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你只為夢想而來
第二天早起去圖書館,我咬了片面包便出門了。因為時間早,圖書館還沒有什么人。我找了個靠窗的偏一些的地方坐下來,南方的秋天并沒有紅楓和黃葉,冬天沒有大雪和銀裝素裹的世界。我在這個城市看到最多的就是四季常青的大樹。所以對于那些季節(jié)更替明顯的城市,我一直以來都是很向往的。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微微沉了臉,嘆了口氣翻開書。沒過多久感覺到一點動靜,身后有輕微的腳步聲慢慢靠近,熟悉的感覺漸漸縈繞,我悄無聲息的勾起嘴角。 帶著室外清冷的氣息,映入眼簾的是剛放下書的修長的手指。 嘴角的微笑已經(jīng)不見,我撇嘴:“今天這么早?” 沈幸拉開我身邊的椅子坐下,笑道:“你不也是。就知道你會選這種偏的位置坐?!?/br> 我不以為意:“你知道的,今天圖書館肯定很多人。討厭群聚?!?/br> 沈幸拿書一拍我的頭,取笑道:“你以為自己自閉癥啊?!?/br> 接著便是沉默的看書時間,我時不時會問一下沈幸數(shù)學(xué)函數(shù),他總是簡潔明了地告訴我解題思路,然后舉一反三之后這類的題目怎么寫。 有時看書看到一半,沈幸頭也不抬地伸只手過來,我也頭也不抬的往他手里放塊橡皮。 我們總是沉默地默契著,甚至慢慢地我會開始有些恍惚,這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以后他不在我身邊,要怎么改? 想起那時沈幸坐我后面,整天和我說得話最多的就是借橡皮。記得有一天去教室比較早,坐在座位從包里拿出課本,凳子被后面的人踢了一下。我面無表情頭也不回地說:“如果又借橡皮那我可真的沒有了,不過我有很多年前的改正紙,你可以將就一下?!?/br> 每次借橡皮給他可沒有一塊可以“存活”過一周,到最后我都出現(xiàn)了下意識的恐慌,只要凳子一被踢就趕緊往前挪,連連擺手:“要橡皮別問我,我的橡皮可要跟我回家的?!?/br> 以至到現(xiàn)在,每當(dāng)那熟悉的感覺再次來臨,我都會脫口而出:“沒橡皮?!?/br> 身后的人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反應(yīng),低低地笑:“寧藍,這次不問你借橡皮了?!?/br> 我翻開英語書準備背單詞,“那你要干嘛?改正紙得找一下?!?/br> 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是這些東西,你先回頭?!?/br> 我終于無奈地回頭,眸光觸及到他深邃的眼神,眉眼淡淡的笑意,仿佛一瞬跌入了萬丈深淵,心居然沒由來地怦怦直跳。我承認他是一個很好看的男生,干凈的笑容,富含情感的眼睛。他不像寧越那般周身清冷,他很清朗,很溫和,身上仿佛永遠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光,看著別人總是淡淡的卻不含情緒的笑,可我卻覺得他又透著隱隱的危險。 我掩飾住眼底的慌亂收回視線,拿起水瓶喝了口水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裝作很平常地問他:“究竟是什么啊,不說我可要看書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想了一會,嘴角輕笑:“寧藍,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被他毫無征兆的話嗆到一直咳嗽,他顯然被我的變現(xiàn)愣到,邊幫我拍背順氣邊調(diào)侃:“其實我也是隨便問問,你反應(yīng)怎么這么大?難道是‘作賊心虛’被我說中了?” 我紅著一張臉沒好氣地瞪一眼回去:“要是我在你吃飯正準備下咽的時候突然大喊‘沈幸我愛你’你難道不會一口吐出來或者嗆個半死?” 他被我的比喻愣了愣,笑意慢慢聚集在眼角,“你真的會說嗎?” 我不再理他,轉(zhuǎn)身翻開課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我不能告訴他我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是你。哥哥,沈幸。他們都太過優(yōu)秀,現(xiàn)在的我,只是凡塵中的一粒,依舊只能當(dāng)他們的仰望者,看著他們在最閃亮的地方微笑,卻始終不能和他們并肩。 那時的寧越和沈幸,對我來說都像一個童話。