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等待中消亡
兩個人對視一眼,拿起錢之后,盯著我忙開口說:“詠哥,謝謝,謝謝您的大恩大德?!?/br> “別廢話了,快點回去看看你們父母吧。都二三十歲的人了,回家后給你們父母磕頭認(rèn)個錯,然后過來,跟著我好好做事情就行了。”我說。 那天,等周華和唐人兩人離開后,老狗就開始責(zé)備我。 他罵我沒腦子,人家是來干掉我的,可我倒好,二話沒說給人家一筆錢,而且還嘚啵嘚的給人家講大道理。 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居然還給他們每個人兩萬塊錢,讓他們回家看爹娘。 我細聽著老狗數(shù)落我,其實我心里也真開始不安了。是啊,現(xiàn)在社會上的混混,有幾個還會抱著義氣千秋這四個字廝混?我如此,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我問我自己,但我卻不知道答案。 老狗見我不說話,砸吧砸吧嘴,苦笑著說:“好了,等死吧。” “別嘰嘰歪歪了,說說看,明天他們兩個來了之后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我朝老狗望了眼,微笑道。 因為現(xiàn)在,我能做的估計也只有期盼他們兩個能盡快回來了…… “別,你年紀(jì)也不小了?。烤尤贿€相信他們會回來?”老狗看著我還是剛才那樣的表情,冷笑著對我問道。 我皺了皺眉,思慮幾秒之后認(rèn)真說:“如果不來,那我以后所有事情全都聽你的安排,但如果來了的話……” 沒等我說完,老狗就看上去有些無奈的笑道:“如果來了,以后老子什么事情都聽你的總行吧?” “好,一言為定!” 我說完,見老狗朝門外走去,我隨即笑著問:“怎么,這會出去干什么啊?” “我還能干什么?。坎怀燥埩税。俊崩瞎妨R罵咧咧的對我問。 我笑了笑,與老狗到了一樓,讓后廚弄了兩碗面條后,端到了二樓包間。 進門后,我重新笑著問:“說吧,那兩小子來了,我們該怎么弄?” 我嘴里說著,眼睛不斷朝旁邊的那把槍看著。 老狗已經(jīng)猜到我想做什么,看著我冷笑道:“小王八蛋,你狗日的想要去送死就自己去,少拉著老子一起去送死?!?/br> “不去就不去唄,恰好小太爺這邊需要人來打理?!闭f完,我吃起了面條。 老狗吃完飯后,就去街道了。 下午,老狗看上去心情還是不好,從包間進門后,直接蹲在了沙發(fā)上。 我看著,忍不住笑問道:“怎么了?愁眉苦臉的,是不是誰燒了你們家房子?。俊?/br> “他們兩個死了。”老狗低聲道。 我聽到,忙開口問:“誰???” “還能有誰?之前幫你走貨的那兩個王八蛋唄?!崩瞎妨R道。 “你說莫君和瘦猴?”我有些驚訝的問。 “還能有誰?”老狗喃喃說。 我愣住了,皺緊了眉頭,是啊,這兩王八蛋自從我之前決定不做這生意之后,就直接消失了蹤影。 可是現(xiàn)在,居然死了…… 一個人的離開,不管他是好是壞,我想都應(yīng)該會讓人為之傷心。就像是莫君,這狗日的做了那么多的壞事,現(xiàn)在當(dāng)我聽到他的死訊,我心里也不舒服起來了。 “怎么死的?”我問。 “不知道,反正尸體是今天下午從湖里撈出來的?!崩瞎返吐曊f。 我嘆了口氣,心中不禁開始想,指不定哪天我也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脊背對著蔚藍的天空,從湖水深處的淤泥中漂浮出來。 我很難想到到時候有誰會聽到這個消息后,能像我和老狗這樣,相對而坐,開始為之惆悵。 那天晚上,我沒怎么睡覺,就算是睡著,我也會從夢中驚醒。 做的夢,出奇的一致,竟然都是周華和唐人帶著一大幫人,拿著槍,不是他們今天拿的這種,而是那種可以連發(fā)的自動步槍。 他們將我和老狗團團圍住,就像是我白天欺負(fù)他們一樣的欺負(fù)我和老狗,最后,他們將槍口對準(zhǔn)了我和老狗的腦袋。 砰…… 我醒了,氣喘吁吁的睜開了眼,紅姐在我身邊睡得正香。她的身體被單薄的被子遮擋著,看上去好像和我一樣,也在做夢。不過她的夢,內(nèi)容肯定和我不相同。 我的是噩夢,她的是美夢。 對,紅姐現(xiàn)在也沒有做噩夢的必要了。王寶離開,紅姐被無罪釋放,和我在一起后,她每天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只有我爸和我媽離開的次日,紅姐聽說我們家被一把火燒了,我爸和我媽全都沒了后,她哭的比我還要慘。 原因是我知道他們還活著,我找來我大伯,幫忙簡單料理了一場假喪事。不是很濃重,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了消息。 而自從那以后,我的名聲也開始壞了。可我希望這樣,因為自己的名聲越壞,那就對自己越安全。 我開始坐在床邊抽煙,然后從床邊挪到了窗戶旁,又從窗戶旁挪到了床邊,整整大半個晚上,我全都是這樣度過。 