍說起了孩子的事情。

    這邊宋清衍和夏苒在屋子里說孩子的事情，外面的吵鬧聲還在繼續(xù)。

    時間悄悄流逝，太陽正中午，兩個孩子放學從外面回來了，公社的人才過來。

    門外宋婆子、宋老頭還在吵鬧。

    大娃進屋就看向夏苒：“娘，他們在外面吵什么呢？”

    夏苒也沒瞞著自己的孩子，對著大娃直接說：“你們爹不是她們的親生兒子，是她們偷來的，這會估計她們正在外面辯解著呢?！?/br>
    大娃聽到夏苒的話驚了，好一會才看著宋清衍說：“怪不得她們對你不好。”

    二妞懵懵懂懂，話聽懂一半，但還有一大半不懂。

    “娘，啥叫不是親生兒子??？”

    夏苒聽到外面有人大喊公社的人來了，她摸摸二妞的頭：“娘回頭和你說，你在屋子看著弟弟meimei好不好？娘和爹出去看看?！?/br>
    公社的人過來了，清衍是當事人，還是要出去看看的。

    “好，娘，你們出去啥時候回來？中午做飯了嗎？我肚子癟了，餓。”

    中午了，兩個孩子放學回來都有些餓了。

    夏苒中午還真沒做飯，估計外面很多看熱鬧的人都沒回家做飯呢。

    夏苒看看大娃：“要不，娃，你去做飯？”

    大娃撇開頭：“哦?！?/br>
    大娃其實想跟著宋清衍和夏苒一起出門去看看的，不過他是大孩子了，家里人沒吃飯呢，得在家里做飯，不能出去。

    “我們出去看看吧?！毕能劭粗吻逖苷f。

    “嗯?！彼吻逖芎拖能垡黄鸪鲩T了，二妞在屋子里看弟弟meimei，大娃則去灶房燒米粥。

    老宋家大門外面，宋婆子和宋老頭正和公社的人辯解。

    “同志，我們沒偷孩子，清衍是我撿來的，我大雪天把他撿回家，我救了他一命，我要是不把他撿回家，他當年就凍死在雪地里了。”

    夏苒聽著宋老頭又不要臉地說宋清衍是他撿回來的，就快步走了過去：“你說謊還真是說慣了，剛剛大家伙可都聽見了，你說清衍是你從王家村的樹林子里撿來的，但是28年前王家村的樹林子還沒有建呢？你又改口說你是從村東頭把他撿來的，去王家村根本就不經(jīng)過村東頭?！?/br>
    現(xiàn)在你又想出了啥借口？又想說清衍是你從哪里撿來的？

    宋老頭被夏苒質(zhì)問的臉色鐵青，他黑著臉說：“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就記得清衍是我和老伴從樹林子撿來的，不大記得是哪個樹林子撿的了?！?/br>
    “你這臉皮可真厚，你要是真撿了清衍，你不得記一輩子是從哪里撿的，清衍明明是你偷來的，還硬說是撿來的，公社的同志都看著呢，她們會帶你們回去問話的，你們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吧?！?/br>
    “咱們公社老實交代你犯了啥錯，公社還能寬松處理，你現(xiàn)在不說實話，公社查出來，你以后啊，一輩子都要在牢里待著。”

    夏苒半真半假地說著，目光盯著宋老頭看著，想看看能不能再從宋老頭嘴里得到些啥消息。

    這邊宋清衍這會根本就不管宋老頭怎么喊、怎么叫了，他直接去了公社的人面前，和人打了聲招呼，隨后兩個人從人群里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