我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好,讓自己更完美,讓自己也有綻放的光芒,才能站在他身邊,不再只看著他的背影。 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眼神黯然,我很自然的把橡皮遞給沈幸繼續(xù)看書。 余光發(fā)現(xiàn)他那過去頓了頓,突然低笑:“寧藍,你這是條件反射?” 我轉(zhuǎn)頭,瞇眼道:“你不是問我要橡皮?不可能啊?!?/br> 他嘴角輕佻,丹鳳眼掃過我面前的書:“我要我的作業(yè),你不是看完了嘛。” 我臉一黑,甩手把作業(yè)扔給他。見他還在笑,不禁狠狠地瞪過去一眼:“拜托,你笑點能不能不要這么低!” 他單手撐著額頭,語氣輕松:“我只是想到那時一直問你借橡皮,你就一直給我,可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還過你一塊完整的?!?/br> 原來他不是不記得的,我嘴角抽搐:“你還好意思說?!?/br> 他突然靜靜地看著我,透過那個清遠的目光仿佛看到很久遠的事情:“寧藍,我想問你要的可不單單只是橡皮?!?/br> 他少有這樣正經(jīng)的語氣,我不敢觸及他的眼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臉色一紅慌忙地避開視線,“難道你是來這里聊天的啊,下次可別約我?!?/br> 他雙手疊于后腦勺身子向后靠,語氣頗為輕松:“我今天該看的都看完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會的可以請我這個專業(yè)的替你講解?!?/br> 我心里暗罵去死吧不要臉的優(yōu)等生,然后狠狠地剜了一眼過去。 之后我又看了做了幾篇英語閱讀,寫了張數(shù)學(xué)試卷。等我還想背一下書,沈幸突然按住我的課本,“休息一下,不要這么拼?!?/br> 我抬起略微疲憊地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依舊眼神清明,盯著我不再說話。我微微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語氣感慨:“沈幸,我不是你這種天才少年,我不努力點是跟不上的?!?/br> “你要跟上什么?” “跟上……”那個“你”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我硬生生的給截了回去。我有些心虛的掀起眼皮看他,他目光無波動的看著我,想等著我說完剛才沒有說的話。 我擺擺手:“沒什么,跟不上班級優(yōu)等生的大部隊。你呢就別管我了,你們這種人怎么會知道平凡人掙扎的痛苦,你們向來是站在人群的頂端,而以后也將是‘食物鏈’的頂端。我們不拼命點可是會被你們狠狠踩死的,我可不想做小螻蟻。” 他頓了頓,說:“所以你覺得我和他們是一樣的?” 我瞥了他一眼,沒聽懂他在說什么:“‘他們’?你說誰?” “那些站在頂端無視平凡人的人?!鄙蛐艺Z氣毫無笑意,“寧藍,你覺得我和那些人是一樣的,從來看不見你們這些所謂額平凡人,只顧在自己冰冷高寒的世界里尋找同樣的存在,注定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和你們從來也不想有交集。你覺得我也是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這么說,看著他沉靜不像是開玩笑的臉色,眸色微沉,我心下有些緊張,忙開口:“沒有啦你怎么突 然這么說,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也沒說是你啊。你突然這么正經(jīng)我很不習(xí)慣耶?!?/br>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我一會,然后眸光松動,隱約有嘆息聲:“算了,不為難你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他:“你剛才是不是生氣了,我把你說得那么冷漠無情清高自私?” 他斜了我一眼,語氣涼涼:“經(jīng)常被你的話氣到吐血,我早就習(xí)慣了。” 雖然他這么說我還是很過意不去,心里一直覺得梗住什么東西極不舒服,連帶看書都有些眼神潰散飄忽不定。 不等我說話,他遞過來一顆德芙。我頓了頓,伸手接過了它,拿著它輕輕摩挲了一下表面,不知心里是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