第二天早晨,本來九點半才開店門,但我七點多就去了。 到了門口不遠處,我看到老狗身上披麻戴孝,站在門口等著。 我沒走到老狗手邊,就開口罵道:“老東西,大早晨的,晦氣不晦氣?快點滾蛋?!?/br> 可老狗沒說話,眼眶里噙滿了淚水。等我走到他面前,老狗對我低聲道:“阿詠,我請兩天假,另外那點錢?!?/br> “怎么了啊這是?”我知道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于是忙開口問。 “孩子他奶奶去世了?!崩瞎返吐晫ξ艺f著,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我沒見過他這樣年級的人哭,現(xiàn)在看到了,弄得我心里也怪不是滋味。我沒說節(jié)哀,更沒說什么讓老狗寬心之類的話語,因為我知道說了也等于放屁。 一個人沒了,而且還是自己的至親父母,節(jié)哀,節(jié)個毛?。?/br> 我迅速開門,從里面取出來我們售賣寶貝的現(xiàn)金。應(yīng)該有三五萬的樣子,反正就那樣散放在倉庫的保險柜里,我胡亂的給老狗弄出來了好幾沓。 遞給老狗后,老狗說太多了,最多一萬塊錢就行。 我還是沒說話,硬塞給了老狗。 老狗拿著錢,轉(zhuǎn)身離開時我忙上前說:“走吧,一起去。” “今天還有事情,你等下午再來吧,喪事就在那邊殯儀館?!崩瞎纺ǖ袅俗约貉劭舻臏I水,看著我認(rèn)真說道。 “別廢話了,還能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我說著,直接朝眼前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老狗追上來,一把拉住我,看著我字正腔圓的說到:“人已經(jīng)沒了,我們不能跟著去,能做的,只有好好活著。你在店里等他們來了,我盡快料理完喪事,然后直接去那邊?!?/br> “可是……”我說。 “沒有可是,你聽我的就行。”老狗字正腔圓的說。 我只能點頭,轉(zhuǎn)身去了店里,進門后服務(wù)員都還沒來。我沒什么事情可做,便開始打掃衛(wèi)生。 其實也沒什么好打掃的,每天晚上下班之前,服務(wù)員都會打掃完衛(wèi)生才回去。 可我還是在干凈的地面上用掃帚掃著,在我覺得,這就像是在清除我內(nèi)心上的塵土,這樣做,才可以讓我靜下心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個小時時間,我就像是度過了整整兩個月。 等待,有時候真的是人間最厲害的兇器。其他兇器殺人,那是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但是等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在不安與彷徨中逐漸消亡。 我就像是個一條不斷吞噬著自己尾巴的蛇,此時要做什么,應(yīng)該做什么,能作什么,毫無頭緒。 七點半,八點,八點半…… 我不斷掃著,時不時看著時間,八點五十,紅姐來了。她帶著店里的三個服務(wù)員還有兩個服務(wù)生。這幾個差不多都是初中畢業(yè),沒地方去打工才到我這里的。 后廚的三位師傅,都是王寶開店時就在這里工作的。 隨著人員到齊,我看著她們緊張不安的忙碌起來,于是站在門口,開始東張西望。 紅姐見我這樣,于是湊到我身邊,笑著問我在看什么,是不是在看美女。 我說是,然后直接拉開了紅姐單薄的衣衫。這一幕被街道對面路過的戴眼鏡老頭看到了,遠遠的看去,這老頭臉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厭惡。 大早晨的,看到這種勾當(dāng),有煞風(fēng)景不是嗎? 我卻不以為然,與紅姐在酒吧門口肆無忌憚的開始做起了不要臉的勾當(dāng)。 我將紅姐拉過來,在她的臉蛋上親一下。紅姐一把將我推開,然后對我做個鬼臉。 我又上去拉住她,紅姐掙扎開來,擰幾下我的耳朵。 我希望自己可以用這種不要臉的勾當(dāng),消除內(nèi)心深處此時的后悔與恐懼。 但是在如此進行了十幾分鐘后,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不能。 我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蹲在了店門口,點燃香煙,望著街道逐漸多起來的行人,開始想昨天那兩人走后老狗對我說的話。 他們要是不來,那肯定就是去了市區(qū),到時候九太再派人過來,很可能就是街道中此時路過的某個人。 再嚴(yán)重點,我甚至想是否有人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已經(jīng)用槍口對準(zhǔn)了我的腦袋。